第13章 差距

差距

舞蹈比賽,席枝禾拿下了芭蕾組第三名。

拿下冠軍的女生家裏是開舞蹈培訓機構的,媽媽是國家級舞蹈演員,女生本就有天賦,再加上有家裏人費心指導,屬于老天爺追着喂飯級別。

席枝禾很服氣。

回酒店的路上,林善在車裏給席枝禾拍照。

席枝禾不想面對鏡頭,興許是因為輸了比賽,她一路上都沒說過話。

駱今辭安慰她,“以後還有機會的,不要灰心。”

席枝禾依舊不說話。

此時的席枝禾身上還是穿着舞服,駱今辭将外套正面披在她身上,“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席枝禾閉上眼睛,心疲憊了,可她睡不着。

林姨偷拍了幾張照片,壓低聲音對駱今辭說:“今天枝禾小姐可真是漂亮,又上鏡,無論怎麽拍都很好看。”

駱今辭點頭附和,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席枝禾确實長得很漂亮,有一種用金錢堆積出來的富貴感,那種感覺并不庸俗,反而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回到酒店,席枝禾便洗去一身疲憊卧床休息了,晚飯都沒有吃。

林姨和駱今辭認為她在意名次的高低,也就沒有再上前去打擾她。

席枝禾入睡是很困難的,林姨睡了她都沒有睡着,醞釀了幾秒,她掀開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起身往外走。

江市靠海,宋惠茗答應席枝禾去的度假區就在距離這家酒店不遠。站在走廊的落地窗的位置,就能看到遠處亮着的度假區字眼。

席枝禾裹緊身上的衣物,總覺得當下像是一場夢,雲裏霧裏的,無法辯駁真實性。

“枝禾。”

駱今辭的聲音從身後方傳來。彼時已經入了夜,酒店走廊很安靜,聽到熟悉的聲音,席枝禾有些錯愕。

她以為,她會一個人。沒想到,又會冒出一個人,來陪她。

“為今天的比賽感到不高興?”駱今辭低聲問。

席枝禾搖了搖頭,“不是。”

她的嗓音恢複了些許,聽起來依舊有一點兒磨砂感,對比之前,現在情況好很多。

駱今辭站在她身邊,同她望着遠處那座高樓,霓虹燈閃爍的字眼清晰明了,是某度假區。

先前,席枝禾來江市就是來度假的,沒想到席家夫婦忽然出了這檔子事情。

“枝禾,不要不開心。”駱今辭說:“人總是要向前走的。”

席枝禾也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只是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實在太難消化了,她需要足夠的精力和時間。

駱今辭又說:“不想往前走也沒關系,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保存一定的理性就好。”

席枝禾自認自己不是那種特別有上進心的人,她看向駱今辭,兩人目光撞上的時候,跟觸電似的,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縮了下。

她知道駱今辭很優秀,優秀的人大多數都需要自律、做事苛刻有效率的。這樣的人能說出關于不努力也沒關系這種話,還挺讓人覺得驚訝的。

“困了嗎?”駱今辭微微俯身在席枝禾耳邊問。

席枝禾先是搖頭,她頓了下,又點頭,“困了。”

走廊上沒有位置,兩人站在窗口的位置,駱今辭拿手機給席枝禾念睡前故事。

今天只念了一篇。

席枝禾掩嘴打哈欠,轉身欲做離開,“我要回去睡覺了。”

“好。”駱今辭把席枝禾送到房間門口,他看着她進去,幫她關上門,“晚安。”

“嗯,晚安。”

這次,席枝禾是真的可以順利入睡了。

第三名的比賽獎金有一千元,席枝禾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林善。

“枝禾小姐你還是自己留着應急,以備哪天不時之需。”林善是拒絕的。

席枝禾不想推搡,“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這錢也不多,林姨你就收下吧。”

林善是了解席枝禾的,這錢她不收,席枝禾心裏會過意不去。以前她有麻煩別人的資本,但是她現在沒有。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接受別人的好處,她心裏會覺得自己是累贅。她盡可能地減少心理壓力。

從江市回來,當天林善就在家裏搞了個家庭聚餐,只有他們三個人。

席枝禾沒下過廚,隔着中島臺觀望着,廚房裏冒着煙,駱今辭在炒菜,林姨在盛湯。

很有煙火氣的氛圍。

這種普通生活,席枝禾從未接觸過。她來到這,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樣,飲食習慣也不同。但是他們都在遷就她,這種感覺,心裏有些酸澀滋味。

門鈴響了,席枝禾站直身子。

駱今辭關了火,“我過去開門。”

席枝禾最閑,自告奮勇,“我去吧。”反正,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可做的事情。

駱今辭不跟她争,說了句去吧,他又重新起火燒菜。

席枝禾徑直去開門,生怕怠慢客人。

可是,門外哪裏是客人,分明是野獸。

“這席家的女兒果然躲在這裏!”

“還錢!還錢!”

席合和宋惠茗死了,留下了一堆債務,具體數字,席枝禾自己也不清楚。

第一次被人正面追債,面對那一張張陌生的充滿邪惡與戾氣的面孔,席枝禾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

堵在門口的人伸着手指頭指着席枝禾,“欠債不還還躲起來,你們席家的人都一個樣!”

“還錢!”

旁邊的人跟着附和着,“對,還錢!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你不還錢誰來把我們這個缺口補上!”

說着,一群人險些擁進來。

席枝禾臉色一片慘白,她扭頭去看駱今辭,目光未停留半秒,身邊就驀然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她被人扯到身後,柔軟的臉頰貼着少年寬闊的脊背。

“擅闖民宅,我們報警了。”駱今辭擋在門口,眸光一股狠厲。

為首的人嘴裏叼着煙,“只要今天把錢給還了,我們保證今後再也不會來。這錢一日不還,這席家大小姐也別想在外逍遙快活。畢竟席大小姐長這麽水靈,多少人惦記……”話都沒說完,男人臉上立刻挨了一拳。

一聲悶響,席枝禾被吓了跳,她擡手拉住了駱今辭的衣袖。

下一秒,駱今辭手繞後将她手包裹住,示意她放心。

席枝禾盯着那貼一起的兩只手,呆了兩秒,抽出來也不是,不抽出來更不是。

被挨了一圈的男人被兩個小弟扶着,他捂着右臉,好半會兒才緩過神,他往地上吐了口水,唾液含着血液,眼神狠辣帶着殺意凝着駱今辭,“你他媽敢打老子!”

駱今辭蔑視地看着他,“打你又如何?”

男人一咬牙,手臂在空中揮着,“兄弟們,給我上!”

“我看你們誰敢?”

幾個男人還沒有動手,林善從屋裏走出來,已有滄桑的臉上顯露風華,“你們敢動我兒子一根頭發,你們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頭兒狐疑地看着林善,“老太太,你還能幫這女的還我們錢?你有錢嗎你?”

林善冷着眼,“給我們七天時間。”

“憑什麽?”要錢的人瞬間拉下臉來。

林善對他們說:“那你們一分錢都別想拿到,我倒要看看,這天底下規矩算話人說的還算不算話。”

男人噎了下,他看了眼,伸手指着駱今辭,“行,七天之後你們要是拿不出兩千萬,後果自負。”

人浩浩蕩蕩地來,浩浩蕩蕩地走。

門鎖好,駱今辭看向林善,他皺了下眉,“媽,我們家條件并沒有那麽好。”兩千萬這個數字對于他們這種普通家庭來說說,遙不可及。

“我知道。”林善看着駱今辭,“你先帶枝禾小姐回休息。”

駱今辭頓了幾秒,帶席枝禾回房間,她興許被吓到了,臉色很惆悵,跟前段時間席家出事的時候一樣,凜然的氣質都變得悲哀。

“被吓到了嗎?”駱今辭扶着席枝禾坐到床邊。

席枝禾點了點頭,似是不想跟駱今辭解釋太多,“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駱今辭颔首,“好,有事喊我。”

駱今辭離開的時候将門帶上,席枝禾雙手捂着臉,一種後怕在心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她無聲地落着淚。

一牆之隔外還有林姨跟駱今辭,她不敢哭出聲,怕他們會擔心。

居住在別人的家裏,本就是局外人,心理多少都會有點壓力。再有就是席家的事情、債務的事情。好多事情都堆起來,恨不得立馬壓垮她。

可她現在是一個人,一個人,什麽都得自己扛着。

門外,林善将駱今辭喊到裏屋,她緩了口氣,還是決定跟駱今辭坦白,“前兩日,那個男人聯系我了。”

不指名道姓,駱今辭也知道是誰,“他還找你幹嗎?”

林善嘆了口氣,“無非是說了些過去的事情。”

林善又說:“今天我找他了,說了席家的事情。”

駱今辭雙手緊握拳,“媽……”

“他說會幫席家。”林善說:“條件是,你回到駱家,認祖歸宗進族譜。”

半年前,駱家大少爺車禍失去雙腿。

這時候回到駱家,目的顯然。

一夜之間,少年搖身一變,成了駱家二少爺。

“駱氏集團尋回在外流浪的二少爺,竟為名校高材生。”

答應回到駱家的那一天,這件事情就上了熱搜,就連新聞也在播放。

席枝禾不關注商圈裏的事情,看手機無意看到彈出來的新聞熱推才知道的。

她不慶幸,反而是覺得可笑至極。

曾經高高在上的席家大小姐,現在什麽都不是,還拖着一身債。

而那品學兼優的普通少年,竟成為了駱家的二少爺。

席家上市公司還在的時候,駱家風頭比席家還繁盛。

對比起來,席枝禾覺得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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