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戰火
戰火
大概是因為自己心裏其實也不好受，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枝如能理解他現在低沉狀态。
感覺到他緊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她沒急着抽出手，只是擡起另一只手輕搭在了楚孟涵肩上，動作很輕地拍了拍表示安慰。
“或許，”枝如盡量往好的方向想，“淘汰後不用再經歷一次次的死亡，對我們來說也不算壞事。”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于她而言“淘汰”真的是這樣的。
而這些懦弱和想要放棄的念頭還被心底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的一點點情緒緊拉着，崩潰值也只差那麽一點就滿了。
正是差的這一點，讓她還站在這裏，支撐着她還能去安慰大概和她一樣處于某個心理低谷的人。
沒有給他們太多傷感的時間，系統繼續出聲了——
“由于現在2號是一個人無法進行游戲。”
聽到這裏他們三個都一起擡起了眸看向前方，楚孟涵還緊握着枝如的手沒松開，莫名的緊張蔓延開來。
“将通過抽卡的形式決定2號加入哪一隊一起游戲，下面請1號3號組派一人上前抽卡确定是否與他組成一隊，若抽到空白卡片則不加他，若抽到數字2則加上他。”
也就是說失去隊友的人将會加入另一隊三個人一起進行游戲。
枝如的第一反應是多一個人的話多分力量，更有助于通關。
站在一旁的宋喬野默默垂眸合上了本子，微躬身子伸長手把地上滾到自己的腳邊的筆撿了起來，纖細的一只筆松散地被他拿在手裏。
然後鎮定自若地轉身看向還手拉着手的兩位。
楚孟涵幾乎是瞬間就觸上了他漆黑的雙眸，讀懂他眼底的寒氣，注意到他的視線移開落在他的手上，這才僵硬地張開了五指把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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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裏幹澀清了清嗓子，不敢再看向其他地方，耳根浮起幾絲熱氣，楚孟涵微垂下腦袋，聲音又低又不好意思，“謝謝啊……”
“沒事。”枝如只當他想開了，笑着移開眼對上望過來的宋喬野，她擡手示意他上去抽卡。
他沒動，把本子放在白塊上，順手把她的筆也放回了她本子旁，再次起身時雙手插兜，朝白箱歪了下腦袋，無聲示意她去。
“……”行吧，她了然地點頭，邁開腳步走上前。
身後的宋喬野也動了，不緊不慢地跟上了她，在她之前伸手把白箱子打開了，跟第一次抽卡時的場景一樣，他淡淡地倚在一旁，嗓音清冽幹淨，“你想抽哪張？”
本來打算直接去拿卡的手頓在空中，枝如自然地把手搭在白箱邊緣，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出聲問：“你希望多一個人嗎？”
漆黑裏依舊是一片安靜，他們靜默地對視着，她好像知道他的答案了，收回視線望着白箱裏擺着的兩張卡片，背面上古老的花紋精致，她自言自語般低喃了一句，“多一個人挺好的……”
聚精會神下做好了選擇，她伸出一只指頭指了下右邊的卡，“我想選這張。”
雙手不自覺緊張地抓着箱邊，枝如沒動手去拿，眼巴巴地等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如她所料，他單手撐着箱蓋，擡起另一只手拿了跟她選擇相反的那一張卡。
翻開來的那一秒鐘他們都沒來得及思考些什麽就過去了。
“yes！”枝如收手握拳揚起了笑，快步走過去告訴楚孟涵，“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
“……”還站在原地的某人默默地盯着手裏的卡。
果然，運氣還是從始至終的——
不曾眷顧于他。
把牌扔回箱子裏，他再也不想碰這個白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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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個人之間并沒有進行什麽了解和磨合，在一起直接進入正題對了遍掌握的線索細節和之前嘗試過的方法。
當然，基本上都是枝如和楚孟涵在交談，宋喬野只是默默在一邊記筆記，偶爾才會對着枝如說些自己的看法。
宋喬野沒主動跟他說過話，楚孟涵也還是怵得慌沒敢搭話，無意識朝枝如身邊又挪了一步。
很快倒計時就結束了，在他們還沒決定這次該怎麽做之前。
再次睜眼，又回到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地方。
枝如率先沉着地開口道：“楚孟涵，你去找孔祥跟上一次一樣先跟他聊一聊。”
“我們去找孔祥媽媽。”
他們兩個都是“幹預者”，再加上之前那次楚孟涵他們開導得挺好的，把孔祥交給他枝如放心，不會安慰人的她也幹脆不去添亂了，打算毫無牽挂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上她堅定的眼光，楚孟涵想起了之前他們的分析——
解決問題無非兩個方向，外因和內因，要麽勸說他媽媽讓她來接他兩個人把事情說開、要麽安慰開導孔祥，讓他接受事實學會和孤獨共處。
所以很快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了，他們兩個都點頭表示同意。
宋喬野先離開去了孔祥媽媽那邊尋找所需信息，包括她的名字和此時所在麻将館的位置等。
在出去打車之前枝如默默朝那群熱鬧排着隊的孩子望去，隊伍裏一個人站在空位的孔祥顯目，他習慣性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從外套兜裏掏出了一張折好的紙遞給楚孟涵，她的語氣認真，“可以麻煩你最後的時候幫我拿給孔祥嗎？”
他接下紙點頭了，枝如揚起唇角跟他道謝，目送他向孔祥走去。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像是本來就認識一樣，手牽着手在旁邊的亭子下坐下了。
兜裏的手機震動，她解鎖收到了宋喬野發過來的地址，快步走出公園到路邊打車過去。
在出租車望着窗外一幀幀變換着的熟悉道路時，枝如其實腦子裏挺空的，回神才發生宋喬野不知道什麽時候瞬移到她旁邊坐下了。
“她叫王琳。”感受她的視線，宋喬野目視前方開口道。
“孔祥的父母離異了，”他的聲線平穩，“當初他們離婚就是因為他爸爸經常賭錢，他走後她也開始染上了賭瘾。”
他還說了一些這幾次裏多次确定，查清楚是事實的細節，枝如認真地聽着，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摳着，抿直了唇線。
最後他說：“不要沖動。”
結果剛下車的枝如氣勢洶洶地就直奔目的地，臉上的神情十分激動。
身後的宋喬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停下來，枝如這才冷靜了幾分，盡量心平氣和地調整着自己的情緒，但手上他的力道還在。
只好轉身沒好氣地出聲保證，“放心，我心裏有數。”
他還是沒松開手，頓了會兒才指了指身後，“是這個方向。”
已經在錯誤方向疾走了好幾步的枝如赧然，粗着嗓子應了聲“哦”，轉身繼續走了。
沒一會兒就到了麻将館門口，光是站在外面都能聽到裏面有多吵，嘈雜的交談聲夾雜着噼裏啪啦麻将碰撞的聲音。
擡手在鼻前揮了揮，擋去飄出來的煙氣，枝如屏着呼吸猛推開門進去了。
光芒驀地宣洩進昏黃暗沉燈光的室內，大家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去，微眯着眼逆着光試圖辨認來的人是誰。
只能通過輪廓看出來是個高馬尾纖瘦的姑娘，有人嚷嚷着噱了幾聲，無非是什麽“哪來的丫頭片子”、“趕緊把門關上”、“誰家姑娘來找人”、“麻利找完人出去”……
但更多的人都轉回去繼續打着手裏的麻将了，就像沒看到她一樣，也絲毫不在意。
目光淩冽地在這個混亂的地方打量了一圈，屋內吵得她耳朵疼，旁邊宋喬野說了什麽也完全沒聽見。
看她還在漫無目的地張望，宋喬野幹脆直接湊到她耳邊出聲了，清冷的氣息順着落在她脖頸，“十點鐘方向，黑衣服卷頭發那個。”
雖然很癢但腦袋還是僵硬地定住，枝如頓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轉了下脖子朝他說的方向看過去。
确定目标後徑直走了過去，她那清脆的嗓音拔得高，足以穿透這片鬧哄之地，“王琳阿姨！”
突然被叫到的人茫然地擡起了頭，手裏還拿着剛摸的牌，皺起眉不善地看向她，“你誰啊？”
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把她面前的麻将推倒了，枝如臉上挂着好看的笑跟旁邊的叔叔阿姨道歉，“不好意思，這把就當沒打過，家裏有急事，我先把王阿姨帶走了啊。”
說着她動作自然地拎起了椅子上的手提包，勾着王琳的胳膊用巧勁把她架起來了，就這樣把人強硬地拉走。
沒想到她說的“放心”就是這樣直接動手，宋喬野有些頭疼地跟着她身後。
注意到王琳另一只要往枝如呼去的手，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枝如的手臂擡起擋住了這一下打。
兩個人相觸的地方溫熱，他的手掌寬大有力。
枝如反應過來，大力地扣住了王琳的手，唇角的笑依舊無害，“阿姨，我們出去再說。”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虛胖的原因，還是因為熬了一宿打麻将精神狀态不太好，王琳身上也使不上太大的勁，只能這樣被個小姑娘扣着出去了。
戰火一觸即發，王琳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到麻将館外面後沒人看着，被枝如放開後她直接就開始破口大罵，髒話一句接一句的，“***哪裏來的野丫頭？***到底要幹嘛？****”
舉起手裏她的包，枝如作勢要把它扔到旁邊的臭水溝裏。
王琳急紅了臉閉嘴，看她沒說話還是忍不住出聲了，語氣惡狠狠的，帶着幾分歇斯底裏，“你到底是誰？”
旁邊的宋喬野也從來沒有看過這個陣仗，替枝如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她有沒有想好，腦裏飛速運轉着思考她能回答什麽。
屋內的吵鬧聲依舊，門外的她們冷冷地對峙着。
枝如唇角挂着嘲諷的冷笑，高舉包的手臂纖細，風吹起她的馬尾，碎發輕飄着。
“王阿姨——”枝如拖長了音調故意吊着她，就是不接着往下說。
讓她也感受一下等待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