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通關
通關
收起臉上的冷笑，枝如斂神變得認真起來，把手裏高舉的包放下。
看到這一幕王琳緊提着的心才驀地松緩了不少，但她一直沒接着往下說，腦子裏也絲毫沒有關于她的任何印象，王琳沒心思再糾結她的身份。
知道她沒有要把包還給自己的打算，王琳直接嚷嚷着出聲問了，語氣不耐，“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你知道孔祥平時一個人在家裏是怎麽生活的嗎？”
冷冷地問出聲後沒等她回答，枝如忍不住一口氣全部倒出來了——
“你說天黑前不許開燈，行，他就乖乖趕在落日前把作業寫了。教材費學校怎麽催你也不交，他用的全是老師找來的老書。文具你也從來沒買過，他都是撿其他同學剩下的，鉛筆短到硌手，橡皮越擦紙越髒……”
“這些你都不管，最起碼的早晚餐你也不管，天天應付着一直都在打麻将，你知道他每天晚上吃的都是冷水泡飯嗎！？”
“不管你和孔祥爸爸之間發生了什麽，那是你們大人的事，孩子是最無辜也是最可憐的。既然是由你來帶孩子，你就應該負起最基本的責任吧？”
“天天泡在麻将館裏，錢也全部輸光了，還不斷跟別人繼續借錢想贏回來……你有沒有想過賭博就是個永遠填不滿的窟窿？他爸爸搭進去了，你也把自己全部扔進去，那孩子呢？你們就這樣完全不考慮他的存在和感受嗎？”
“你有沒有想過，孩子一個人在家也會害怕、會孤獨、會難過。孩子經常吃不飽精神也會變得很不好，他在這種沒人管的情況下性格會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童年經歷的這一切都會影響他的一生。”
“是不是要等孩子出意外後你才會知道他有多重要？”
“你知不知道你不去接他，讓他自己回家的這一路上可能會遇到多少意外嗎？”
“樓上放不穩的花盆會砸下來、公園裏的湖旁邊有缺口會掉下去、下班路上的高峰期交通事故頻發……危險随處可見。”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枝如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更重要的是，孔祥在等你，等不到你他會徹底失望。”
“你應該知道今天是孔祥的生日吧？既然現在也已經出來了，就直接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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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她擡起了手，把包伸到王琳面前。
長長的一段話傾瀉而出，枝如想到什麽就直接說了什麽。
王琳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嘲諷變得有些木然，到最後完全垂下了眼，脖頸上的頸紋加深，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和枝如想象裏的争吵不同，這場戰争好像就這樣沉默地結束了。王琳沒有接下自己的包，也沒有說一句話。
就像一堆拳頭打在棉花上，枝如以為把這些想說的話全部一股腦說出來後自己會覺得舒暢的，但真正說完後心底的情緒卻沒那麽輕松。
不安地轉頭看向一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遠處站着的宋喬野身體好像變得更透明了。
還沒等她完全确認，枝如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從四肢開始一點點消失不見。
仿佛正在融化的冰塊，無聲無息地變成透明的氣，飄入空中融進空氣，眨眼間就再也看不到了。
腦裏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楚孟涵說的話，“這一次沒有意外，但我親眼看着她就這樣消散不見。”
枝如的心好像暫停了一秒，巨大的空落感在那一瞬間轟然向她席卷而來。
下意識閉上了眼，世界變得更加安靜，眼前一片漆黑。
空蕩蕩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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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識是一件很神奇的感覺，不知道它是屬于身體還是屬于心理。
等枝如再次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總覺得有一種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這一次沒有死亡，不再有身體上的疼痛。但那種空蕩感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痛苦，就這樣深深壓在心裏，壓抑着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比自我懷疑更讓人失望，比被全世界遺棄更讓人孤獨。
她應該安慰自己，拯救不了孔祥不是她的錯，他們本來就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為什麽偏偏要她去做那麽勉強的事……隊友淘汰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在游戲裏她已經全力以赴真心對待了。
但她不能，整個人被愧疚淹沒，比溺水更窒息。
她能感覺到心底搖搖欲墜的那絲僅剩的希望已經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什麽能支撐她堅持下去。
或者說徹底不再想繼續。
心底的崩潰值也終于從99變成了100。
“我崩潰了，我認輸，多一秒都受不了。”枝如甚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出聲放棄。
再也不願被毫無緣由莫名其妙遇到的這一切推着往前走。
周圍一片安靜，好像只剩她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一場夢，醒來後應該會很累。
她這樣想着，下一秒又再次聽到那道熟悉的機械聲——
“恭喜過關。”
一臉茫然且困惑地睜開了眼，枝如第一眼看到的還是熟悉的黑白場地。
移開視線，宋喬野和楚孟涵就站在她左右兩側。
他們還在。
他們成功了。
楚孟涵笑着擡手拍了拍她的肩，無聲地告訴她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沒錯。
肩頭的力量把她拉回神，枝如轉頭一眨不眨地認真看着身旁的宋喬野。
在被她熾熱直白的目光看穿之前，他啓唇了，“我在。”
說着宋喬野向她伸出了手，停在他們之間。
枝如會意，愣着擡手握上。
真實的觸感，他的掌心溫熱幹燥。
觸上的那一秒，她終于有了實感，腦裏的所有思緒都被清零。
後來的一切都恍惚，枝如好像模模糊糊聽到楚孟涵說幫她把紙條給了孔祥。
那是她寫給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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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孔祥：
祝你生日快樂！雖然你應該不記得我了，但請你相信，今天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默默陪伴着你，知道你的孤獨、知道你的失落、知道你的難過，跟你一起承受着所有情緒。
我想告訴你的是，或許你覺得熬不下去失去一切希望的時候都有無數人在試圖拯救你，他們說着安慰你的話；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想讓你開心起來；他們希望你能戰勝崩潰繼續生活下去。
他們知道你和媽媽之間空白的交流和相處，知道你有多麽渴望媽媽的陪伴和關愛，也知道你有多懂事聽話，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堅持得很好。
但是你還只是個孩子，想哭的時候也可以放聲大哭，想媽媽也可以找她撒嬌，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媽媽。
如果說完後還是改變不了現況，那再去學習如何一個人長大也不晚。等到那時候再真正接受現實，你可以培養愛好、尋找生活裏感興趣的東西、找到信念後繼續生活下去。
無論你怎麽選擇，我們都會默默支持你、相信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永遠為你加油打氣。
再次祝你生日快樂，歡迎你來到這個或許很孤獨的世界，你可能無數次被不好的情緒打倒，但也無數次堅持下來了。
因為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
如果你不知道我們是誰，那恭喜你——
你又再一次打敗了崩潰這個大怪獸。
你就是宇宙超級無敵第一厲害的奧特曼。
落款：你的奧特曼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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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通過第一關，第二關副本即将開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