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程戚月捏着手機緩了一會兒，強裝鎮定：“當然是回家賺錢，難不成在你家喝西北風，我才沒有那麽閑。”
電話那頭出現雜音，像是風。
霍沉說：“具體位置給我，有些話需要當面說。”
“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也是舉手之勞而已。”程戚月故作輕松地笑笑，聽起來分外悲涼，“我還有事要忙，以後別聯系了，再見。”
她沒給霍沉多說的機會，迅速拿開手機按斷電話。
霍沉沒有再打來，屏幕漸漸地暗了下去。
有些人的出現，可能只是生活的調味劑，哪怕再留戀，也不屬于自己。
半個月的時間，從定稿選料到制作，程戚月實實在在地投入了時間，最終做出了成品。
江楓年試穿于身，裁剪合身，藏藍色也很适合他。
程戚月坐在沙發上端詳着江楓年身上的西裝：“怎麽樣？不比江老師的高定差吧。”
江楓年看她的眼神，知道她看的不是自己。
他無奈笑了一下，看了一下左手袖口：“你不是最喜歡在袖口上繡上July，這件怎麽沒有？”
July意為七月，和戚月諧音，程戚月非常喜歡這個詞，喜歡用它做自己的記號。
程戚月站起身，走近江楓年，伸手捏了一下袖口：“小習慣只适合在低标準的東西上繡，這件衣服不能繡。”
“繡上吧，我喜歡。”江楓年脫下外套，遞給程戚月。
程戚月看江楓年眼神真摯，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可要真繡在袖口，這件西裝算是廢了。
她思慮片刻，伸手指了一下江楓年的領帶：“我在領帶上鏽吧。”
江楓年沒有拒絕她的提議，解下領帶遞給她。
江含夏不敲門走進工作室：“機票我給你們兩個定好了，你們提前過去，先休息休息。”
程戚月找出白色的線，頭也不擡地說：“有我什麽事，你陪着他去呗。”
“他是我的徒弟，我不去是避嫌。”江含夏拿起西裝又放下。
程戚月剪下一段線：“那這跟我也沒關系啊，我還有我自己的工作呢，這都請了半個多月的假了。”
“你要回去工作也行。”江含夏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穿針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現在就去S市說我是你媽。”
程戚月擡起頭與江含夏對視，揶揄道：“行啊，江含夏，你現在學會威脅我了是吧？”
江含夏得意地揚眉：“你覺得怎麽樣？”
她這一傳出去，那些有所圖謀的人還不得把酒吧的門擠歪。
程戚月呵呵一聲，低音認慫說：“我去。”
事情定下來，程戚月和江楓年同行去了紐約，按照約定陪他去了大賽。
臺上明比，臺下座無虛席，程戚月坐在第一排看的直犯困，直到周圍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鼓掌聲，她才算清醒了過來。
江楓年拿了冠軍。
周圍人開始離開，程戚月也跟着他們起身想去一趟衛生間。
江楓年匆匆從臺上下來，迎上程戚月，把獎杯交到她的手上：“不負所望。”
程戚月替他高興，興致勃勃地為他鼓了鼓掌。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沉悶的事情，下次不會強迫你來了。”江楓年說出程戚月的心聲，臉上笑意不減。
“來散散心挺好的，你別多想。”程戚月把獎杯塞回江楓年的手裏，是真的急，“你先去後臺收拾，我去一趟衛生間。”
“小心點。”江楓年叮囑，覺得她能從開場坐到散場，就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支持了。
江楓年回身走向後臺，在門口遇見了霍沉。
霍沉曾經在江含夏手裏定制過很多套西服，江楓年對他并不陌生。
“霍先生。”江楓年禮貌的和他打招呼，笑意在瞬間收斂。
“江設計師的領帶很別致。”霍沉的目光落在領帶上一串白色的字母上。
他曾經在程戚月的手機殼還有吉他上都見過這串字母，他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
江楓年淺笑：“私人訂制。”
私人訂制，這四個字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暧/昧的成分在裏面。
霍沉的臉色沉了沉。
“老姜，你看什麽呢？”程戚月拍了一下江楓年，由于視角受限，根本沒看到霍沉。
江楓年回過頭，笑着說：“恰巧遇見了工作室的一位顧主。”
“誰呀？”程戚月好奇地去看。
氣溫迅速跌破零點，程戚月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捉了奸一樣。
下一秒，氣氛再次調轉。
一個秀而不媚的女人款步了過來。
她穿着小禮服，頭發挽在腦後，優雅地站到霍沉的身邊，對江楓年點了一下頭：“江設計師。”
“孟設計師。”江楓年回禮，笑容一閃即過。
女人的聲音很熟悉。
程戚月的印象很深，記得她是電話裏的那個人。
她說不出現在的心裏是什麽滋味，總之就是不舒服。
“阿沉，我們該回去了。”女人對霍沉說。
程戚月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和緩語氣對江楓年說：“拿上東西走吧，我累了。”
“你等一下，我很快。”江楓年拉着她的手，錯開霍沉走進門，聲音帶着安撫的意味。
擦肩而過的瞬間，霍沉準确地抓住了程戚月的手腕。
三個人幾乎同時愣了一下。
程戚月先一步反應過來，試圖掙脫：“霍先生你是不是分不清左右，你的太太明明在你的左邊。”
霍沉沒有放開她的手，很平靜地說了一句：“霍太太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我并不認識你。”程戚月狠心地露出笑容，絕對不能讓自己變得狼狽。
江楓年感受到空氣裏的異樣，理智地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霍先生，剛才還沒來得及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程戚月。”
女人收斂了眼底的妒忌，轉而露出笑容，配合地說：“江設計師的女朋友還真是漂亮。”
“過譽，”江楓年客套地說，“霍先生和霍太太才是一對璧人。”
女人再要開口，卻被霍沉打斷。
“孟亦和，別得寸進尺。”幾近冷漠的語氣，似是當場給了孟亦和一巴掌。
孟亦和面露難色，勉強地笑了一下，語氣不穩地解釋說：“我不是霍太太，我只是霍先生的朋友。”
“霍太太，你聽清了嗎？”霍沉盯着程戚月，似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一個朋友會在電話裏明目張膽地說我想你？一個朋友會在說是自己是朋友的時候一臉委屈？程戚月不信。
江楓年放在後臺的只不過是一些手稿，對比于身邊的程戚月，他分得清哪個輕哪個重。
“戚月，裏面沒有東西，我們回去吧。”他用着商量的語氣說。
程戚月點一下頭，強忍着情緒看向霍沉：“我要和我男朋友回家了，霍先生現在可以把手松開了嗎？”
越是克制，越是明顯。
霍沉輕輕地勾了一下嘴角，松開她的手：“霍太太，改天見。”
程戚月沒回應他的話，迅速轉身逃離。
“阿沉。”孟亦和輕輕地喚道。
“孟亦和，別入戲太深。”霍沉連看都不曾看孟亦和，直接動身離開。
孟亦和皺起眉，低下頭看着手邊，眼神稍顯陰沉：“阿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霍沉闊步走出會場，撥通谷冉的電話號碼：“訂去S市的機票。”
另一邊，程戚月和江楓年坐上出租車，程戚月先開口說：“你別說話了，我不想聽。”
江楓年無奈地看她一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沉默與喧嘩相伴，心不停地在胸腔裏跳動，悸動漫延進血液，終一發不可收拾。
“老姜，你自己去面見江老師吧，我要回S市上班。”程戚月坐在落地窗前當着江楓年的面改簽了機票。
江楓年向她走過來：“我最近會休息一陣，可以陪你一起去S市，當度假。”
“随你便，反正我得回去上班。”程戚月沒有多想，順手把他的機票也改簽了。
江楓年坐到她的身邊，十指交叉緊扣在一起，略微緊張地問：“我可以住在你那嗎？”
“住倒是可以住，但我可沒空照顧你。”程戚月看手機快沒電了，趕緊起身去找數據線。
江楓年跟着她站起身：“我可以照顧你。”
“不用，我們作息差很多，你自己玩就行。”程戚月找到數據線，“我回去睡覺了，拜拜。”
“明天見。”江楓年笑。
平安落地在S市，程戚月倒了倒時差，在第二天晚上去了六尋。
江楓年跟着她一塊去，她也不攔着。
六尋門口，沈珂提前接到程戚月的消息，從酒吧裏走出來在門口等。
“經理，你在這幹什麽呢？”程戚月疑惑地問，記得他在上班的時間從來不出門。
沈珂沒回答她的問題，先是把目光投向了江楓年。
程戚月了解，把江楓年從身後拉到了身旁，介紹：“這是我發小江楓年。”
“六尋經理沈珂。”沈珂禮貌地介紹自己，和江楓年握了一下手。
“你還沒說你在外面幹什麽呢？”程戚月追問，覺得今天的沈珂有點反常。
“沒事，”沈珂神神秘秘地放慢聲音，“就是剛才霍沉來了，想讓你有點心理準備。”
程戚月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你別告訴我他現在坐在臺上？”
“差不多。”沈珂言語含糊。
程戚月把頭轉向江楓年：“你去幫我進去看一眼，看看他在不在裏面。”
江楓年不會拒絕程戚月的任何請求，哪怕是他察覺到她對霍沉的不一樣，他也會點頭應允。
他這種性格，在感情上很吃虧。
江楓年和霍沉走進去。
程戚月一個人站在門口來回踱步，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怕什麽。
身邊帶起一陣微風，一只溫暖的手突然向程戚月神了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程戚月來不及反應，生生被人拉到了陰暗的角落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