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潮濕陰暗的小巷,危機四伏,額發全濕的軍裝男人帶着手下瘋狂地奔跑,眼裏只有前方,沒有後路。

殺手身着黑衣,蒙面罩,隊形呈梅花狀,全力追擊。

他們身處人情最為冷漠的貧民窟內,弄出的動靜再大,也不會有人多管閑事。偶爾有人往他們這邊瞥上一眼,也會鴕鳥般關上門窗,以示自己沒有摻和之意。

手下回頭看了一眼,面上一片悲怆:“大人,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了,您快跑,我斷後!”

男人的胸口已經受了傷,暗紅色血液汩汩流出,被雨水沖刷進下水道裏。

他的視線在下水道的蓋子上停留了半秒,突然問出一個與現在的緊急狀況很不搭的問題:“他們是梅花行的人?”

手下艱難地點了點頭,回頭辨認道:“五人組,梅花隊形,行蹤飄忽難定,接單沒有規律,一旦出手,不死不休......是梅花行的人沒錯。”

梅花行,最強大的殺手組織,沒有之一,據傳,他們從創辦至今,一共接過一百單,上至一國統領,下至街邊小販,從未失手。

沒人清楚他們的接單規則,甚至沒人清楚他們來自何方,他們從不偏向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組織,只在刺殺結束後在目标屍體上留下一朵梅花印記,自稱“梅花行”。

前方是十字路口,男人往前一個翻滾,在手下愕然的目光裏,伸手将他劈暈,丢進了下水道裏。

雨下大了,濕氣蒸騰成霧氣,殺手近在咫尺,随時都能發動進攻。

一分鐘過去。

男人還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勢,殺手們卻已經自爆而亡。

還剩下最後一個沒斷氣的,他驚愕地指着男人道:“你、你隐瞞實力......”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面無表情地道:“是你們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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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若有所覺,猛地瞪大雙眼,張開口,想要說什麽,可一切都遲了,鮮血從他的口鼻中湧出,将他剩下的話全部堵塞在了喉嚨裏。

風蕭瑟,男人的臉色蒼白如紙,他轉過身,神色複雜地盯着紋絲不動的井蓋,轟然倒地。

下水道裏,手下摸着隐隐作痛的後頸,想起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趕忙推開井蓋,跳上了平地。

看着倒了一片的殺手,手下暗自心驚,再往前看,他看到了暈倒在地的軍裝男人。手下心中一緊,趕忙跑過去,将男人抱起:“大人,大人您醒醒,我馬上就帶您離開,您一定要堅持住啊!”

疼痛讓男人暫時地睜開了雙眼,他松開雙手,任由手中緊攥的東西滑落在地。

那是一個藥瓶和一張紙,藥瓶上寫着“潛力激發劑”五個大字,紙上則是一幅粗糙的簡筆畫。手下眼皮一跳,顫着手将二者拿起,語氣激動地道:“大人您使用了潛力激發劑?潛力激發劑雖然能激發使用者的潛能,讓使用者的實力大幅度增加百分之五十,但一旦藥效過去,輕則癡呆,重則,重則......沒命啊!”

男人死死地看着手下,下颌用力,吐出一句話:“武器庫在......苔山紅點處,交給陸佑......快走!”

手下頓了頓,随後猛地從腰間抽出匕首,抽泣着插進男人的胸膛裏,他哭得很真誠,插刀時也沒有任何猶豫。面對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低下頭,顫抖着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辦法,下輩子再還你......”

男人沒說話,他可能再也說不出話了。

手下捂着臉抽泣了一會,等雨停後,他左右看了看,伸手将男人的屍體拉起,面朝下,丢進了下水道裏。

關上蓋子前,他看着被匕首徹底刺穿心髒的男人,攥緊了手上的紙道:“大人,等事情完畢,我會回來接您的!”

半小時後,男人被污臭的流水沖醒。

他低頭看着胸口上的那把匕首,神色變幻萬千,勉力直起身後,他拖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往下水道的另一邊走去。

下水道的另一邊通往哪兒,男人并不清楚,鑽出下水道的那一瞬間,他因失血過多,立刻暈死了過去。

沈一背着雙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車水馬龍,她不算一名親民的領主,平時并不會主動去領民的地盤上巡視,當然,這并不意味着她不是個好領主。她實行的稅率是α星上最低的,基建成果更是創了三百年來的記錄,沒人能否認她的偉大。

可站在雲巅太久了,也挺無趣的。

她希望藍星給她挑選的丈夫能有趣點,當然,溫柔是必備的,育子的過程太過痛苦,不溫柔的男人很容易被折磨崩潰。

至于別的,她要求不高,兩個人相處總歸有各種沖突,她多包容就行了。

一個強大的領主,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門外傳來“砰”的聲音,沈一大步朝門口走去,在開門前攥了緊拳,旋即又松開,她努力放松臉上的表情,希望能給未來的丈夫一個好印象。

“你來得挺快......”門開了,沈一看着趴在地上的血人,臉色逐漸凝重。

據狗三說,這個酒店以封閉性和隐秘性聞名,若沒人帶領,絕對不可能貿然闖進來,為了保護客人的隐私,服務員也只在前臺停駐,有人召喚時才會出現,這就意味着......被人刺殺的可能性幾乎為0?

沈一松開眉頭,擡腳将地上的血人翻了個面。

粗略估計,血人身高一米九,體重不超過八十公斤,體格健壯,肌肉的紋理流暢,健身的習慣保持得很好。

這跟藍星人提供給她的人體模型差不多,只是她當時只随意地掃了一眼,并沒記住自己未來丈夫的長相。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想起來什麽,俯下身,用指尖輕點血人的眉心,試探着問道:“你是左一?”

考慮到她文盲的特性,管家特意在她離開前舉起她的左手強調過很多遍,她未來的丈夫叫左一。

這的确很好記,她聽一次就記住了。

感受到能量的注入,血人勉強睜開一點眼縫。視野裏滿是紅色,他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能憑借求生欲回答道:“我是......”

後半截他已無力接上,頭一歪,他重新暈死過去。

沈一斟酌了片刻,單手将血人抱起,反手鎖上房門。

管家跟她說,并不是所有的藍星人都渴望跟α星聯誼的,大部分藍星人都習慣了這種依附α星生活的感覺,但還有小部分藍星人,覺得α星人只是把他們當成生育工具,還好藍星人一貫愛好和平,所以這兩派之間還沒有發生武裝沖突。

現在看來,藍星的情況比管家告訴她的更複雜,這裏很可能已經發生了一些她們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是......政變。

政變沒什麽大不了的,沈一自己就是靠政變上的位,海藍領域前任領主貪圖享樂,不幹實事,在位期間沒少幹勞民傷財的事情。那年沈一13歲,居住在幼兒保健所裏,因為午餐少了一塊肉,她沖進了領主府,将大設宴席的前任領主掀翻在地,關進了牢裏。

據管家說,她單槍匹馬對付前任領主殘留下來的勢力那個月,領民們過了好一段混亂的日子,人類深藏在骨子裏的惡性都因為混亂爆發了出來。

她前來藍星生育的消息不是秘密,如果少數派已經發動政變,混亂之中,必定有人會針對她未來的丈夫,左一。

誰讓他甘願當α星人的“生育工具”呢?

沈一嘆了口氣,用浴缸裏的溫水将血人清洗幹淨。

血人的五官十分優越,在沈一長達18年的人生閱歷中,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藍星人。就連隔壁橙紅領域的領主伴侶,那位傳說中的“藍星第一美人”,也不及眼前人一半好看。

這讓沈一更堅定了眼前人就是左一的想法。

她雙手将“左一”抱起,輕放在鋪滿了玫瑰花瓣的愛心大床上。

床邊放了很多工具,有鞭子,有繩子,還有繃帶。狗蛋帶她進來時沖她擠了擠眼,說這些都是這個酒店專供的,每個客人都有專屬的一套,絕不會出現混用的情況,讓沈一放心。

沈一放心倒是放心,只是她完全搞不懂酒店的房間裏為什麽要放這麽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鞭子打人不疼,繩子一掙就斷,繃帶只有一截。

考慮到這可能是藍星獨有的文化習慣,沈一十分慎重地承諾下來,一定會在緊急時刻好好使用這些工具。

這句話也不知戳到狗三的哪個點,他當場就笑出了豬叫聲。

沈一搖了搖頭,從那堆工具裏挑出零零落落的繃帶,猛地拔出插在“左一”胸膛裏的匕首,單指按壓在出血口的位置,用另一只手快速地包紮了起來。

從當上領主的第一天起,管家就為她安排了許多課程,其中之一就是急救技能,她學得很好,每次都親手為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在發現這項技能根本用不到她身上後,管家果斷撤了這個課程,将其替換為文字學習課。

後來,她的其他課程越來越少,文字學習課越來越多,為了能輕松點,她果斷向外擴張,将α星上無人踏足的那些土地全部圈進海藍領域的領土範圍內。

管家十分欣慰,也十分抓狂。

歷史上從未有過文盲領主的存在,為了保持沈一的形象,沈一是個文盲這件事只有沈一和管家兩個人知道,嗯,順帶一提,為沈一上文字學習課的,正是管家本人。

如果不是,這件事大概率已經傳遍整個α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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