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房間內的燈開始變暗,暗紅色的氛圍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不用想,沈一也知道這一定是這家酒店的特別服務。

她的指尖從“左一”包紮好的傷口上撫過,停留在肚臍上方的傷疤上。縱深三厘米,也是匕首傷,看愈合程度,大抵是三年前的傷了。

再往左,是一處直徑兩厘米的圓形傷疤,槍傷,遠程射擊,疤痕大,無貫穿,這處位置不方便打麻藥,取子彈時只能硬抗異物侵襲的不适感及傷口被生生撕裂的疼痛感。

剩下那些大同小異的傷疤,沈一略掃一眼就沒看了。她沒受過傷,沒法跟人感同身受,所以在處理傷口時才能保持絕對冷靜,但這也意味着,她産生不了憐憫。

她唯一能産生的,是好奇,好奇這個男人經歷了什麽。

雨下得更大了,窗棂被狂風吹得嗚嗚作響,閃電也來湊熱鬧,時不時刷一下存在感。

男人從昏睡中醒過來,一道雷聲轟隆響起,驚得他騰地直起了上半身。他全身都赤着,只有受傷的地方被包着。

如果包紮材料用的不是蕾絲的話,他承認為他包紮的人手法相當不錯,當然,治療水平也十分可以,他剛剛做了那麽劇烈的動作,傷口也沒有往外滲血。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有被人認出的風險,我畢竟是外人,不方便插手太多,否則會被告上宇宙法庭。”沈一拿着剛裁好的被單過來,挑眉道:“自己穿?”

沈一的長相是濃烈的,如玫瑰花般,就差将“好看”兩個字寫在臉上。只是她身居高位太久,身上自帶令人敬畏的冰冷氣息,所以一般人不會盯着她的臉打量太久。

男人卻無所顧忌,他眯着眼睛将沈一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伸手接過被單,邊穿邊道:“你是誰?為什麽救我?”他的身材比例是極好的,套上沈一随手做的被單也極為合身,令人賞心悅目。

沈一欣賞了一會,親手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直視着他的雙眼道:“我是沈一,你的妻子,你應該聽說過。”

端水的手頓在半空中,男人神情古怪地确認道:“你說什麽?我的妻子?”他活了二十八年,愛慕者不計其數,但從未有一人如此直白,如果忽略這句話,光看沈一的表情,他可能以為沈一在說外面的雨好大。

外面的雨的确是挺大的,正适合逃跑。男人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只有三四米的直線高度,心裏松了口氣。傷口雖然不疼了,但能少做點劇烈運動最好是少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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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靠牆站着,靜靜觀賞男人的行為。突然得知站在面前的陌生女人是自己的妻子,任誰都要消化一會才能接受這個消息,不過靠看雨緩解緊張這個方式,倒真有點可愛。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沈一擡眸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從你進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五分二十八秒,黃金逃亡時間為二十分鐘,還有四分三十二秒的時間讓你做心理準備。”

星球有S、A、B、C、D、E六個等級之分,不同星球的人種也有強弱之分,開通宇宙旅行在方便不同星球交流的同時,也增加了不同人種發生沖突的風險。

為了避免這種風險,《旅行者條例》規定,凡外來星球人種,在沒有受到生命威脅之前,不可主動對原星球人種出手,包括但不限于物理攻擊、化學攻擊、生物攻擊,違者視情節嚴重程度給予十年以上一千年以下的監|禁處罰。

從男人身上受的傷可以斷定,對他下手的人在得知他還沒有死透之後,還會繼續對他進行追殺,沈一不想在男人面前展現出只防守不反抗的形象,也不想進宇宙監獄吃牢飯,所以還不如在追兵到來之前,就把男人帶出危險地帶,避免與追兵發生正面沖突。

男人回頭看了沈一一眼,眼裏所表露出的情緒十分複雜。

剛開始他以為沈一是他的愛慕者,現在他覺得沈一是瘋子。

還是那種邏輯思維十分強大的瘋子。

他的心髒比常人歪了半厘米,所以手下給的那一刀沒能直接将他殺死,可這并不意味着他受的傷不重。在與手下逃亡前,他就已經被殺手刺中了胸膛,一路上留了不知道多少的血,之後被手下刺中,在下水道裏又待了那麽久。

他相信沈一無意之中救了他,也相信沈一的治療水平很高,但他絕對不相信只花了十五分鐘,沈一就将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順便還讓他的傷口恢複了四五成。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在他昏迷養傷的這段時間,外面也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裏,去确認消息。

沈一歪頭看了一會,将男人眼裏的情緒理解成了欽慕。

她過于優秀的計算能力和分析能力在管家看來是一種不近人情,管家說沒人會喜歡一個會将遲到時間精确到毫秒的人。真該拉着管家一起來看看,這世上還是有人喜歡這種“不近人情”的。

“時間到了。”她毫不遲疑地走上前,單手将男人扛在肩膀上,推開窗戶,彎腰跳了下去。

風聲呼嘯而過,沈一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男人。

男人過于震驚以至于花了至少一分鐘才消化這個認知,而此時,沈一已經狂奔出了一千米,她像是自帶雷達一樣,盡挑沒人的路走,實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她會縱身一躍,像蜘蛛一樣,從牆上爬過。

男人張開口,本來是打算說什麽的,但他看着兩邊飛速掠過的風景,想了想還是閉嘴了。他帶着傷,再怎麽樣都不可能跑得比沈一快,不管過程怎麽樣,結果是好的就行。

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黑色大車突然從巷子裏蹿出來,車輪從積水上劃過,帶起一串飛濺的水流,男人下意識閉上眼。預想當中的冷水撲面感并沒有傳來,一切都平靜得超乎想象。

他猛地睜開雙眼,驚訝地發現沈一的面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正是這個屏障,将所有的污水都擋在外面,除此之外,他們的頭上和腳底也有類似的屏障,難怪他之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外面大雨瓢潑,以沈一為中心的方寸天地安然無恙。感受到胸膛下不斷傳來的溫熱感,男人不自在地扭了一下。

沈一察覺出他的不适,從扛轉變為公主抱。男人的身形長她太多,從力學上來說,扛這個動作是最節約體力也是最方便她奔跑的,但現在已經過了理論上的危險區,她可以将逃跑這件事往後放放,優先考慮男人的舒适度了。

管家總說她不夠體貼,她只是不對所有人都體貼罷了。

男人陡然間換了個姿勢,身體是舒服了,心态卻崩了。

他滿腦子都回蕩着一句話:他被女人公主抱了,他被女人公主抱了,他被女人公主抱了......

這個認知對他的打擊太大,他花了足足三分鐘才緩過來,緩過來之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放我下來,接下來我可以自己走了。”

沈一低頭看了他一眼,果然伸手将他放下,但嘴裏說的卻是:“待在這不要動。”

男人一頭霧水地轉過頭,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裏是一片廢棄的工廠,周圍空曠而荒蕪,能見度廣,不管從什麽方面來看,都不适合久待。

一群扛着棒球棍和凳子腿的混混從拐角處走出來,他們在看到沈一時雙眼冒光,興奮得就像是遇見大公雞的黃鼠狼。男人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去拉沈一,在他心裏,沈一跑得再快,彈跳力再恐怖,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這幫混混。

這裏還沒跑出貧民窟的範圍,能在貧民窟活下來的混混,絕非外面那種辍學耍狠的二流子能比的,他們兇悍異常,視人命如草芥,毫不在乎法度。再說,這裏本來也是一個沒有法度的地方。

沈一感受到袖口傳來的力量,回頭看了男人一眼,做口型道:“別害怕,我來解決。”說完,她輕抽衣袖,大步向前,無畏無懼。

離得近了,混混們更能看清沈一的模樣,他們都是些将腦袋挂在褲腰帶上生活的人,就算看出沈一氣度不凡,也不會像狗三那樣的人一樣,生出任何讨好的想法。

他們要的,是将沈一壓在身下,肆意折磨。

沈一步履不停,直接走進了混混中間。只差一厘米,為首的混混就能碰到她細長的脖頸。遠遠看去,沈一像在主動投懷送抱。

這個認知讓混混們興奮不已,他們伸出肮髒的手,嘴裏騷話不斷。

“小娘們,想男人了?兄弟們讓你好好爽爽啊!”

“從來沒見過這麽帶勁的娘們!兄弟們今天過年了!”

“一會輕點,別弄死,我還想多玩幾回!”

沈一往後退了一步,離他們指尖的距離,還是只差一厘米。

這點距離實在是折磨人,看上去人已經在懷裏了,手卻還沒過上瘾了。混混們急躁地湧上去,恨不得生撕了沈一的衣服。

沈一勾起嘴角,又往後退了一步。

混混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到手的鴨子飛一次兩次就夠了,第三次要是還沒吃到嘴,這就不是情趣,是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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