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沈一的答案非A即B,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好像她睡哪,完全取決于男人的态度。至于發出邀請的清河,根本沒被她當成備用選項。

男人心尖一顫,剛治好的毛病又犯了。他“啪”地關上燈,整個人往裏縮,從被子裏發出悶悶的聲音:“睡這吧,外面容易着涼。”

沈一盯着男人露在被子外的耳朵尖看了看,“嗯”了一聲,出門丢了垃圾就回房了。路上經過清河的房間,她目不斜視,完全沒注意到清河在看到她時眼裏露出的期待。

清河看着沈一從門口一閃即逝的側影,眼裏的期待變成了失望。他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掙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在這瞬間從溫潤變成了陰郁。

另一邊的房間內,男人在被子裏當了一會縮頭烏龜後,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錦囊沒看,趕忙爬起來,重新将燈打開。他不知道沈一的作息時間,但他知道沈一今天又是給他治療又是扛着他逃跑的,之後還跟混混們打了一架,必定十分疲憊,他早點看完,早點關燈,沈一也好早點睡。

他看東西的速度飛快,幾乎是一把錦囊拆開,就看完了裏面的內容。相對于報紙,錦囊的數量要少上許多,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把所有的錦囊給解決了。

而此時,沈一正好從外面進來。

不等沈一開口詢問,他主動道:“形勢按照我預料的方向發展了,多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除了生崽之外,你還有什麽要做的,我都可以幫你辦到。”他還不确定沈一是不是一個強大的瘋子,但他很确定沈一找錯人了。

他不想多生事端,只好打定主意等脫離險境後,再替沈一尋到正主。

可沈一的回答卻并不如他預期的那麽配合:“我沒什麽要做的,我來這就是為了跟你生崽,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等。”

男人不明白她對生崽的執着,皺眉道:“要是我一直不願意呢?”

“那我就一直等。”

男人:“......”

話談到這裏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男人氣悶地轉過身,面朝裏,硬梆梆地道:“有那麽大的本事,幹點什麽不好,非得浪費時間跟人生孩子!”別說生孩子了,他連跟人結婚的想法都沒有,實在無法理解沈一對此事的執着。

燈關了,房間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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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在男人身邊躺下,想了想道:“我想要個家。”α星上的福利保障制度很健全,她自小沒有父母也沒關系,照樣能順利長大,可她知道幼兒保健所跟家是不一樣的。

管家經常跟她抱怨家裏的瑣事,一大把年紀還喜歡吃醋的丈夫、已經成年了卻還是喜歡惹麻煩的大女兒、內向不愛說話把一切都憋在心裏的二女兒......剛開始沈一覺得不可理喻,後來她發現——

管家那個喜歡吃醋的丈夫經常會在她加班到深夜的時候跑過來給她送夜宵,順便附贈沈一一個控訴的白眼;她那個喜歡惹麻煩的大女兒為了給她慶祝生日,花了一整個春天,在自家田裏用她最喜歡的大喇叭花種出了她的名字;她那個內向不愛說話的二女兒,在她工作出現失誤,沮喪得想要辭職後,用宇宙中的所有語言錄制了一條加油視頻鼓勵她。

如果這就是家,她也想要一個。

男人轉過身,盯着沈一的臉看了一會:“不是人多就叫家的。”他回過頭,用雙臂枕在腦後,平躺着看向昏暗的天花板。

“丈夫與妻子不相愛,便是永無天日的争吵、指責、謾罵。父母與子女不相愛,便是日複一日的誤解、傾軋、冷戰。兄弟姐妹間不相愛,便是不死不休的陷害、打鬥、搶奪。”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閉上雙眼道:“等你做好準備了,再考慮結婚生子的事情吧。”沈一遇上的是他還好,要是換個人認下了“左一”這個名頭,他相信對方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豔福。

對于男方而言,這可能只是一次露水姻緣,對于沈一而言,懷孕,繼而生子,需要花費的不僅僅是一年的時間,還有不可估量的精力、錯失的機會、可能遇上的危險。

......就算他遲早會與沈一分開,他也不希望沈一遭遇這樣的事情。

一只溫熱的小手貼上了男人的額頭,沈一的聲音響起,話裏隐約帶了點笑意:“你不必擔心,我早已做好準備,我不會與你争吵,也不會指責你,更不會謾罵你,你不必急着回應我,我有的是時間等待。”

她的手很快就抽回去了,殘留在上面的溫度卻久久沒有消散。

男人轉過頭,他在黑暗裏只能看清沈一的輪廓,凜冽的山泉氣息争先恐後的鑽進他的鼻子裏,他幾乎要按捺不住朝沈一靠近的沖動。頓了頓,他想起什麽,突然道:“你今年多大了來着?”

“18。”

男人:“......”

他轉過身,對着冰冷的牆壁,無聲卻又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禽獸。

淩晨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男人感受到細微的風聲,猛地睜開雙眼,騰地翻過身,将沈一護在身下。一道寒芒從他餘光裏閃過,他下意識擡手阻擋,“當啷”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來者赤手空拳上陣,三兩下就被男人制服。就在男人撿起匕首,準備給來人一個了結的時候,燈管“啪”地亮了。

耀眼的光讓僵持的局面得到片刻的緩沖,男人眯起雙眼,盯着被他壓在地板上的人看了一眼,語氣古怪地道:“是你?”

清河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他現在完全沒有了任何氣質可言,整個人狼狽得像在泥地裏滾了一圈。看着男人手上的匕首,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喃喃道:“為什麽藥沒起效......”

男人一頭霧水:“藥?什麽藥?”

沈一直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空藥瓶,搖了搖:“應該是這個吧。”她之前抽空對藥瓶裏殘餘的成分做了個檢測,裏面的東西對于α星人而言談不上有毒,只是有點致幻效果而已,所以在吃飯的時候,她特意把有藥的地方全部吃掉了。

男人看清藥瓶上的标簽後,臉色陰沉地道:“克馬西汀?傳說中一瓶能放倒一個營的迷藥?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屬于管制藥物,一般人就算有錢,也不可能買得到,反推回來,如果随便一個人都能弄到這東西,事情就大發了。

清河任由男人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他已完全放棄了掙紮,連問沈一是從哪兒弄到藥瓶的心思都沒有了。那個藥瓶被他扔進了堆放在工廠角落裏的土渣裏,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随便找到,更何況當時還在睡覺的沈一。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一當時根本就沒睡覺,偷偷跟在他身後,發現他做的事情後,明着将飯菜全吃光了,實際一口沒動,還趁倒垃圾的功夫去土渣裏将藥瓶給翻了出來。

至于沈一沒有在拿到藥瓶的第一時間就向他發難......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都是一個死,知不知道真相對于他而言不重要了。

見清河一臉慷慨赴死的模樣,男人氣笑了,随手扔掉匕首,掐着他的脖子道:“怎麽?有種做,沒種認?你的名字可能作假,你的臉總不能作假吧?你說我要是把你的腦袋挂在碑林那兒,會不會有人過去認領?”

碑林是貧民窟裏很特殊的一個地方,它不在貧民窟正中心,但幾乎所有在貧民窟生活的人都會去那兒,因為他們死去的家人,全葬在那兒。除此之外,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也會在那兒進行。

清河聽到這個威脅,身體一僵,臉色也由紅轉白。沈一明顯是個對貧民窟沒有一點了解的過路人,他以為跟沈一待在一起的男人也是,沒想到男人開口就說出了碑林。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落,一路滑進了他的衣領裏,他張了張嘴,神色變幻萬千,最終定格為堅定:“讓我說可以,但你們要保證,絕對不去找那些人的麻煩!”

男人剛想嘲諷,沈一開口了:“可以。”

男人:“......”

清河松了口氣,他看得出來,在沈一和男人中間,沈一才是那個做主的人。有了保證後,他很快就将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五年前,我跟我的孿生哥哥在父母破産自殺後,搬來了貧民窟生活,因為受過教育,我們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一路自學考上了14區第一軍事學院。我們本以為這樣就能逃脫痛苦的命運了,沒想到......那些人突然找到了我們,拿走了我們的入學通知書,還逼迫我們配合他們下仙人跳!”

“你是我們做的第一單,狗三去找人的時候不小心把鑽石露出來了,他們看到後把我推了出去,等狗三交待完我地址和注意事項,便把他殺了。”

“克馬西汀是他們給我的,他們背後的勢力很大,似乎跟軍方有關系,我不想殺你們的,要是大人願意跟我一起睡,我就能偷偷拿走大人身上的財物,然後再給你們留一張紙條,讓你們找機會溜走,這樣我又能交差,你們也能活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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