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十一月，z城才真正有了秋高氣爽的樣子，放學路上兩旁的行道樹開始有金黃的落葉飄落，或深或淺，或落在地上，亦或是落在過客的身上，像是秋天輕輕地觸碰行人，并悄悄告訴他們深秋的來臨，接下來便是難熬的漫漫冬日。
周舟喜歡秋天，更喜歡那寬大的藍白色校服外套，做大的袖子裏可以塞下加滿料的煎餅，可以塞進一大包放了氣的薯片，可以偷渡一本三百頁的小說而不被老師察覺。
周舟秋天基本不脫外套，袖子裏，口袋裏很多時候都藏了東西，她還測試過，校服口袋能塞進一個五百五十毫升的水杯而不會很明顯地鼓起來，那一刻她決定畢業後也不會扔掉這兩件方便又舒适的外套。
七點五十分，早讀準時結束，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這簡直就是為通校生準備的。
周舟和住校生一樣六點半起床，抹把臉刷個牙六點三十五出門，路上買個早飯，一路快步到教室剛好七點整，根本沒有時間吃飯。只有在這個二十分鐘的空檔她才能正常進食。
女生從袖子裏伸出一半今天加了腸的煎餅，将課桌上的書本也一并立起來，就着這個得天獨厚不會被老師抓包的姿勢，面無表情地吃着。
每天經過五十分鐘的早讀她的腦袋也不會徹底清醒，時針落到八點整的時候周舟終于将剩下的食物和塑料袋都裹成一團包上餐巾紙塞進抽屜裏。
已經吃了一個月煎餅，下周換面包好了，或者早起五分鐘去買一盒蒸馄饨。
正打算着，她透過右面靠近走廊的白色透明窗戶，看到有兩個人拿着灌滿的水杯并排走着，有說有笑，俨然很熟的樣子。
在炎武，能一起打水的關系可比一起上下學還不一般。像周舟就基本不會和任何異性一起去打水。
周舟歪頭看了他們一會，扭過頭繼續發呆，這幾天那兩人互動着實比較頻繁，她都見怪不怪了，倒是林複今天終于将自己的疑惑倒了出來。
“喂，周舟，你看那兩個人什麽情況？好幾天了。這是在一起了吧”
周舟不用看她手指的方向都知道她說的是張涵如他們兩個，真是可惜，上次還以為季清揚會對王晚晚有意思呢。
周舟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自信一點，在一起這是個肯定句。”
林複聞言兩眼放出光來，只是光裏多半都是疑惑：“什麽情況？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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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點點頭：“我聽楊秋說的，不過楊秋還說，他們現在只是試試階段而已。”
未了，周舟又笑着補了一句：“試試，這兩人還挺含蓄。”
周舟原本以為這兩人若能湊在一起她一定會感慨萬千，一位是和自己有着複雜關系的表姐，另一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但當真的得知兩人在一起後，周舟的所有的感官好像關閉了一樣，除了最初的震驚，壓根沒有別的情緒。
“笑死，王晚晚要是在路上撞見他們肯定會說……”
“狗男女。”周舟接話道，兩人相視而笑。王晚晚罵人就會那幾句。她平等地憎恨張涵如和所有和張涵如在一起的人。
林複将一張試卷卷成筒狀，豎過來做話筒狀，将向上的一端對着周舟的嘴巴問道：“這位仁兄，你的發小，和你的好朋友最讨厭的人在一起了，你怎麽看？”
在教室的一片嘈雜聲中，周舟想都沒想裝模作樣地回道：“尊重，祝福。”
“呦呦呦，你什麽時候會說好話了？我倒要看看這對能堅持多久。”林複覺得沒勁，收回手換了一個坐姿，翹起二郎腿，但又往周舟的方向傾斜，神神秘秘道：“告訴你個事。”
“說。”周舟知道，每當林複這個樣子，肯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八卦。
“你的前桌，也喜歡季清揚，張昕告訴我的。”林複說完，放下右腿，又端正地坐了起來，好整以暇地偏過頭觀看同桌地反映。
周舟沒如她的願，紋絲不動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糾纏着她套更多的信息而是轉了轉手上的筆，問道：“我已經有眼疾了，所以問問你，季清揚長得好看嗎？”
林複眯起眼睛：“那我已經瞎了，不過還是好看的。”
“那你說年少的愛情，會有結果嗎？”周舟是完完全全的實用主義。
林複托着下巴瞥了她一眼：“結果就是可能還會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就是很浪漫啊。”
周舟啧了一聲搖搖頭：“真麻煩。”
嚴格來講，周舟到現在小學六年中學五年，一直沒有等到情窦初開的日子。
她所理解的喜歡只能是，因為某位同學長得好看，或者因為他某個領域很厲害，所以會有人對那個人或者那一類人給予更多的關注，但若是需要她為這些情感付出一些什麽，那她什麽都給不了。
周舟清楚地認識到，她很可能只愛她自己。
算算日子開學已經過去兩個多月，果然下午的例行班會宣布了期中考試的時間，每次都是提前一個禮拜才臨時通知，不過按照每年的規律大家也能推測出大概的日子。
期中考試後兩禮拜又是十一月份的月考，十一月份真是個忙碌的日子。
吳文義信手捏來地在講臺上鼓勵學生認真準備考試，周舟雖然讨厭雞血，但是很喜歡聽這樣的班會課，不費腦子，看班主任表演就行，她就可以徹底放空，沒有寫作業和聽課的任何煩惱。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 吳文義很人性化地沒有繼續自己的演講，等她走出教室，整個班級開始活過來，周舟慢悠悠地收拾着周末要寫的作業，反正明後天不用來學校，周五幾點到家，晚上幾點才能寫完作業，她一點都沒有所謂。
倒是成婷婷嘆了口氣，靠在後桌上，手上翻着試卷，未了，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後座。
“诶？你們有沒有去過學校斜對面的區圖書館？”
周舟通常這個時間段心情都非常好，搶先在林複前面熱情地回道：“去過，那裏學生還挺多，小學初中的都有。”
而且這個圖書館就在出校門的十字路口邊上，周舟回家都能經過那裏。
成婷婷難得看到周舟那麽熱心，整個身子轉過來帶着禮貌的笑着繼續問道：“那裏安靜嗎？”
“還行，去自習室，那沒有小孩。圖書室有時候家長帶小孩進來借書還書也很吵。”
圖書館幸好分了幼兒圖書室、電子閱讀室、報刊閱讀室，外加四個正常的圖書室，最後就是兩間沒有書籍只有書桌的自習室。
成婷婷突然覺得周末去圖書館這件事有戲，緊接着又問道：“那你周末去過嗎？空位多嗎？”
周舟其實周末很少去，基本都是寒暑假，也是初中的時候去得多，上次去還是高一暑假，去借一本之前看過但是市面上已經停售的小說。
“周末我不太清楚，但你八點開館的時候到，肯定能找到位置的。”
周舟暑假一般都是九點多過去，基本還是有一部分的四人桌能多兩個空位出來。
成婷婷點點頭，雖然沒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起碼還是給她的周末之行打了一針穩定劑：“那我明天七點半坐車過去看看。你們周末去那裏讀書嗎？你們家離得那麽近。”
林複這次插上了話：“我感覺我這個月要去了，考試這麽多，我媽要是還天天看到我在家看小說，到時候考不好一定又要罵我。”
前桌聞言嘴角揚起好幾個度，看來是同道中人：“真的嗎？那我們一起吧？周舟你去嗎？”
周舟看她那麽高興雖然不想掃興但還是搖搖頭：“我還是喜歡在家，挺清淨的。”說着女生把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用下巴點了點斜對面的張昕：“你同桌去嗎？”
成婷婷搖搖頭：“她家在東門呢，過來過去太浪費時間了。”
林複擺擺手：“那我兩約呗。”
“行！”成婷婷滿意地轉過聲去。
周舟收拾完作業和林複出班級門口的時候，發現前方季清揚和張涵如走在一起，唐述之一個人跟在季清揚後邊，倒是也不湊上去和他們一起聊天。
林複碰碰周舟的肩，小聲地說道：“你看我後桌是不是一副被季清揚抛棄的樣子？”
周舟聞言樂了：“是有點，季清揚怎麽看都有點見色忘友。”又多了一個吐槽他的點。
“啧啧啧。原配就是慘。”
周舟覺着有些好笑，不知道林複和誰學得這套，搭話道：“确實，而且原配一般都挺長情。”
話音剛落，前面的男生登時停下了腳步，周舟兩人趕緊急剎，唐述之默默轉頭，輕輕道：“我能聽見你們在說什麽。”
周舟看到他無奈地笑了一下又往前走去，兩個女生瞬間紅了臉，在原地尴尬了一會又随着人潮出去。
周舟一邊尴尬地在口袋裏搓着手指，一邊注意到季清揚他們破天荒地沒有往後門那邊拐，而是直接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
林複想着反正被聽見就被聽見了吧，又有點擔心唐述之生氣，便往前快走了兩步，追上唐述之并肩問道：“诶？你們不回家？”
周舟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走在林複左邊。
唐述之稍微放慢了一些腳步：“吃飯，然後去圖書館。”
“你們今天晚上就要去啊？”林複驚奇，這就是學霸嗎？
“你今晚不寫作業嗎？”唐述之反問道。
周舟沒關注兩人的對話，而是發現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林複，原來在唐述之身邊居然也顯得有點小只。
也是沒想到，唐述之和季清揚關系好到這個地步，即使加個張涵如，他還是要和季清揚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