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周舟換了新位置的新鮮勁還沒過，新鮮的月考便接踵而至，各班匆匆配合着排了考場，打亂了班裏的排序，進行為期兩天的考試。

緊鑼密鼓的考完，大掃除，歸位，出成績，出排名。周舟在周五的下午面無血色地趴倒在座位上，盯着同桌的試卷道：“炎武真的很喜歡考試！”

林複好像也很勞累，單手托着腦袋，撐開眼皮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剛剛最後一道有機題答案板書抄了嗎？”周舟突然想起來汪文講解那題時，自己實在沒忍住冒着被點名的風險打了十幾分鐘瞌睡，答案都沒聽。而明天一早又是化學，汪文肯定又要檢查訂正情況。一個個檢查，沒寫明白的要被要求再抄三遍題。

林複苦笑：“我發了一節課的呆。”運氣還挺好，沒被拉起來回答問題。

說着林複拿起桌上的卷子，給她看十分清爽的，除了黑色筆記就只有紅色勾勾叉叉的答題卷。最後一題更是一個大大的空白應該是沒來得及做，汪文在題號旁邊狠狠地劃了一個大大的0，這碩大的數字冒着幽幽的紅光多少帶着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怨念。

周舟嘆了口氣，被作業支配的感覺趕走了她的疲憊和瞌睡蟲，直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卷子，轉身鄭重地将手一掌摁在後座的頭上，語氣不乏谄媚：“化學天才，快給我看看這題的解析！”

後座此時正好低頭在寫着作業，頭以完美的角度貼合着周舟的手掌，靜止兩秒後，唐述之默默地将女生的手拍開，然後擡起了頭。

周舟沒想到自己會拍錯人，身體的慣性并沒有準确提醒她後座已經不是季清揚。她驚恐地偏頭看了看斜對方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男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抱、抱歉，搞錯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季清揚不客氣地嘲笑完後後，指着她給出了自己的評價，“蠢。”

周舟不理會他，反正為了作業，這臉不要也罷，索性攤開雙手，朝着兩個人笑眯眯道：“試卷。”

沒等季清揚遞來試卷，唐述之開口道：“你哪題不會，我可以教你。”

周舟默然，心想唐述之這是被王晚晚折磨後的後遺症嗎？什麽時候這麽樂善好解答了？

“我看看就行，能明白。”周舟深知自己聽理綜就要走神的毛病，唐述之估計要講兩三遍她才能完全吸收，确實不如自己看來得快。

唐述之沒堅持，将自己的卷子從抽屜裏抽出來，遞給了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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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虔誠地接過後座的試卷，這還是做同學近三個月來第一次拿到唐述之的卷子，往常周舟只有在林複他們傳閱的時候順便掃過幾眼。

唐述之不同于大部分同學，是很少見地能寫一手流暢行草的學生，其行雲流水般的筆跡難得一見的漂亮，是四班甚至是整個年段獨一份的存在。

周舟這會看着眼前的卷子，竟然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跟着他寫的思路與步驟，周舟在自習課上順暢地将自己調整後的解析寫了出來，然後扭頭對林複輕聲道：“我宣布，季清揚以後不是唯一的化學天才了。”

林複疑惑地轉了個筆，仔細回想了一下汪文ppt上公布的化學前三：“他不還是第一嗎？”

“字醜，扣分扣分。”

林複笑了笑：“你自己寫得跟狗……”林複話說一半突然眼神閃躲了一下，迅速又将臉對準了手中的作業，膝蓋碰了碰同桌：“吳文義，吳文義。”

同桌三個月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周舟幾乎同時坐直了身體，手中的筆又開始動了起來，直到餘光看到吳文義從身側走過，周舟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但她感覺，吳文義應該還是看到了兩人閑聊的小動作，不過只要動作快，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這交頭接耳的兩人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吳文義裝模作樣地在教室裏一共晃了五圈，在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的時候，終于開了貴口。

“大家先把筆放一下。我說幾個事。”

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都在等這一刻，分外整齊地擡頭看向黑板。

吳文義掃了一圈教室，确認大家都在聽她講話後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後天就進入12月份了，那馬上就要元旦了，大家也都知道的，我們31號或者30號，反正就是放假前那天天，是有活動的。”

話音剛落，在幾個活躍男生的帶動下，全班一齊歡呼了一聲，将考試陰霾一掃而空。上邊不知是哪個班在起的哄，緊随其後也爆發了歡呼，還附帶了一陣掌聲。

吳文義看上去心情不錯，笑着擺擺手讓大家稍稍安靜一下聽她講話。

“首先，合唱大家都熟悉的，我們班今年抽到的曲目是<保衛黃河>。運氣還是不錯的，不像有些班，有些歌比較新，學的時間要再多一點。”

但是林複肉眼可見地不是很滿意，皺了皺眉，小聲吐槽道：“土，太土了。我聽說有些班還能自己選曲目的。”

周舟驚訝：“還有這事？”

“蔣小文她上年不就幫他們班争取到了一首流行歌嘛，具體忘了，梁靜茹的還是陳奕迅的。”

周舟似乎有了一點印象，上年确實有幾首比較“出格”的合唱，她記憶最深的還是那首《奇跡再現》，那首歌快結束的時候還有兩位位身穿奧特曼和怪獸玩偶服的人沖上了場，表演了一段光線攻擊，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而帶那個班的班主任也是位年輕老師，确實敢想敢拼，一般來講這種合唱節目，只有紅歌的份。讓吳文義幫他們争一首《十年》都費勁。

講臺上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還有合唱結束後的游園會，還是十六個游戲，在高一教學樓，每個班一個游戲。大家高一的時候也都準備過的，都知道的奧，想去玩的可以玩一下。然後晚上我們班的活動就是看電影，通校生晚上九點走，住校的同學第二天上午九點家長可以來接。”

吳文義的話至此已經全部結束了，她宣布放假和活動的時候向來節制。只有在放送心靈雞湯的時候才會喋喋不休地講上整節課甚至是兩節課，其語言的連貫與其中恰如其分的感情，讓周舟不得不懷疑吳文義私下一定上過演講課，名師講解的那種。

吳文義接着表演着衆人意料之中地踱步，晃圈，假動作出後門，然後十秒後轉身回來，在走廊上默默地透過窗戶觀察裏面的一舉一動，為她下一場的□□大會尋找新的素材。

不過這次吳文義沒站多久就踩着放學鈴匆匆溜走了，接着教室裏展開的全部是關于游園會和合唱的讨論。

周舟沒停下來參與林複她們的讨論，火速整理好了書包第一個沖出教室。

禮拜五下午，這種神聖的時節，她一秒也不想浪費在混亂的教室裏，去街上吃頓好的，再去書店帶本漫畫或小說回家才是硬道理。

可能是今天所有班級都剛宣布完活動的事宜，一路上周舟都沒見到幾個學生，連高一教學樓都沒有人群湧出來，但是嘈雜的話語聲充斥着整個校園，看來大家對這種活動還是很新鮮。

周舟随着三三兩兩幾個人打卡出了校門，外邊差不多停滿了私家車，還有幾輛車頭直接緊貼着伸縮門，頗有種想直接沖進去的架勢。

一群中老年人圍在車邊攀着關系敘着舊。周舟習慣性地掃視了一遍人群，然後意外地發現了與往常不一樣的，顯眼的，逆天的存在。

一米八往上的大高個在一群平均身高不超過一米七五的家長中分外顯眼，尤其是這個人還穿着時髦的風衣，長着标志性的大長腿，有着不俗的神顏。

兩人目光對上，周舟表情瞬間化為驚恐，倒是周獵看到她這麽快就出來，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周舟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想跑的，但一想反正也跑不過，待會在校門口上演一出老鷹抓小雞兩人容易在家長中出名，索性放棄了掙紮，任由周獵閑庭信步地走過來，扣住自己的後脖頸，往外邊的十字路口走去。

周舟用最快的速度回想了周家自己記得住的所有的大日子，未果：“所以，今天，什麽日子？”

“我外公八十大壽。”

“噢~幫我問大外公好。”言下之意，人我就不去了。

周獵來都來了，自然不會放過她。他向來也不想參加這種聚會，但是外公從上個月起就開始打跨洋電話，生怕他不回來。推脫之中想到上次在酒店見過的周舟，覺得反正推不掉便覺着再拉一個下馬也不錯，于是主動申請過來接這個遠房堂妹一起過去。

周獵語氣十分肯定：“那可不行，位置都給你留了。”

周舟忍不住翻白眼：“我們兩家什麽時候這麽熟了？”不過她也不記得十年前，大外公的七十大壽自己有沒有去了。

但是十年前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麽別扭，小孩就是好，可以高高興興吃大餐。

“不信你看看手機，你外公應該給你發消息了。”

周舟頓悟，這周确實收到過外公家裏的電話，但是自己靜音根本沒接到，以為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沒回。她将書包放下來，從外側口袋摸出手機，開機，幾條未接來電躍然屏幕前。

既然如此，周舟還是認命般地上了周獵上次那輛大奔，不愧是上百萬的豪車，副駕駛坐着确實舒服，周舟的陰郁散去大半。

宴席擺在遠離城區的堂外公自家院子裏，那裏當初只是個處于農村占地不小的自造房，也是和自家外公一樣，在退休後大刀闊斧将這裏改造成了中式庭院，看着工程不小，但因為修建地早，那時候這樣裝修下來也不到如今半套商品房的價格。

路途雖遠，又是上下班高峰期，兩人用了近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周獵繞了一圈，将車停在後院緊閉的木門口，兩顆已有年頭的香樟樹中間。

周舟正在車上昏昏欲睡，耷着厚重的眼皮，還是被周獵給扯下去的。

“你把書包拽那麽緊幹什麽？放車裏啊。”周獵說着伸手去扯她的書包。

周舟護住：“萬一你像上次一樣突然就溜了，我是跟出來還是不跟出來？”她可不想這周的作業落在這麽不靠譜的人手上，不然下周六門課她都得站着上。

“得，你樂意背就背着。”周獵懶得和她掰扯，擡手将車門徹底關上。

随後兩人各懷心事地往前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