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自打這個賭約立下後,周舟其實沒有過多在意，除了将物理化學的作業提前做，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時間就看會閑書。
唐述之亦沒有特意加強輔導，更沒有逼她補背古詩詞。兩人都十分深谙循序漸近，不可操之過急的道理。
只是男生越來越駕輕就熟地不等她上交就從她位置上拿走已經寫完的理綜作業。
沒有校園活動的日子很快便一晃而過。
不過期末考試前一場突然開考還是臨時通知的九校聯考打了高二年段衆多學生一個措手不及。
怪不得五月底只有高二年段沒有進行一貫的月考，只是各科随堂做了測驗。原來就等着六月九號這場聯考，來給諸位同學上上火，提提壓。
參與聯考的九所學校都是省內頭部重點中學，實力相近，進度相差無幾，考試範圍涵蓋之前所學的全部內容，也就是高考囊括範圍。
說白了就是趕鴨子上架，在所有內容學完之後迫不及待地就打着聯考的名義來一次高考模拟。
據趙轶和班長共同透露，兩禮拜前各學校教研組就都取消了雙休日，憋在一起各顯神通出卷子，勢必要把這次的試卷難度控制在高考之上，但是盡量不搞偏題怪題，讓學生死得心服口服。
在得知聯考範圍後周舟将數學的溫習重點放在了許久沒有系統複習的代數上，重看了一遍已經生疏的錯題和綜合性大題，更是抽時間在深更半夜把排列組合解到飛起，但是最後狠狠地翻車在了聯考數學簡答題的第一大題。
加上這次的選填的難題沒有那麽多好猜的選項，周舟老老實實算耽誤了一些時間，以至于翻頁的時間落後于考場上大半的同學，影響了後面答題的心态。
女生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做題速度不敵旁人的情況，但是這次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卡在第一道簡答題，又是一道十分經典沒有什麽坑可以跳的幾何體，就讓周舟覺得很操蛋。
周舟總覺得這題思路就在呼之欲出的檔口，差那麽一點點靈光乍現，卡在那裏不上不下。跳題不舍得，不跳又擔心做不完試卷，周舟盯着那道能将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題目發了些冷汗，腦袋放空了半晌，最後還是輕輕嘆着氣翻了頁。
周舟難得在數學考場上失了冷靜，後面緊趕慢趕做得愈加昏沉，甚至有點冒火和暴躁，在遇到第二道純幾何難題時竟然想直接棄考。
下午這會陽光大好，教室裏又沒開空調，連着大家體表溫度也逐漸攀升。在表情豐富地堅持完整場後，周舟整個背脊和額頭都冒出一片細密的汗珠，手掌更是跟過了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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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這次考場就在自己班，鈴響後立馬拿着碩大的透明筆袋出了教室，把物品放回安置在走廊上的課桌上之後趕去廁所抹了兩把臉。
涼水沖洗完臉部和手臂後，女生心情平複了很多。
一次考試而已嘛，人總有翻車的時候，只能說這次是命數到了。看在之前自己穩如老狗的份上，周舟決定放縱地接受這一次失敗。想到這她便頓時覺得拿什麽分數都無所謂了。
但是一回到位置，周舟聽到路過的同學不停地對着答案，還誇贊這次的幾何體出得基礎，周某人挫敗感又油然而生。
她也覺得這次兩道幾何大題出得很善良啊！但就是忘了解題思路……
周舟憑着感覺摸着桌肚，翻出第四冊數學教科書，很快找到了相似的例題，一行行看過去，爾後醍醐灌頂，追悔莫及。
她将腦袋狠狠地壓在書面上，雙手蕩在下方，發着喪。
林複和幾個女生待在四班後門聊了會題目，回座位的時候難得看到周舟在考完數學後如此落魄，上去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把整個上半身給她支棱了起來，然後從後方擠進了自己的位置。
林複坐下後湊過去看同桌的表情，周舟此刻臉上的水珠還沒全幹，兩側的碎發濕漉漉的，短袖後背處也有幾片水漬。
“你剛剛考的是八百米吧？”
周舟懶懶地回道：“我寧可剛剛考的是八百米。”
林複見鬼似的看着她：“你可別謙虛，老許還指望着你沖135的指标呢。”
周舟把手臂拿上來，撐在課桌上直起了身子：“下周一我親自上樓給他老人家負荊請罪。”
女生頓了頓，将內心最真實的猜測和預感說了出來：“這次可能…或許…一百往下，也說不準。”
剛剛在考場上最後五分鐘的時候，她沒有再糾結解不出來的題目，而是喪心病狂地給自己估起了分數。後面的大題可以說是，全軍覆沒了，只有最後的數列大題三小問全部解出來。
奈何林複聽了後只是樂得擺擺手，壓根不相信周舟嘴裏有實話，只當她心血來潮在講笑話。
在四班同學眼裏，如果唐述之等人是接近滿分的神，周舟就是一直能在高分檔瘋狂蹦跶的神人，微薄地填補了滿分到一百三之間的空擋，四班反正僅此一只。
所以周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很多時候面對比賽和考試，周圍的人會比當事人本身更加自信。莫名的自信，就好像這份信任賭對了他們也跟着沾光，信任被辜負了就當看別人的笑話，不痛不癢，把壓力全數留給了別人。
聯考結束接了一個雙休，各科老師心慈手軟地只布置了內容只有平常二分之一的作業。
周舟在周日上午刷完作業後報複性放松地打開了許久未啓動的電視機，在幾個頻道之間來回轉換半小時後最終停在了北京衛視。
上午連播快樂星球，下午連播家有兒女。整挺好，像是回到了那個看電視需要分心聽取走廊上腳步聲一片的小學時代。
那時候周舟的願望是每天能看超過一小時的電視，現在一個人住幾乎是實現了電視自由，但也幾乎喪失了看電視的興趣。
就像她以為自己會一直愛看動畫片一樣，有些東西，興趣、愛好、品味等等，随着時間的逝去就是無可挽回地丢失或改變了，和注定消亡的生命一樣，留不住。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也沒有人能如願見到不朽。
周末過得過于舒坦，周舟回教室的時候感覺大家都和自己一樣有些懶散。甚至各科老師講課也有點興致缺缺，心裏最挂念的還是那批被拿到隔壁區十三中批改的試卷。
考試那幾天天氣好得過分，連着周末都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這周卻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真不夠痛快。
而周舟在上禮拜四種的因，終于在周二的下午結了果，開出一朵鮮紅到有些慘烈的霸王花。
同學們午休結束未散盡的瞌睡蟲都是被課代表下發的數學卷子趕走的。
當課代表發到周舟這片時，他只覺得自己大晚上都沒有這麽清醒過。
戴着厚重黑框眼鏡的課代表在看清答題卡上周舟的姓名以及上邊的分數後，十分不确定地杵在林複旁邊的過道上，拿着卷子颠來倒去反複看了兩遍，湊近看，拉遠看，看有沒有漏題，看選擇題是不是沒塗上…直到林複有些不耐地拍拍他的肩：“您在欣賞什麽呢？”
課代表動作遲緩地将一張打了“89”分的答題卡遞給林複：“這是周舟的？”
林複看到分數後飛速地核對了密封線旁的姓名，和課代表交換了一個驚疑的眼神：“卧槽？我瞎了？”還真是？！
周舟聽到動靜湊過來看向林複，注意到了桌面上的試卷，板上釘釘的分數将心中的幾絲僥幸徹底打散。
雖然早就做好了翻車的打算，但是面對這赤裸裸的分數，周舟還是覺得有些接受無能，一下子賴在了林複的肩膀上：“拿走拿走，不要也罷。”
課代表沒有發表什麽見解，轉到別處發起了卷子。
林複倒是覺得荒謬更多一些，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你那天不會真的寫到一半去跑八百了吧？”
“……倒也是沒有。”
周舟直起身将卷子拿回自己的桌面，還沒來得及看錯題右邊的窗戶就被敲響。
女生看到吳文義陰沉沉的臉出現在窗戶外邊正對着自己，差點一個激靈沒跳起來坐到林複腿上去。
周舟控制好過于驚吓的表情，從善如流地将窗戶打開。
吳文義很快發出命令，語氣不善：“你，跟我來辦公室。”
周舟點着頭，走之前甚至忘了将試卷塞回抽屜。
成婷婷聽到了剛才的動靜，轉過身剛想問林複怎麽回事便注意到了周舟桌面上的卷子。
得，這下不用問了，答案就在眼前。
季清揚也很好奇吳文義找周舟什麽事情，回想了一下近幾日她好像也沒幹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這段時間連閑書都算看得少的。男生看到成婷婷轉過來，又将目光駐足在周舟桌上的卷子，他随手抽了張餐巾紙捏成團往女生桌上扔，正好滾落進成婷婷的視線。
成婷婷擡頭便看到季清揚下巴一擡笑着問她：“你看什麽呢？”
女生拿起那張試卷，揣摩了一下回道：“周舟的，‘罪證’。”
“什麽東西？！”
林複搖着頭轉向後方解釋道：“我現在還不敢相信，周舟聯考數學89分。”
“我也不敢相信，我都有95。”回應她的是成婷婷。
唐述之聽到他們的談話也是一愣，沖成婷婷直直地伸出手：“我看看。”
男生手長，女生坐在位置上随便一遞便過去了。
季清揚也湊過去和同桌一起觀看起了可以并入四班十大奇觀的試卷。男生還重新加了一遍分數，拍了拍同桌的肩：“我一直以為周舟數學不及格的概率和你是一樣的，不知道她這次抽什麽風。”
唐述之沒理會他，跳過了周舟正确率還能看的選填，目光停留在字跡潦草塗改衆多的大題。
半晌之後确認季清揚還一旁觀賞，他才指着第一大題道：“她應該卡在這裏，然後後面基本都在亂做。”
季清揚挑了挑眉，将卷子又翻過去：“但是她把壓軸題寫完了，特麽還寫對了。”恐怖如斯。
“她在考着玩吧？”
唐述之搖搖頭，并不認同他的猜測，也不認為周舟抽瘋什麽的，客觀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就是幾何基礎不太好。”
“這你都看出來了？”季清揚把自己的試卷推給他，“那你看看我是為什麽平時一直卡在125上不去？”
聯考和月考試卷都上難度壓着分，季清揚只有在期中期末的時候能揚眉吐氣地往140沖沖，費老勁最高一次還是卡在了138。
唐述之淡笑道：“你把做化學競賽題的時間分給數學，月考上130問題應該不大。”未了，男生又補充道，“勤能補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