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挂斷電話後距離五點還有段時間，周舟将手機提示音打開後慢條斯理地換下了睡衣睡褲。
周舟的睡衣說白了就是是洗舊或者出破洞的純棉T恤，睡褲倒是正兒八經在商場買的沙灘褲。
往常天氣還沒上30度的時候，直接穿這身套個拖鞋出門逛個書店遛個彎什麽也挺方便，但是如今初夏傍晚溫度沒有那麽涼快，加上對方是唐述之而不是像季清揚一樣能穿着大褲衩赴約的好兄弟，周舟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盛裝出席”。
女生将漢堡薯條印花的咖啡色T恤下擺塞進牛仔五分褲裏，從卧室地板上撿了一根黑色的皮帶系上，然後走到衛生間開始洗漱。
正對着鏡子專心刷牙的時候，放在洗漱臺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周舟吐出一口白色泡沫，看着來電顯示聯系人，莫名其妙地接了電話。
不過沒等對面開口她先笑着調侃道：“呦？您這是剛睡醒吧？”
周獵懶得和她貧，直接道明來意：“出來吃飯，江北夜巷那邊開了好多小吃攤。”
周舟壓根沒想到今天這日子能有別人約她吃飯，約愣了幾秒後想到和唐述之的約定便下意識地回絕了:“真是不好意思，約了同學逛書店。”
但還真別說，一聽到小吃攤周舟其實挺想去。小學畢業後z城開始規定校門口不讓擺攤，那些童年吃過的小吃只能隐匿在這些巷子角落中。
她只能放假偶爾去吃一次，打車太奢侈，公交車又太熬人，每次只能走個半小時過去解解饞。
周獵正坐在駕駛位上，曲兩根手指敲在方向盤上發出“篤篤”的響聲：“那正好，一起，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
周舟大驚，持着牙刷便跑去客廳扒開窗戶探出了頭，此刻往下正好能看到那輛碩大的大G霸道地停在單元樓大門口前邊。
周舟汗顏，沒想到周獵還是個行動派、實幹家：“您在z城是約不上別人了嗎？”
“是，所以給你十分鐘和你朋友溝通。”他并不介意多帶個人一起吃飯，只要不是那群啰裏八嗦的長輩，和誰吃飯他其實都無所謂，而且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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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确認完周獵真的在樓下後便把頭縮了回去，無奈道：“如果人家不願意來，我也只能放你鴿子。”
“怎麽？你同學到點不吃飯？”
倒也不是不吃，就是壓根沒想過要和你吃，周舟心想但沒說出來，只是道：
“行了，我問問吧。”
挂了電話後周舟火速過完了洗漱流程，在客廳的空氣中抓狂了一會還是戰戰兢兢地撥通了唐述之的電話。
男生應該正在玩着手機消磨等待的時間，電話很快被接起：“喂？”
“那個…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
“可以，你餓了嗎？”
男生語氣輕快聽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周舟稍微放松了一下繼續道：“就是，我堂哥現在在這想和我們一起去江北夜巷吃個晚飯。”
那邊頓了一會，很快給了反應：“堂哥嗎？江北夜巷是在哪裏？我還沒去過呢。”
“就在護城河的北面，穿一個跨江大橋就到了。”周舟家這邊就臨着護城河，從這駕車過去估計不會超過八分鐘。
唐述之對于周舟臨時的決定略感驚訝，不過本來就是想約她出來，吃飯還是逛書店都沒差。至于周舟要帶上表哥他就更新奇了，季清揚應該都不知道，周舟還能有個堂哥吧？
“可以嗎？”周舟聽那邊沒動靜便又問了一句，反正話已經問出來了，可不可以她都能接受，可以就一起去吃大排檔，不可以就讓周獵那個不懂預約為何物的富貴閑人自個兒尋歡作樂去。
“可以，我沒問題。”唐述之甚至覺着有點超過了原先的期待，江北夜巷聽着倒是煙火氣十足，應該挺好玩。
“好，那我們去接你！”
周舟揣好鑰匙和手機一路哼着歌，蹦到周獵車前的時候剛好過去十分鐘。她走到副駕駛後邊的車門前，敲了敲車窗。
周獵任勞任怨地解了鎖，然後聽着周舟的指揮将車開到了中江小區。
開着車剛擠進小巷的時候周獵就注意到了站在單元樓前白衣黑色中褲的唐述之，男生長得挺帥，五官明朗，身形修長，衣服外面露出來的胳膊小腿都是白白嫩嫩的一截，毫無鍛煉的痕跡。
周獵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國內的男高中生，偏偏男生還是一副不用帶眼鏡都顯得十分斯文的模樣。要不是周舟在後頭坐着，他真想不正經地吹聲口哨。
唐述之并沒有讓別人等待的習慣，挂了電話之後就穿了鞋下樓，這會車剛挺穩他就透過車窗确定了來人，打開駕駛座後邊的車門坐了進來。
關上車門和周舟打過招呼後，唐述之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禮貌地對着後視鏡和周獵對視了一會：“哥哥好。”
唐述之第一個字發音結束的時候，周獵和周舟便不約而同地全身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人表情皆不可名狀。
話音落地周舟趕緊沖他擺手：“你叫他周獵就行，我都不喊他…哥哥的…”
老實說往前追溯十幾年，周舟也沒有叫過任何人哥哥，如果讓她對着周獵喊“哥哥”，只怕是會到兩個人都覺得一陣寒惡的地步。
唐述之看看周舟又看看明顯不像是同齡人的周獵，還是妥協：“周獵，你好。”
周獵心情挺好，甚至對着後視鏡綻放出來一張大笑臉：“弟弟你叫什麽？”
周舟看了一眼孔雀開屏似的周某人替男生回答道：“唐述之，敘述的述，之……就這樣。”
周舟一時沒想到該怎麽解釋和形容這個字，便随意地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筆畫不多，周獵應該能看懂。
“那周獵的獵是哪個獵？”唐述之問道。
為了防止周舟出其不意曲解他的名字，周獵自行脫口而出：“獵人的獵。”
“噢，挺酷。”
唐述之原本以為是“烈火”的那個“烈”，不過無論哪一個都還…挺符合他的氣質。
江北夜巷就在一處的城中村裏面，城中村對面過去有一家大型菜市場。菜市場外邊有一處露天停車場，這會沒到下班高峰期因此還留有幾個空位。
走出停車場的時候周舟不由自主地往市場左邊那片正對着國道的居民樓望了望。
那一排這樣上白下紅的住宅樓連着有十幾棟。周舟之前便住在在最往左的那棟樓裏，在這邊一直住到小學結束。
但其實她小學最後那兩年就很少回來住了，基本都是賴在外婆或者奶奶那裏。那套房子也在王建中跑路後賣了變現。
周舟對這邊談不上多熟悉，也更喜歡現在住的地方，如果不是來吃大排檔，她大概一年都不會來這裏一次。
但就路過的這一眼，她還是看到了滿滿的記憶，能想象到居民樓後邊的小型修車廠，那片小山坡。山坡的後面還是山坡，裏面有個半山腰處有一家大工廠，廠狗很兇，每次有人路過都會叫得慘絕人寰。
晚飯過後這邊會有很多散步的居民，帶着坐着嬰兒車的小孩；春天的時候還有很多放風筝的大小孩……感覺，住那裏好像也挺不錯的。
一路無話，兩人跟着周司機來到了城中村裏面。
江北夜巷就在兩幢看上去年久失修的土黃色居民樓中間。巷子兩邊是一間間窄小的門店，樓上雖然擡眼看去像是廢棄的危房，但是依舊住着人，陽臺上幾乎都曬着老頭背心和大紅色寬大的內衣褲，窗臺上甚至擺出了一些小盆栽。
商家把主營的範圍寫在黑板上挂了出來，有些還打着紅底白字的長方形廣告牌，也有靠着未開張店鋪的小推車，一眼望去眼花缭亂，仿佛這條街囊括了市面上所有的小吃，撲面而來的煙火氣。
周舟在踏進那垃圾亂飛的石子路前下意識地看了眼唐述之，這邊吃得雖多但是基本上也和幹淨衛生沾不上邊了，不知道看起來養尊處優的他能不能接受。
但轉念一想，周獵也算是個挺講究的大少爺，如果他都能接受，那也沒什麽不能被接受的。
周獵看着攻略将兩人引到一家占了兩間店面的攤位處。
是的，他居然會看攻略，而這垃圾街一般的地方居然還真有人認真寫了攻略！
這家店主放了一張六人桌在其中一間店門口，裏面還有幾桌可以坐，另一間店鋪便是廚房主戰場。
周獵先點了幾聽可樂和一些燒烤，然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手一揮：“我在這占位置，你們先去裏面轉轉吧，待會晚了基本買什麽都要排隊。”
“ok！”
得令的兩人直接往巷子深處走去。巷子裏的路坑坑窪窪，上面還錯落着不少顧客亂扔的竹簽和塑料盒子，環境用髒亂差來形容不足為過。
唐述之算不上嬌生慣養，但因為媽媽是位盡職盡責的家庭主婦，所以男生從小除了一些飯局和學校食堂，幾乎不在外邊吃飯，更別說路邊攤之類的小吃。
在唐媽媽每天耳提命面的教導下，他對這類小吃沒有很強烈的興趣，在剛進來時候也還擔心了一下自己今天穿的白色板鞋會不會弄髒。
不過看着另外兩位興致出奇地高，唐述之便很好地壓下了那些不适應，十分配合地陪着周舟輾轉在各個店門口。
周舟小時候吃慣了路邊攤，但對環境還算是有一點點要求，盡量挑着看上去稍微幹淨點的店鋪。
“唐述之，吃不吃腸粉？”
唐述之迷惑地看着那家店的機器：“用面糊做的？”
“對啊，要不要嘗一下？”
唐述之除了好奇之外對這面糊做的，加個雞蛋和幾片菜葉子的玩意其實沒多大食欲，但還是點點頭，試試看吧，最多這兩天多跑幾趟廁所。
周舟看着唐述之一副來者不拒又視死如歸的樣子覺着有些好笑，存心逗他似的，經過自己喜歡的小吃攤不管要不要買都會問上一句。
“唐述之吃不吃雞蛋仔？”
“唐述之吃不吃梅花糕？”
“唐述之吃不吃……”
“唐述之……”
雖然唐述之并不反感女生沒完沒了地提問，基本也都是點頭表示自己想吃，但最後還是有些無奈地拉了拉她的胳膊：“你想吃什麽直接買就行，我不挑食。”就怕她再叫下去，整條街都知道他叫“唐述之”了。
周舟忍俊不禁，笑出了聲：“我這買的差不多了，你有特別想吃的嗎？”
唐述之看着兩人手裏滿滿當當的袋子搖了搖頭，可以了，再買下去就不理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