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事
趙毅這麽多年與人打交道，察言觀色自然做得極致，對方一皺眉一瞪眼，他都能看出個大概。
昊霖負責人這番神色，趙毅心中咯噔一下，再看看茶幾上明顯動過的茶水，覺得合作一事恐怕有變。
果然，下一刻就聽對方說道：“實在是抱歉，因為最近和別家的合作任務有些繁重，所以最近我們都不打算接新了……”
莫緩言和趙毅看着對方，而後趙毅笑了笑，“之前不都已經說好了嗎？我今天可是連方案都帶了，合同也是打算今天簽吶。”
那負責人神色一滞，而後尴尬地笑了笑，“實在是抱歉，之前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合同還沒簽的話，那也就不能作數，希望沒有給貴方造成太多不便。”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多說就顯得咄咄逼人了，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買賣沒了情意在，趙毅和莫緩言随即就告辭離開。
一直到了電梯內，趙毅才嚴肅道：“怎麽看？”
莫緩言看着顯示屏上樓層數一層一層減少，淡淡道：“之前已經說好的事情，臨時變卦肯定不會像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昊霖是一個工作室，但是這個工作室的能力業內的人都有目共睹，如果真有那麽多繁重任務，當初天域找上來的時候就不會應得那麽爽快了……
趙毅心裏一沉，脫口而出道：“會是艾爾那邊在搞鬼嗎？”
莫緩言沒有反駁，只是道：“有可能，不過一切沒有證據的事情都沒有辦法定論。”
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兩人出了電梯往車子方向走，趙毅問道：“那《易水謠》怎麽辦？”
莫緩言開了車門，一直到坐在駕駛位上，才道：“既然二維人物不行，那就用我們最擅長的。”
“自己做？3D？可是那樣的話軟件占存量會不會太大了？”
莫緩言啓動車子，發動機引擎的聲音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如果真的是徐陽搞得這一出，你覺得我們找其他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撇開這些先不談，業內能将二維做得精彩的除了昊霖還有哪家？”
趙毅無言以對，現在的手游和網游像是兩個極端，除了一些端游會有手游版，因為端游珠玉在前，所以手游一般也會在模式簡化的前提下，在制作方面向端游靠攏。
可是除去這些，完全原創的手游多是二維設計，人物結構簡單，關卡模式一般比較籠統，這就導致很多游戲出品公司并不注重游戲場景、人物形象以及模式的設計，一般賣游戲只是賣個創意有趣。
很多手游的關鍵人物都是模糊的，不然就是普通的卡通式，很難做到精美，這也是專注于二維人物設計的昊霖在業內口碑甚好的緣由。
《易水謠》是創意組最新拟定的游戲方案，為一款古風劇情向手游，因為二維動畫制作可以使得人物動作表情更加自然些，最後成品軟件占存量也更小，用戶更加青睐，所以之前才會想要和昊霖合作。
趙毅心中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沒辦法進行二維制作，那麽只好本公司自己上了……
回了天域公司大樓，趙毅去找游戲組的人開會，莫緩言直接回了辦公室。
打開電腦，莫緩言直接進了昊霖工作室的官網，浏覽一圈下來，卻是什麽都沒發現。
昊霖的官網上只是将最近的與工作室相關的消息挂了上去，不管是天域還是艾爾，都沒有涉及。
關掉網頁，莫緩言閉上眼睛，右手捏了捏鼻梁，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特別讓人頭疼。
《易水謠》是接下來公司的重點發展産品，二維制作是目前最佳的選擇……
但是就像昊霖的負責人說的，合同沒簽那就不作數，就算他們是占理的一方，那也于事無補。
想來想去，莫緩言摸出手機，而後找出一個號碼将電話撥了出去。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喂，莫哥，啥事兒啊？”
莫緩言盯着面前黑屏的電腦，“幫我盯個人，查件事。”
對方似乎覺得很驚奇，“還有讓莫哥糟心的人和事？”
莫緩言不說話，對方收斂了些，補救道：“好好好，莫哥你直接說吧，我盡力！”
聽對方這麽說，莫緩言神色緩和下來，将昊霖工作室事先答應但是又毀約的事情說了，對方應承下來。
莫緩言思慮再三，最後還是沒有将艾爾公司給說出來，現在艾爾公司亞陸地區的執行總監是徐陽沒錯，而且徐陽和他之間有舊仇也沒錯。
但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先将昊霖的事情解決，如果真的是徐陽在背後搞鬼，那麽以那人的能力自然能夠将事情給查出來。
挂了電話後，莫緩言坐在位子上有些出神。
如果以前年輕的時候能夠對周圍的人多些關心，是不是今天就又會是另外一番局面？
徐陽和莫緩言、趙毅原本是同一個寝室的，大學期間每個人都懷着對未來的期望與心中的理想，在象牙塔裏努力的拼搏着，但是有些時候努力并不能真正改變什麽……
同寝室的還有一個人叫林葉，四個人裏面，林葉家境最為優越，富二代，而徐陽家境最為貧困，是真正的窮到每個學期都要靠着獎學金才能支撐下去的那種。
寝室裏最為忌諱所謂的“貧富差距”，林葉雖然脾氣還算好，但是作為家裏的獨子，又是富二代，身上有些脾性是沒辦法輕易改變的。
而徐陽本來就因為家庭出身而有些敏感，兩個人在寝室裏難免有些暗潮洶湧。
但是彼時努力為着學業未來拼搏的莫緩言和趙毅卻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大三的時候，莫緩言和趙毅開始計劃組建工作室，專攻青年游戲一塊。
林葉因為早年對繪畫很有興趣，家裏有錢願意請名師教，所以林葉在繪畫一塊堪比專業人士，很快加入了莫緩言和趙毅。
再後來，莫緩言和趙毅出于幫扶的目的，将徐陽也拉入夥。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四個年輕人幹勁十足，小小的工作室很快闖出了一片天地。
然而商機這種東西往往都不是僅僅屬于某一個人的，莫緩言等人的工作室辦得如火如荼，很快就有其他的工作室甚至公司開了起來。
在外部環境不利的情況下，工作室卻是再次遭遇重創……
因為市場本來就只有那麽大，要想分到更多的利益，那麽只能将産品做到最好，吸引了消費者就能獲得收益。
工作室計劃了一款針對青少年年齡層的趣味游戲，方案是四個人不斷删減修改弄出來的，而眼看着産品已經做了一半了，一家公司卻已經出了一款新游戲，游戲的內容與工作室正在做的如出一轍……
這下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工作室裏出問題了，然而到底是誰？
莫緩言和趙毅是工作室裏付出心血最多的，自然不願意自己的一番心血就這樣付之東流。
兩人秘密查探，林葉和徐陽都看起來沒有什麽異狀，然而，最後卻因為一件事情的發生，所有的線索指向了徐陽。
那個時期徐陽的母親因為尿毒症住進了醫院，徐家本來就窮，徐陽的父親在徐陽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工傷去世，靠着微薄的撫恤金，徐母好不容易将徐陽拉扯大，最後卻因為勞累過度加上長期飲食不當得了重病。
當時發布游戲的公司算是一個中型公司了，資本是有的，如果真是徐陽為了給母親籌錢治病将方案賣給了對方，以對方的實力，的确可以比他們這個工作室更快将游戲做出來。
這麽一番查探下來，加上确鑿的證據，莫緩言和趙毅基本斷定是徐陽做的。
原本以為板上釘釘的事情，徐陽卻是矢口否認，拒不承認。
而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徐陽母親卻因為重病不治去世，而随後徐陽也不見了。
林葉不久後也被家人安排出了國，工作室經此一役沒落下來。
後來還是莫緩言和趙毅頂着壓力一步一步熬了過來，可以說當初的工作室就是天域的前身，原本徐陽也是一份子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徐陽和林葉離開後，莫緩言每次回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想當初的事情會不會是他們的調查出了錯？
直到後來莫緩言偶爾一次去美國參加會議，卻意外遇到了徐陽，那個時候的徐陽意氣風發，一點也不像是幾年前那個在學校艱難度日囊中羞澀的窮小子。
莫緩言再一次詢問了徐陽，這一次徐陽卻是笑着應了，至此，莫緩言終于相信曾經的好友現在是終于陌路了……
莫緩言靠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想如果當年徐陽母親入院的時候，他們可以早一些發現，如果他們可以及時地伸出援手，是不是徐陽就不用出賣工作室的方案？
畢竟是自己的心血，就那樣賣給了對手，想必當時的徐陽也是痛苦的吧……
可是現在，說這些似乎都已經太晚了。
正想着，手機提示音響起，莫緩言回神，拿過手機。
是居然的消息，莫緩言眼裏終于有了笑意，看來今天下去沒有戲要拍。
點開消息，是一張山清水秀的風景圖，沒有高樓，沒有馬路，連房子都是特別古樸的木屋竹樓。
莫緩言笑了笑，發了個開心的表情包過去。
居然蹲在屋頂上，看着莫緩言發過來的表情包，表情一滞，竟然收到自己的表情包神馬的，真是特別奇怪！
莫緩言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個一臉我很開心的居然小包子，心裏的郁悶散去，滿滿都是愛意與思念，媳婦兒已經走了将近一個月了呀……
想着，莫緩言将電話撥了過去，之前聽媳婦兒說村裏網絡不好，要想上網還得蹲在房頂上，所以還是打電話吧，雖然他很想看看自家媳婦兒瘦了沒……
電話接通後，莫緩言忍不住說道：“拍戲累嗎？最近有沒有瘦？”
居然笑了笑，“不累，每天戲份都不多，應該沒瘦，你怎麽不問我胖了沒有？”
“拍戲肯定很辛苦，你吃飯又那麽挑，要是能胖才奇怪了……”
居然笑了兩聲，的确，李舒和常林都以為居然不會挑食，但是其實居然還是很挑食的，喜歡的東西他會吃，不喜歡也會吃，不過會吃得快一些，旁人不知道，莫緩言卻知道。
“想我沒？”已經快奔三的莫總裁像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逼問着自己的心上人，滿心期待。
居然看着遠處的綠水青山，很爽快地承認，“想啊，每天都想！”
莫緩言屏住呼吸，雖然早就知道結果，可是心髒還是忍不住為這句話跳得更加快了。
如果不是這邊走不開，真想立刻去看媳婦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卡殼，不知道會不會雙更，我有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