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親了她了
第22章 親了她了
隊伍很快就進入了瀝州地界, 路上蚊蟲逐漸多了起來,尤其路過叢林地帶,要不了一會兒, 身上就被叮出一個又一個大包,又紅又腫, 極癢無比。
女眷和犯人們也都紛紛戴起了蚊帽,但手部和腳部等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 依舊少不了要被蚊蟲叮咬。
晚上一入夜, 不管是在驿站還是露宿野外, 蚊蟲結對而行,不光咬,還嗡嗡地吵得很,即使有蚊帽, 也防不勝防。
眼下又開始進入夏季, 東部沿海地帶氣候濕熱, 要不想被蚊蟲叮咬就要把被子蒙得嚴嚴實實, 可這樣掩住口鼻呼吸不順暢,嚴重影響睡眠。
早期的蚊帳還沒有紗帳, 都是厚重的帷布圍起來,密不透風。
更糟糕的是,如今上面不撥款, 地方財政也無法支撐當地驿站的開支, 所有支出主要集中在馬匹配備方面,吃住就不一定顧得上了,紗帳就算了, 帶着帷布的床都不一定有, 一切只能将就。
尤其嶺南一帶的驿站設置極度不合理, 兩個驿站之間要麽間隔太近,要麽又太遠,露宿野外更是家常便飯的事。
在進入瀝州的頭幾天,隊伍裏每個人眼睛浮腫,睡眠不足,連走路腳步都是虛浮的,個個哈欠連天。
秋夢期更甚,她本來就是個對睡眠質量要求極高的人,每每到了晚上,蚊子嗡嗡嗡地圍着她一邊吵一邊咬,沒幾天眼睛下邊就烏黑一片,前些日子還活蹦亂跳,後面一天天的睡眠不足,眼睛裏都失去了神采,一副病恹恹的樣子。
春桃心疼自己的主子,晚上不睡覺就幫她搖扇子,可有這樣一個大活人守着,秋夢期就更睡不着了,把人趕回去睡覺,自己獨自失眠到天亮。
她的這些變化大夥看在眼裏,王伽有心幫忙,但無奈她體質就是這樣,一點癢都受不了,對睡眠條件又特別挑,就當前這些條件,哪裏能顧得全這些,對此他也愛莫能助。
“秋老弟啊,你還要在嶺南待三年,說不好還得待六年、九年,運氣差一輩子都得在這邊,可你這肌膚比小姑娘還嫩,比小姑娘還耐不起折騰,你說你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秋夢期有氣無力地騎在馬背上,都懶得說話了,腦子裏盡是現代的電蚊香花露水還有滅蚊器等等,可惜她一個都不會弄,心裏哀嘆着別人穿越來古代,會這個會那個,會搞炸藥會煉鋼,
自己什麽都不懂,甚至連一個古人都不如。
長籲短嘆,十公裏外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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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裏也都在對她這個事情議論紛紛,說小縣令身嬌體嫩的被些蚊蟲給擾得夜不能寐,人都瘦了一大圈。
犯人們大多都受了她的好,也忍不住心生擔憂,但确實也沒什麽好解決的辦法,嶺南這地方乃煙瘴之地,好些犯人到這裏水土不服,也出現過敏和腹瀉的情況,一時間大家對瀝州這個地方充滿了恐懼。
男人們皮糙肉粗,倒還挺得過去,蘇學林因此對這個小縣令吃苦耐勞的能力又多加了一個差評,平日若是聽到顧氏和小女兒提到他,馬上就板起了一張臉。
秋夢期被睡眠的問題困擾了幾日,這天傍晚腦袋暈沉沉的,屋裏屋外都有蚊子,屋內還悶熱,只想着出去透透氣。
她心情煩悶,沒讓春桃和大福跟着,只帶了二福一起,沒想到剛出驿站大門,就聽到牆邊有拉拉扯扯的聲音,停下腳步凝神一聽。
“臭婊子,裝什麽清高,都爬了姓秋的床了,還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真是給臉不要臉。”
“官爺慎言,我和秋大人清清白白,官爺若是就此打住不再糾纏,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
“呸,還清清白白,看你這騷樣,都不知道被秋大人怎麽玩弄過了,那姓秋的就是個娘娘腔,他哪有我厲害,你要是跟了我了,嘿嘿嘿,那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
秋夢期聽到這話簡直想吐了,她這幾日睡不好,正想找人出出氣,沒想到卻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了,她一揮袖子,直接将氣場開滿,從牆後走了出去。
二副狗仗人勢,沖着外頭兩人就是一陣狂吠。
“何老九,你口氣不小啊!”
何老九聽到這聲音,頓時膝蓋一軟,擡頭一看,果真是那煞星!
根據他的情報,這個娘娘腔這會兒不應該正在補眠嗎,怎麽有空出來了。
“秋縣令,外邊蚊蟲多,您怎麽得空出來了?”何老九臉上挂着谄媚的笑,額頭卻已變得汗津津,身子更是止不住地發抖,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剛剛那些話沒被這煞星聽全了去。
她沒理會這個肮攢貨,轉而看向一旁的女人,心裏越發來氣,這個蠢貨就不知道自己這模樣多招人稀罕嗎,天都快黑了還專挑這種偏僻的角落走。
蘇韻被她不帶一絲情緒的眼睛給盯得心裏有些發毛,兩只手也不知不覺地縮到了身後,然而還沒開口說話,手臂卻被一把握住再用力一拖,整個人直接撞到了對方的懷裏。
不等她反應過來,柔軟的觸感就這麽迎面而至,印在自己的唇上,濕熱的鼻息噴在臉上。
腦子裏一片空白。
随着嘴上一陣刺痛傳來,那人很快就放開了她的唇。
“何老九,你肖想的,是我的女人!”
話說完,還沒等何老九反應過來,一個大耳光子直接抽到了他的臉上。
何老九毫無防備,也不敢躲開,直接被這一巴掌拍得下巴幾乎脫臼,捂着臉疼得大叫一聲,倚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你說我是娘娘腔,我沒你厲害?”
何老九顧不得下巴疼,瞬間伏地下跪,腦袋磕在硬實的石板上哐哐作響:“大人,是小的得了失心瘋,才會這樣胡言亂語,求大人饒命啊——”
“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居然還敢膽大包天觊觎她,你是不是活膩了!”
“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小的是瞎了眼了才會惹上大人您的人——蘇姑娘,求求你,剛剛我連你手都沒摸到,求求你幫我說兩句吧——小的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并沒有真的冒犯你呀——”
蘇韻站在一旁,置若罔聞。
秋夢期這幾日睡眠不好,脾氣躁得很,懶得聽對方哭號,一把奪過何老九随身攜帶的皮鞭,學着對方平日的模樣,朝着這髒貨抽了過去。
“咻咻——”
鞭子卷着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啊——”何老九大叫。
“廢物,鞭子都還沒沾你就叫得這般淩厲,往日你鞭打犯人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
話音剛落,就不再遲疑,右手高高擡起重重落下,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厚實的皮肉上。
“啪——”
何老九雖然平日沒少拿鞭子教訓犯人,但被鞭子抽到卻是頭一次,他沒想到竟是這般刺骨的疼,才兩下鞭子就撕心裂肺地叫起來。
“大人饒命啊——疼——疼——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聲音很大,足夠讓驿站的人聽到,可卻沒一個人出來為他求情。
秋夢期更是不為所動,數天來積攢的不快全都發洩一般地抽了過去。
原身本就是練武之人,平日她藏着掖着,這會兒氣上心頭,根本沒想過要收斂半分,這鞭子抽人本就疼,加上她如此內力,不過十來下何老九就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
“這是最後一次提醒你,要是下次我再看到你靠近她,我廢了你的根,要了你的命!”
何老九此時幾乎魂飛九天,顫巍巍的手捂着臉上和手臂上的鞭痕,有氣無力地哭道:“……小的明白……以後有蘇姑娘在的地方,小的一定回避……絕不會污了蘇姑娘的眼睛……”
“還不快滾——”
何老九被這一吼,哪裏還敢怠慢,可他已經力氣站起來,只得忍着背上的劇痛,以手代腳,像只動物一樣匍匐在地,朝驿站的房間艱難地一寸一寸地爬回去。
爬過的敵方,留下了一條暗紅色的血跡……
秋夢期這時候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瞪着眼前的女人,一想到剛剛何老九對她垂涎欲滴的模樣,她心裏就鬧得不行。
剛剛就應該多咬她兩口,讓她長長記性,秋夢期看着對方有些發腫的唇,恨恨想到。
“天都要黑了你才往外跑,是要出來會情郎嗎還是準備逃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盯着你等着落單嗎?”
“我要是不出來,你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蘇韻背着光站着,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秋夢期越罵越氣,但對方還是一動不動地站着,沒有任何回應,頓時覺得沒意思了,賭氣地甩了甩手道:“我不管你了,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去,要真出事了,別說我不管你——”
“我想給你做蚊香。”
蘇韻終于張口,原本藏在背後的手也拿了出來,上面是一些不同種類的植物葉子和莖稈,看着有些眼熟。
蚊香,這是現代之物,蘇韻這時候提起,是打算攤牌了嗎!
秋夢期心一跳,眼底晦暗不明,眼神緊緊鎖住她。
“大人為何如此看我?”
“你知道我這麽為什麽看你!”
秋夢期死死盯着她,只要對方現在承認她是蘇韻,那麽這層表面的功夫大家也都不用維系了,新仇舊恨也可以揉在一起算賬了。
“卿韻不知道大人為什麽這麽看我,但大人應該知道,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大人能平安順遂,如此,蘇氏滿門的安全,方有保障。”
沒有想象中的要挾,而是直接把底牌給亮出來,也算是給足了秋夢期面子。
大概過了三四秒鐘,秋夢期這才背着手轉過身道:“既然是為了蚊香之事,我不與你計較就是。”
既然對方還不想撕開臉皮,那她就陪着她繼續演戲,蘇韻要是真的能做出蚊香來,她說不定會考慮不再計較以前的事。
“多謝大人信任,不過單靠這幾樣藥材還不夠,還需要另外去藥店再買一些其他幾味來補充。”
“還需要什麽藥?你跟我去房間拿了筆把單子寫下來,我現在就去買。”秋夢期說着,率先走在前頭。
眼下已經快入夜,秋夢期這幾個晚上的噩夢又回來了,如今既然有辦法制作蚊香,她一刻都不能等。
走了幾步卻見後面沒動靜,停下腳步沒好氣道:“磨磨蹭蹭幹什麽,還不快跟上。”
“大人,只是幾味藥材,我說着您記下來就行,不需要寫下來。”
“啰嗦,本大人腦子嗡嗡嗡的一個字都不住。”
蘇韻有些遲疑,但想到比進她房間更過分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差這一件,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到了房間,秋夢期招呼春桃把紙筆拿出來,讓對方來寫。
蘇韻接過毛筆,一筆一畫地把需要的桉樹皮、香茅草等藥材名字給寫下來。
普普通通一支毛筆,被那只修長的手指包住,仿佛被施加了魔力一般,墨跡如同蜿蜒的溪流從筆尖流淌出來,優美而細膩。
秋夢期對她心存不滿,但又不得不暗嘆對方的毛筆功力,這麽多年了,還帶着似曾相識的筆鋒。
“這樣的筆跡,就不怕被認出裏邊的芯子換了人?”
秋夢期無心牢騷,脫口而出之後這才想起失言,原本剛才在外邊,兩人還裝模作樣地不把身份的事情擺到臺面上來,可眼下她心直口快,收也收不回來了。
最後一層紙就在這樣毫無防備之下捅破了。
蘇韻輕咬唇角,低聲道:“虧你還記得。”
秋夢期見看着那雙豐潤的唇再次被她撕咬,變得更加腫脹不堪,再一聽到她親口的承認,心裏的火氣也騰騰地在加碼。
身份擡上來了,那是不是要清算男朋友的這筆賬了?
秋夢期一時間有些躊躇,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可是她十幾年的死對頭,後來還搶了她男朋友,是間接害得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她同時又是自己在這個陌生世界唯一認識的人,是這樣的親切這樣的真實。
她背過身子,半張臉隐在黑暗中,好半晌才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是我的?”
看着對方剛才的反應,明顯早就認出她來了。
蘇韻嘆了口氣,終于也不裝了。
“第一次見面就懷疑了,第二次有八成把握,只是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到了喝酒的那天晚上,才确定。”
“那天晚上是你幫我解開的束胸!”秋夢期有些羞憤地轉過身,生氣地瞪着她。
不經主人同意就去私自解開別人的束胸,不是流氓也算是越界了,她不喜歡沒有邊界的舉動。
“我沒有,”蘇韻否認道,“是你喝醉酒了自己解開,我是被迫看到的,也正因為你說的那些醉話,這才确定了一些先前懷疑的東西。”
“你看到,你不會阻止嗎,就算不阻止,你還可以走,誰允許你看的!”
“我原先是想走,又怕你喝醉了鬧騰,把不相幹的人給鬧過來,到時候把秘密給捅了出去就不好了。”
“你——”秋夢期發現不管怎麽說,好像對方都沒錯,還處處為自己着想,不禁地又更來氣了。
“反正不管你怎麽說,你和常俊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蘇韻聞言
,沉默了下來,沒有頂嘴,也沒有否認。
秋夢期見她沒有任何反駁,原本唯一的期待跟着消散,心沉了下去。
如果當真有什麽誤會,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解釋的時機,可對方卻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并沒有誤會她,當初天臺上看到的那一切,其實就是真的。
“秋夢期——”
秋夢期感覺頭疼欲裂,她眼眶通紅,忍着頭頂的撕裂感,将她打斷,“不許那麽叫我!”
“好,我不叫,你冷靜一下,”蘇韻緊張地打量着她,“這些事情過去了,如果你頭疼得難受,我們不提了可以嗎?”
“什麽叫不提了,你做的那些爛事,就想這樣輕輕松松一筆勾銷嗎。”
說着又忍不住捂住腦袋。
蘇韻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眼底夾雜着擔憂,“有些事情我現在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也許将來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別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我只問你一個事,你和常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秋夢期打斷道。
蘇韻閉了閉眼,道:“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什麽叫做是真的也是假的,你只需回答我,你是不是主動去勾搭常俊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才聽到蘇韻回了一個“是。”
秋夢期聽到這一個字,胸口起伏得更厲害,鼻子跟着泛酸,這一切真的不是她臆想,也不是她冤枉人,那天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蘇韻為什麽,還是承認了,她明明可以否認,反正這裏也沒人去指正她,自己也能自欺欺人地暫時繞開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可她最後還是承認了。
數種情緒交織在胸口,堵着發慌,秋夢期只覺得咽口水都困難,尤其是腦袋上面,仿佛裂開了一個口子,随時随地就能爆發開來,痛得不行。
她印象中是曾有過頭疾,但已經很多年沒發作了,卻不想如今穿過來了,這臭毛病卻跟了過來。
蘇韻見她蹲在地上捂住腦袋的樣子,臉上的血色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似的,白得吓人。
她蹲跪到秋夢期的身邊,試圖伸手去幫她按摩頭部,卻被秋夢期一把推開。
秋夢期竭力将胸口的這股火氣往下壓,緊緊咬住壓根,隐忍道:“我已經好幾個晚上沒好好睡過好覺了,現在頭很疼,腦子裏亂哄哄的,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你吵架,我現在就出去買剩下那幾味藥,你最好祈禱着能造出蚊香來,明晚上我要是還睡不着,我會死,沒有我,我相信你也會很慘。”
蘇韻看着她接近歇斯底裏的樣子,還有血紅的眼睛,她知道秋夢期現在确實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她很嬌氣,得先讓她舒服下來了,後面的事情才能解決,可還是止不住地擔心道:“現在太晚了,明早再去可以嗎,或者你找其他人幫你去買,你現在這個狀态我很不放心。”
“你別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蘇韻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在隐忍着:“你可以認為我假惺惺,但你不能否認我是真的希望你好,畢竟你剛剛也說了,我現在的處境很被動,需要你的幫忙,你要是好不起來,我的下場會很慘,所以我關心你是為了我自己,你完全不需要懷疑我的動機。”
秋夢期揉了揉眉心,算是把她的這句話聽了進去。
沖着門外叫了聲春桃,再吩咐她去找王伽派個人跟大福一起去抓藥,蚊香這個事情,她是一刻都不能等了,更何況這玩意兒做出來又不能馬上用,越早買齊藥材越好。
吩咐完事情,看到蘇韻還杵在她房間裏不動,沒好氣道:“怎麽,你還不走,你就不怕明天大家都傳着你今晚爬我的床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傳了,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我好歹也是潔身自好的一方縣官,你屢次半夜來我房間,壞我聲譽,我還要不要做人。”
蘇韻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就不打擾秋大人歇息,小女子告退。”
說完轉身離去。
秋夢期看着她高挑冷清的背影,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罵道:“滾,滾得越遠越好。”
……
蘇大小姐晚上去小縣令房間的消息很快又被傳開了,據說兩人在驿站門口又拉拉扯扯的,光天化日之下小縣令還親了她一口,一時間大通鋪裏炸開了鍋。
等蘇韻回到大通鋪,第一時間就迎來了各式各樣的眼光,緊接着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這些人交頭接耳着還時不時地擡頭望着她幾眼。
蘇韻已經習慣了這些眼光,和往時一樣朝自家人的方向走去,在顧氏的身邊慢慢坐了下來。
驿站小,沒有足夠的房間,就算官差想給她們便利也沒這個條件,因此大部分時間還是一起住在牢房。
顧氏問她話的時候,她腦子裏還回放着剛剛在驿站門外的那一幕,連帶着唇上,還帶着一絲腫痛的感覺,她靠在牆壁上,手輕輕地摸着心口。
“韻兒,娘和你說話呢。”
“娘,您說什麽?”
“就說眼看就要到瀝州府了,秋大人有沒有什麽辦法,剛剛你去了他怎麽說?”
蘇韻沉默了一下,道:“娘,還要過幾日才到瀝州府,您先別急,秋大人會想出辦法的。”
“那就好,你爹那邊不靠譜,就別指望他了,不過聽說秋大人這幾日被蚊蟲盯得都沒能入眠,我都好幾日沒見到他了,這天兒越來越熱,蚊蟲也越來越多,真怕她挺不住——”
“您別擔心,秋大人很快就好起來了。”
“哎,娘就是靜不下心來,現在大夥把你們倆傳得……我看他是個好孩子,要是真能分到封樂,他要是有那份心,娘也不想阻攔你們,可咱們現在是戴罪之身,就算他願意,也是上不了臺面的關系……”
蘇韻沒有做任何反駁。
顧氏見狀,臉上愁容越發濃重,在她眼裏,女兒這是鐵了心想要跟着小縣令,但他們現在是罪人是賤籍,連平民都算不上,就算不給人做外室妾室的,哪裏還能相上什麽好人家。
不遠處的蘇學林也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他當然也聽說了女兒和小縣令糾纏的事情,眉頭就沒展開過。
只是看着女兒那模樣,分明已經被那小子給勾去了魂魄,哪裏還能聽進去自己話。
哎,女大不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