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縣令斷案
第30章 縣令斷案
堂下這些人還以為能當場見到小縣令出糗, 沒想到對方突然來了個中場休息,就像是準備沖刺高地看着對方丢盔棄甲的關頭,突然被一大盆冷水澆了下來, 一下子被淋了個通透。
衆人眼中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差嘴裏發出噓聲, 但當着新晉縣太爺的面,這種失望卻只可意味不可言傳。
待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屏風後, 秋夢期一把拉住蘇韻的手将她扯進了自己的辦公廂房。
守在門口的胡三見到二人如此模樣, 趕緊低下頭, 不敢多言一句。
“你定是知道答案了,快跟我說說,這些人都等着看我笑話呢。”秋夢期一邊抹着額頭上的汗一邊道,完全忘了, 她之前有多麽讨厭這個人。
蘇韻倒沒在這個時候給她不愉快, 走到案桌前, 攤開桌面的白紙, 将幾個關鍵人物圖畫了出來。
賈衆、新婦、劉老漢、劉婆子、賈母、劉全——
秋夢期指着最後一個名字道:“怎麽把這個小叔子畫進來,有這人什麽事?”
“你有沒有發現, 整件事情下來,最後的受益者是誰?”
“是誰?肯定不是賈衆,也不是新婦, 這二人都是被浸豬籠的人, 差點就丢了性命,那相關的就是劉老漢夫婦了,不過兒媳和別人有染, 浸了豬籠他們好像也沒得什麽好處吧?”
蘇韻搖了搖頭:“根據剛剛堂下的描述, 昨晚上就已經捉住了這二人, 并且也裝了豬籠,為什麽昨晚上不直接将二人沉了江,非要等到今天早上?”
“這……”
“這說明,将兩個當事人浸豬籠沉江并不是劉家人的最終目的。”
秋夢期這時候眼睛一亮:“對,賈衆說了,在上黨村裏正和村老的協商下,他要是能認了罪拿出十兩銀子作為賠償,就能放過他,讓他好好考慮一個晚上。”
蘇韻點了點頭:“這是他們給賈衆開的條件,你是否記得新婦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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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改嫁小叔子——”
“由此可知,懲罰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們不會浸豬籠,倘若不浸豬籠,那就是談條件,綜合下來,最後的受益者是不是劉全?而且你注意了嗎,劉全腿瘸,劉家家境貧寒,哥哥劉保今年二十五,劉全二十三,這個年紀在這個年代是大齡青年,算是老光棍了,劉保都這把年紀才到讨到老婆,劉全雖然年輕兩歲,但長得不好又是殘疾,以後想成家更難。”
“确實很有道理,但兒媳與人通奸,劉老漢夫婦想讨回公道,并且利用這個機會撈點銀子,甚至是想把二兒子老大難的親事辦了,雖然不道德,但以當下的倫理和道德水平,他們有這種想法并奇怪。”
“是不能證明什麽,這個信息不過是幫我們把小叔子拉到大家的視野裏邊,而不是像先前那樣,直接被忽視掉,”蘇韻道,“如果此事為劉全策劃,那麽這就是他的動機。”
“然後呢?”秋夢期有些着急,這似乎還沒講到重點上。
“其實整個案件下來,問題主要集中在賈衆和新婦兩人的證詞上,有兩個地方相悖,只要解開這兩點就能解開一切疑慮。”
“哪兩個地方?”
“第一,新婦說賈衆侵犯了她,賈衆否認;第二是手串和香囊,賈衆說手串弄丢并非他送給新婦,新婦的證詞是兩人茍合當晚是賈衆親手給她戴在手腕上,同時對方拿走了自己的香囊,而賈衆也否認了這一點。”
見到秋夢期有些茫然,蘇韻又道:“這兩點其實也可以濃縮為一點,那就是賈衆是否當晚入室侵犯了新婦,如果沒有,那麽事後戴手串并拿走香囊這個事情就并非他所為,而是另有其人;如果侵犯了,那麽香囊和手串怎麽到對方手中就不重要了,這兩樣東西不過是迷惑別人的煙霧彈,所以我們把焦點集中在第一點上——賈衆和新婦是否發生了性關系。”
“呃——這,那個——做那種事的時候還能弄錯對象嗎?”
“因為剛剛新婦描述兩人那段關系的時候,采用的是事後性和描述性的表述,你待會兒要跟她進一步确認具體的細節,因為那天下雨,又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她是否看清了那晚與她茍合的那個人的臉,此人是否真的是賈衆,包括聲音,還有她是否在清醒的狀态下——”
秋夢期聽她這麽一說,腦子微微轉了過來,似乎抓住了什麽,她點了點頭道:“好,這個我記下了。”
“還有,那天晚上,劉全去了哪兒?先前只提到劉老漢夫婦走親戚沒有歸家,才讓賈衆才有了這次可乘之機,那麽劉全那晚身在何處,是否有證人。”
蘇韻一邊分析一邊在紙上畫着,玉一般的臉,在秋夢期的眼中,像是在發光。
“再一個,派人去查看劉家的圍牆院落,據新婦證詞,說是賈衆翻牆入院潛入她的房中,這麽說劉家有圍牆,勘測圍牆的高度,以賈衆這種文弱書生的身板能否翻進去,同時注意,當天晚上下着滂沱大雨,翻牆入屋,肯定不能保證衣衫幹燥,倘若确實是賈縱翻牆入內,應該是衣衫盡濕才符合邏輯,新婦若是清醒,應當能分辨出那人的衣裳是否淋了雨水。”
秋夢期聽完這些,想到自己膚淺的腦回路,讪讪笑道:“我怎麽都沒想到這些。”
蘇韻看着她,“你不需要什麽都懂,不過,我們還需要從另外一個角度切入,為什麽賈衆都已經前來報官了,這些村民還要執意将新婦丢入河中?”
秋夢期想了想道,“既然賈衆報官了,在這個時代民向來怕官,在這個關頭有腦子的人是不會再繼續堅持将人丢下河裏置人于死地,再說了,既然他們堅信賈衆和新婦有染,等報了官查出真相,這兩人還不是一樣受到懲罰,他們何必多此一舉,反而惹怒了官府。”
蘇韻聽她說完,勾起唇,笑笑。
秋夢期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這思路對了。
“若是一般的人遇上這種事情百口莫辯,只好賠錢了事,但賈衆卻堅持報官,要麽是他根本沒有犯事,要麽他自信能騙過衙門查案人員,這也是為什麽我覺得賈衆或許真的有冤,同時在另一邊,劉家人在得知賈衆報官後仍堅持浸死新婦,背後肯定有什麽需要隐藏的真相,或許是怕官府人一旦趕到,抓住新婦,進而暴露他們的秘密。”
“新婦身上還有什麽秘密,以至于他們想淹死她來個死無對證?”
“或許就是前頭我們說的,關于四月十七日那個雨夜的具體細節。”
說到這裏,答案呼之欲出。
秋夢期咬了咬牙,道:“根據朝廷律法,□□等同強/奸罪,是要判死刑,他們是怕我們從新婦那裏挖出真相,這才想弄死了她然後保住那個禽獸!”
這新婦真是可憐至極。
蘇韻看着她憤怒的臉色和握緊的拳頭,道:“你如今已是一方父母官,良知與共情能力尤其不可忽視,但同時也要跳出事件之外,才能看清全象,進而做出客觀的判斷。”
秋夢期聞言,起伏的情緒才稍稍平息下來,她深深望了蘇韻一眼,道:“我先去洗個手,回來繼續升堂審案。”
蘇韻輕輕嗯了一聲。
等秋夢期從淨房回來,走到她跟前,臉上帶着水漬,帽子歪歪扭扭,看樣子是洗了一把臉。
她這才上前,幫她端正帽子,整理衣襟,見到沒有一處差錯,這才輕聲道:“好了,快去吧。”
秋夢期出去後,先是叫來孫錦,吩咐了一番,又轉頭往後看了看,見到蘇韻就坐在屏風斜後面的方椅上,翻着書本,不近不遠。
這才挺直腰杆,朝堂上走去。
随着驚堂木一拍,衙役們齊呼“威武”,下半場審訊馬上開始。
秋夢期此時思路清晰,單刀直入提問新婦四月十七日當晚細節。
圍觀百姓聽到縣太爺毫不避諱地詳詢閨中細節,一時間覺得沒有耳朵聽,但聽到新婦一臉羞憤,哭哭啼啼地答道:“那晚公爹婆母都不在家,晚飯是叔叔做的,還沒吃飯就下着雨,吃了飯只覺得困乏得揭不開眼,未洗漱就去床榻上睡覺,迷迷糊糊只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未看清那人的臉,等醒來人已經走了,只留了手上的一串手串,連帶着香囊也不見了。”
秋夢期心中嘆息一聲,佩服蘇韻的同時又為堂下的新婦感到難過。
“也就是說,你其實是見了手串才判定那人就是賈衆。”
新婦點頭:“也不止如此,那夜他還拿走了我的香囊,隔幾天
後他就拿着那香囊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被我婆母看到,就回家搜我身子,發現了他的手串,事情才暴露出去。”
“那你可記得,那人,身上衣衫是幹的,還是濕的?”
衆人瞪大眼睛凝神細聽。
新婦聽到這話,微微有些錯愕,随後不知道意識到了什麽,面色漸漸地變得有些慘白,微微顫唞的唇道:“——衣裳……衣裳……幹的——”
新婦這話一說完,人群中開始有人皺起了眉頭,似乎也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了。
“根據各位剛剛的供詞,四月十七那日下着瓢潑大雨,即便是撐着油傘穿上蓑衣也不管用,賈衆要進劉家既然要翻牆而入,整個人定是要被淋個落湯雞,而新婦所言,那個男人身上幹燥無一絲淋濕的跡象,你們誰能告訴我,上黨村有誰能翻牆入戶卻滴雨不沾的?”
衆人面面相觑,開始議論紛紛。
思來想去,還真的不行,但有人也提出不同的觀點:“誰知道他是不是進了屋,拿了劉老漢或劉全的幹衣裳換上了?”
秋夢期睇了那人一眼,随後按着劉老漢道:“劉老漢,你家可有衣裳丢失?”
劉老漢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丢還是沒丢,直到秋夢期重複了一遍問題,他才戰戰兢兢地回答道:“草民一時候也沒注意。”
“沒注意?事情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你家境貧寒,家裏若是丢了一套衣裳你會渾然不覺?你再仔細想想,實在記不起來,那就本官就派官差跟你去到家中一件衣裳一件衣裳地核對。”
劉老漢忙道:“草民——草民——并沒有發現丢失衣裳。”
又有人喊道:“會不會是那賈衆翻牆去了隔壁家,衣裳濕了,就去老漢屋子裏換上幹淨衣裳,再去新婦房中行不軌之事,完事了再換上自己的濕衣裳再翻牆出去……”
那人說完,似乎也覺得邏輯不太對,聲音也越發地弱下來,其他人聽了,哄笑不已。
秋夢期轉過頭,看着劉老漢後方的劉全道:“劉全,我且問你,上個月四月十七,那天晚上,你身在何處,與何人在一起?”
當聽到縣太爺叫出小叔子的名字,新婦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上。
劉全則身子一僵,似乎沒有預料到縣令大人突然将矛頭指向了他,畢竟從頭至尾他幾乎一言不發,躲在父母的身後像個影子一般,也沒有什麽人注意到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低着頭想了想:“回大人,因那天晚上下雨,草民腿腳不好,故哪裏也沒去,天一黑就上床睡覺了。”
“這麽說來,并沒有人證明你當天晚上一直在房中。”
劉全嘴唇嚅動幾下,道:“那日爹娘不在家,嫂子……嫂子也睡得早,草民也困乏得厲害,也早早睡下了,沒有人能證明。”
秋夢期冷冷地看着躺下跪着的男人,高顴骨,身形消瘦,還跛着一只腳,看樣子的确不好找老婆。
“劉全,聽說你父母都想好條件了,只要你嫂嫂願意改嫁給你,你們家就原諒她通奸的事,有這回事嗎?”
劉全身子抖了一下,剛要說話,一旁的劉婆子忙搶着回答道:“這個□□做出這樣的事來,放在我們村子以前早就被亂棍打死,若不是看她年紀輕輕不忍心她丢了性命,我們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秋夢期面色一沉,驚堂木一敲:“本官詢問的是劉全,由劉全回答,旁的人不許插嘴。”
劉全趕緊顫聲回道:“确實有這麽回事,但都是我爹娘做主,我……草民不過是聽從父母安排而已,請大人明察。”
“羅氏,我且問你,平日在家中,都是誰做的飯?”
秋夢期話音剛落,劉全臉色瞬間發白,新婦此時眼裏已經沒了生氣,面無表情地道:“自從民婦嫁過來,都是民婦做飯,那日下雨,叔叔說公爹婆母不在,讓我歇息一天,由他來做。”
“那日你覺得特別困乏,甚至在被人侵犯的時候都迷迷糊糊的沒有辦法掙紮,是這麽回事嗎?”
新婦眼神麻木,回道:“是。”
“人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困到這般地步,吃完飯回屋倒頭就睡,甚至被人擺弄都毫無掙紮之力,胡三,去請大夫來,讓大夫給新婦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嗜睡的病症,倘若沒有,那就不能排除你當晚被下了迷[yào],不然不可能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清楚!”
這話音一落,仿佛是熱鍋裏滴入了一碗涼水,瞬間炸開。
堂上堂下所有人議論紛紛,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什麽東西正在浮出水面。
圍觀的人這時候也發現了,此時劉全的反應很是奇怪,身子抖得不行,還有劉老漢夫婦見到縣太爺問劉全話,更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要知道這兩人,早上把這兒媳給丢入江中,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那些腦子精明的胥吏似乎也嚼出不對勁,現場每個人的反應也變得微妙起來。
“這事和小叔子有什麽關系,不是賈衆幹的嗎?”
“縣太爺是不是搞錯了,這也太荒誕了吧,怎麽扯了個不相幹的人?”
“進士爺又怎麽樣,太年輕,辦案還是不靠譜。”
倒是下坐的孔興賢意味深長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一旁的主簿盧廣順轉過頭來,輕聲道:“有點意思。”
孔興賢态度不明,“區區一個案子,看不出什麽,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說完搖搖頭不再做聲。
秋夢期眼睛死死盯着他:“劉全,你此時若是肯從實招來,本官還能從輕發落,千萬不要浪費本官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大人,草民——草民什麽都沒做啊。”劉全跪趴在地,連連叫屈。
此時,被秋夢期派遣出去的孫錦和其他另外一個捕頭也回來了。
“孫錦,剛剛去了上黨村劉家,可有什麽發現?”
“回大人話,柳家确實有圍牆,但都是土牆,牆很薄,輕輕一推便倒,若是雨天上牆,定會倒塌,牆體周邊并無坍塌和修複現象。”
“如此說來,雨夜翻牆入屋而不留痕跡,怕是不可能了。”
“大人說的沒錯,同時弟兄們還在劉全的屋子裏發現了這個。”
秋夢期看着孫錦掏出一個油紙團,将紙團打開,裏面是白白的粉末。
“這是何物?”
“這是迷[yào],大人可讓藥鋪的人過來查驗。”
而胡三請來的大夫也剛替新婦號完脈,秋夢期問道:“孫大夫,新婦身體如何?”
“回大人話,并無嗜睡之症,若是要達到剛剛胡三所敘述的情況,非藥力而不能為。”
“那你看看孫捕頭從劉全屋裏抄出來的東西,這是何物?”
孫大夫結果紙團,仔細觀察了一下粉末,這才撚起一點聞了聞道:“大人,此物确實是一種叫做麻花子的迷[yào],常被江湖上一些宵小混在湯水或飯菜中将人迷暈,但又不至于全然失去知覺。”
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劉老漢夫婦二人已經癱軟在地,劉全更是身子抖如篩糠,而新婦更是一副心死之相。
事情真相呼之欲出。
原來,當日新婦嫁入劉家沖喜,老大劉保還是日漸虛弱,最後一命嗚呼。
劉保死後,新婦娘家人想把人給要回去,劉老漢夫婦卻把算盤打到了新婦和跛腳的二兒子身上,新婦自是處處看不上小叔子,而是喜歡上了隔壁日日念書的賈衆。
劉老漢夫婦要不回聘禮,又想把人留下來,于是三人便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讓新婦相信與她茍合的男人是賈衆,再通過手串和香囊揪出兩人的“奸情”,進而對新婦逼迫讓她轉嫁劉全,否則就浸豬籠,新婦做下這種醜事,只能屈服。
而事情就壞在賈衆的身上,因夫婦二人想一石二鳥從賈衆身上弄到銀子,逼得賈家賣地,加上賈衆心性不願受人冤枉,拼死逃出沖到衙門報案。Ψ
因生怕官府從新婦身上挖到劉全做的那事,劉老漢夫婦二人不得不冒着風險将新婦投入河中,打算來個殺人滅口,好在人被趕到的孫錦等人給救了起來。
“劉全,你可有話要說?”
劉全此時渾身發抖着連連磕頭,嘴中不住道:“大人饒命——草民罪該萬死——大人饒命啊——”
劉老漢夫婦更是後悔不已,這個賈衆就是個變數,都怪當初鬼迷心竅,非要逼他拿銀子,若不是他被逼急了,這才掙脫了豬籠告官來了,不然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真相終于大白。
秋夢期看着堂下一臉死灰的新婦,心中沒有絲毫的成就感,壓着沉甸甸的心情将案情重新捋清,将涉案人員一一定罪,而上黨村裏正愚昧無知,幫着劉家人作惡鄉裏,撸了其裏正之職,擇賢者居之。
至于新婦,娘家人已經趕過來,得知其遭遇,抱頭痛哭不已,請求把人接回去,秋夢期自是準了。
這一番操作下來,看得在場所有百姓心服口服,跪地直呼青天大老爺,賈衆得以洗去污名,自是感激流涕,幾乎把頭磕破。
官吏們神色各異,早已沒了先前的輕視。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03 21:00:46~2023-05-04 21:05: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郁非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步戈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顧拜、鱣魕 20瓶;我,百合人、一片彎洋大海 10瓶;夢願·星晨 6瓶;Thoughts 5瓶;夜貓子 2瓶;過客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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