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胡言亂語

第8章 胡言亂語

胡豆側了側身讓出一條走道,郁瀾走進房間,配套的桌椅都被胡豆的衣服占滿了,郁瀾拎着塑料袋站在桌子和兩張床之間,有點無所适從。

胡豆沒有立馬關門,探頭在走廊上左右瞧了瞧,确認空無一人後才輕輕關上門。也沒敢落鎖,畢竟現在的情況他于情于理都說不清。

轉過頭,才發現自己的房間亂得宛如被洗劫了,胡豆羞憤難當,哎呀呀跑過去,把椅子上的衣服山挪到床上,騰出完完整整的一張椅子招待郁瀾。

胡豆尴尬地搓搓鼻子,道:“郁老師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

郁瀾坐下,打開手裏的塑料袋,裏面是各類治療燙傷的藥,外塗內服的都有,還有一盒進口的降溫貼,說:“就是擔心你手上的傷,別留下疤,之後就接不上戲了。”

胡豆挺感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紅腫已經褪去一大半了。

他從小就沒被父母嬌養過,一身的細皮嫩肉多虧良好的基因,受點皮外傷總能很快就不藥而愈,因而這次受傷了也沒有多在意。

胡豆接過袋子,把裏面的藥一樣樣地拿出來,稀罕地看一看,再好好端放在床上。

不一會兒,那袋藥物就鋪滿了他半張床,胡豆笑笑,問:“郁老師怎麽随身帶着這麽多的燙傷藥啊?”

沒想到郁瀾搓搓大腿,猶豫道:“也有今天下午才買的。”

“今天下午?”胡豆驚訝,今天下午郁瀾不是沒有戲回酒店休息了嗎?

“嗯……”郁瀾聲音蠻小,語氣不似心虛,更多是難為情,“就是,反正閑着也沒事做,剛好帶着團隊裏的小姑娘去臨近的鎮上看看,感受一下當地民風。”

胡豆咬着嘴唇,竟有些鼻酸,說:“郁老師,謝謝你。”

“不僅因為你給我買藥,還因為一直以來你給了我很多指導和關照,”胡豆的眼睛很大,酒店房間的燈光是暧昧的橘黃,他的睫毛乘着光亮,像一種稚鳥的翅膀,“說實話,進組前我從來不敢奢望能得到你這樣的大明星的注意,也不知道原來熱愛的力量是這麽強大……”

“就跟個大燈泡似的,接近的時候不僅能看到亮亮的光,也能感受到暖烘烘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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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瀾被胡豆這麽一大串話砸得有些懵,送他幾盒藥而已,沒想到胡豆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再說了,他真的像胡豆說得那樣優秀嗎?如果胡豆了解真正的他,會不會對他很失望?

現在臉上沒化妝,胡豆放心地落淚,“郁老師,我從沒想到您竟然能這麽信任我,這麽在乎我。”

郁瀾畢竟是個女明星,犧牲睡美容覺做保養的時間,給他買了藥,又過來給他送藥,真心實意地在關愛後輩。

“郁老師……”胡豆還想繼續表達感謝,不料被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

他想說,如果郁瀾不介意的話,他願意成為她忠誠的小弟和貼心的小gay蜜,幫她分析男友的心理,一起挑選高跟鞋或者去商場血拼,也可以一起煲電話粥追偶像……

來電的人是胡豆的爹媽,知道胡豆正在跟同組的大演員應酬,也不敢太打擾他。

臨挂電話,胡豆媽問:“咱們家今年收下來了好多豆角和山藥,你們導演和其他演員吃不吃呀,吃的話媽給你郵點過去。”

胡豆爹怒其不争,“整那磕碜玩意兒幹啥啊,人家都是城裏人,還能稀罕你那點山藥豆角?”

“你這話說的,那是一般的山藥嗎,那可是咱倆精心種植的山藥,收上來的時候幹幹淨淨的,一點兒泥都不沾。”

“得了吧,你再給人郵點大粉條子過去呗?人家劇組那些一頓飯千八百塊錢的大明星,擱大戈壁上,吃豬肉炖粉條子呗?”

胡豆被他爹媽吵得頭疼,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就挂了,這回換他不好意思了,低頭跟郁瀾笑笑,說:“我爸媽總這樣……”

胡豆的電話有點漏音,郁瀾聽得挺開心的,說:“你爸媽挺幽默的。”

“我們那裏的人都這樣,”胡豆揉揉頭發,“你要是喜歡聽,以後我每天都這麽跟你說話。”

郁瀾笑得更開心了,“可別,鸾春可不是這麽講話的,你還是盡量向角色靠攏吧。”

胡豆順着他的話茬,“鸾春也可以說東北話:褚闌珊,乖乖把藥給我幹了,小心我削你!”

郁瀾被逗得前仰後合,讓胡豆再說幾句。

胡豆便滿足他:“大哥,隔這兒幹啥呢,看你這大嘴唇子都黑了,咋得,讓人給毒啦?”,“大哥,你家跟哪呢,俺們那旮的人都是活雷鋒,路見不平我是一聲吼,給你送家去了就直接。”

郁瀾笑得不行,拍拍胡豆的肩膀,讓他別說話了。

胡豆皺着眉頭,佯裝惱怒,兇他:“你可別扒拉我了!”

“別”字發音很重,從小在南方長大的郁瀾聽着好玩,模仿道:“別扒拉我。”

“诶對對,”胡豆給他鼓鼓掌,“郁老師,你要是喜歡這個口音,你就去我家待上兩天,第三天我媽肯定更給你調成東北口兒。”

郁瀾不可置信,“你媽這麽厲害呀?”

胡豆點點頭,“嗯吶,我一個學期不說東北話,本來發音挺标準了,回家待一個晚上就被我媽調回來了。”

郁瀾聊得上頭,也沒想太多,問:“那你媽喜歡什麽啊,我去的時候給她拎上點。”

“還真有,”胡豆說,“我媽喜歡郁瀾,說郁瀾是她夢中情人,你要是去的話給她帶張簽名照,保證你要啥我媽都能給你整回來!”

郁瀾有點疑惑:郁蘭?胡豆媽的夢中情人?

阿姨還挺開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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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麽一次暢聊,胡豆和郁瀾的關系變得親近好多。

現在胡豆上下戲都搭郁瀾的車,有時候郁瀾沒有戲,也會通知司機去片場接送胡豆。好在兩人的工作時間大部分都是重合的,即便胡豆下戲早,也會守在片場,觀摩前輩拍戲。

搭郁瀾的車久了,胡豆也漸漸熟悉了郁瀾的團隊。

郁瀾這次帶了三名工作人員和一名司機,都是從他第一部戲就開始跟着他的。

經常坐在倒數第二排,跟郁瀾悄聲讨論工作安排的是他的經紀人和助理。

經紀人是女性,留栗色的長發,燙着大波浪,喜歡噴花香系的香水,所有人都叫他錢姐。

之前一直跟他們溝通的人是郁瀾的助理,叫Josh,竟然是個嬌受。一年有360天在減肥,其他5天在自拍。

閏年多一天,就用來在Ginder上物色大猛一。

再來就是化妝師,是個中性風酷女孩,妝容十分朋克,永遠一身黑,他們都叫她大喬。

進組一禮拜,她的嘴唇上突然多出一個唇釘。胡豆吓了一跳,一向不愛笑的她竟然哈哈大笑,笑聲很大,繞梁三日,最後沖他吐吐舌頭,輕輕一扣,“唇釘”就落在她舌頭上了——不過是個水鑽貼。

郁瀾的司機一向沒什麽存在感,車頭放了他的全家福,女兒看着挺可愛的;後視鏡上懸了一個“出入平安”的繩結,拉低了影後的逼格,但郁瀾從沒說過什麽。

他們都對郁瀾和小仇不錯,小仇身高一米九,比郁瀾稍微高個幾公分,頗得Josh的青睐。

胡豆總看小仇收到Josh給的小餅幹,愛心形狀,煩得他想辭職。

片場的生活很枯燥,胡豆卻在單純的快樂與日複一日的堅持中感受到自己在演技上的些許進步。

有時早上醒來,他會短暫恍惚:自己究竟是那個花花世界迷人眼的小糊豆呢,還是那個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鸾春呢?

所幸未來永遠充滿未知的驚喜或驚吓。

這天早上,胡豆到了片場才被通知導演臨時改了場戲。

這很正常,應舒是靈感型的導演,經常靈感一現做些改動,結果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好。

可今天應舒改的戲很不一般,有多不一般呢?

它是場吻戲。

而且是由胡豆主導的吻戲。

胡豆走進片場的時候,路過的工作人員都神色暧昧地跟他道“恭喜”。

小仇告訴他,郁瀾之前從沒拍過吻戲。倒不是他拒絕拍,而是他之前的作品題材都很正式,這是郁瀾參演的第一部文藝片。

小仇拍拍胡豆的肩膀,道:“豆兒啊,你可是奪走了郁老師熒幕初吻的人,你的壯舉必定會被郁瀾的粉絲載入史冊。換言之,你是一定會紅的!”

胡豆光顧着緊張了,啥都聽不見。

其實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和郁瀾有吻戲,但沒想到這麽快。

單純按照臺本來的話,他倆的吻戲應該在一個月以後。

胡豆進入片場的時候,郁瀾已經就位,在床榻上躺好,最白色號的粉底液讓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可即便這樣他也一點都不醜,像一塊剔透易碎的水晶。

胡豆走到他的床邊,從場務手裏接過一支碗。

場務跟他眨眨眼,“給你們沖了杯感冒靈,好好享用哦。”

接碗的手抖了一下,胡豆趕忙穩定精神。該死的場務,竟然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還“你們”,看不出來他有多緊張嗎?!

燈光助理走過來試光,憋着笑對胡豆說:“我可真羨慕你……”

幹擾源太多,胡豆幹脆閉眼屏息,心裏充滿歉疚。

不好意思了郁老師,你的熒幕初吻就讓我這麽一個母胎單身給奪走了,待會要是吻得不對,你千萬不要介意……

千錯萬錯都是胡家村的錯,但凡我有機會早戀,您接下來就會享受到一個情聖的親吻!

如果他是個情聖就好了,那他一定會給郁老師一個完美的熒幕初吻。吻得他心慌意亂,吻得他暈頭轉向,吻得他欲罷不能,吻得他不知天地為何物……

胡豆野心勃勃地亂想了一陣,發現郁瀾不知什麽睜開了眼睛,正在看他。

胡豆一慌,老老實實地報告:“郁老師,我剛剛刷了三遍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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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豆兒媽:《關于我的夢中情人變成我兒子的老公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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