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攪蠻纏

第7章 胡攪蠻纏

胡豆18歲從農村離家出來上大學,如今20了,對未來的規劃仍是“什麽掙錢就幹什麽”。

當初他同意簽約娛樂公司,也只是聽藝人經理說,拍一條廣告大概能收入兩千。要是在圈子裏有點名聲了,一天賺個幾十萬幾百萬都有可能。

簽約一年半了,他從來沒拍過什麽兩千塊的廣告,倒是五十塊一天的小龍套和一百一天的背景板做得比較多,一個月的收入勉強夠他的生活費,想多和室友出去吃一頓火鍋都不行。

因而,胡豆的大學生活過得挺孤單。

他沒什麽朋友,興趣愛好也不具備什麽社交性。每天除了打工,就是上課下課,去食堂和圖書館,然後回寝室蓋着被子睡大覺。

後來胡豆成為了《缭亂春》的男一號,心裏惦記的也全都是那點片酬。公司抽成之後,胡豆還能拿個十幾萬,正好可以彙給他爹媽蓋房。

他想好了,等他感受夠了摩登大都市,就回村開個裁縫鋪。他和他爹賺錢養家,讓他媽每天在家躺着看電視劇。

抱着這樣的心态進組,胡豆對于演戲自然毫無追求,只想着盡快把活幹完,把錢揣兜裏。

然而郁瀾敬業的态度,應舒對于每一場戲一絲不茍的把控,還有劇組上上下下所有老師的配合和努力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尤其是郁瀾,身為一線女明星卻從來不端着架子。她親切耐心地給他指導,任勞任怨地在太陽下曝曬,打鬥戲親自上陣,就算沒有她的戲,也會待在片場,觀察對手演員的狀态。

郁瀾的表演渾然天成,已然與他扮演的角色合二為一。對此,胡豆深受觸動,對待演戲也變得認真起來。

這幾天胡豆常常惋惜,進組前應該多看幾部電影,好好學習一下表演的。

看誰的電影呢?當然是看看他尊敬的“郁蘭”老師的作品。然後效仿他的态度,臨摹他的表演,尊重每一個角色,成為每一個角色,為自己的角色癡迷。

胡豆開始認真了,每天清晨拉着小仇乘最早出發的酒店大巴去片場,一頭鑽進自己的休息室開始研讀劇本,站在場景裏揣摩人物的心态,讓自己快速進入角色。

還有一個重要的變化,自打郁瀾發現原來的化妝師遮掉了他臉上的痣,那位化妝師就再也沒來給他化過妝,取而代之的是郁瀾的私人化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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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網絡,戈壁灘上的生活對于劇組的工作人員來說堪稱修行,共用化妝師的事在劇組掀起一陣八卦熱潮。

各類流言層出不窮,說這個胡豆也就看上去純潔爛漫,實則城府頗深。

先是征服了應舒,拿下了幾個億投資的電影的男一號。

現在又惦記上了郁瀾,第一步是共用化妝師,接下來共用助理經紀人,最後就要共住郁瀾的豪宅,共享銀行賬號了吧?

其中也不乏等着看好戲的。

自郁瀾出道開始,一直蟬聯同性圈“最想睡男藝人”第一名,莺莺燕燕早已司空見慣,胡豆這種充其量就是中等偏上——顏值有餘,手段不足,有了小心思還不知道要隐藏。

坊間也有傳聞,郁瀾這些年一直獨善其身,其實是心中有個難以釋懷的白月光——像胡豆這種花瓶,郁瀾也就是無聊的時候消遣一下,等出了劇組絕對立刻劃清界限。

不過這些讨論胡豆當然一句也聽不見,等郁瀾的化妝師給他化完妝,他便走到片場去做準備。

這天上午仍是胡豆和郁瀾的對手戲。

褚闌珊像是只受傷的小獸,全然抵抗着鸾春對他的照顧。而鸾春鐵了心想要救他一命,耐着性子靠近他,鞍前馬後地照顧他。

這天鸾春給他端來一碗驅寒的草藥,放在床側,抱起褚闌珊,讓他的上身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算一點一點将藥喂進去。

褚闌珊的傷仍不見好,而且仿佛更重了,一天裏大半的時間都在昏迷。鸾春的動作吵醒了他,處于防備,褚闌珊擡手打翻了鸾春的藥,瓷碗落在地上,碎成幾片。

“卡——”應舒神色不虞,告訴場務,“給鸾春端碗熱水過去。”

胡豆扶着郁瀾重新躺好,走出鏡頭,接過裝了熱水的碗,重新開拍。

再次将褚闌珊扶起,鸾春取來藥,舀了一勺放到褚闌珊的嘴邊。

“滾!”褚闌珊一擡胳膊,不知是角度不對還是力氣太重,一碗熱水直接全部撒到鸾春的手背上,褚闌珊閉着眼睛,只聽得輕微的嘶響。

監視器前,應舒看到胡豆的手背迅速被燙紅,碗摔在地上,迸出的細碎的碎片在他的胳膊上化了個口子。可是鸾春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随後一把将褚闌珊的上身摔在枕頭上。

“你看看你,已經朝不保夕了還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對你有什麽歹意,不早就動手了嗎!”鸾春氣得不行,背着手在褚闌珊的床邊來回走動,負氣地狠踢腳下的碎片。

榻上的褚闌珊突然咳了兩下,唇角淌出一口黑血,虛弱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唉——你到底想怎麽樣,讓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過幾天再過來收屍?”鸾春的胸膛上下起伏,每一口氣的喘得很深,“我告訴你,我只負責幫你保住你這條命,多了你求我我也不會幫的!”

說完話,鸾春推開門,去院裏的竈上重新給褚闌珊熬藥去了。

“Cut——”應舒握着對講,沉默良久,“過了,休息十分鐘拍下一場。”

小仇總算是有點做助理的樣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握着胡豆的手問:“疼不疼?”

胡豆疼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只回複了一聲“嘶——”。

小仇從背包裏拿出瓶礦泉水,往胡豆燙傷的那只手上澆,一邊安慰他:“沒事沒事,我帶藥了,那個藥抹上就能緩解好多。”

導演和監制也匆匆趕過來查看,小仇從包裏取藥的時候,應舒就代替他往胡豆的手上倒水降溫,并給了胡豆進組後的第一聲誇獎:“你剛剛做得很好,豆兒。”

“真的?”胡豆驚喜,瞬間就不疼也不想哭了。

應舒一笑,說“是”。

另一邊,郁瀾剛剛才從經紀人口中得知了胡豆受傷的事,趕忙走來看望。結果胡豆這小子明明受了傷還樂得跟什麽似的,一看就是已經受了表揚。

應舒看着他上完藥後就回去調度場景,胡豆正得意呢,看到了郁瀾,馬上就跑到人家身邊說:“導演剛才誇我了,說我做得好。”

“嗯,”郁瀾笑笑,“你确實做得好,進步很大,銜接也自然。”,“但是,你的手還疼不疼?”

胡豆昂起頭,道:“那當然是不疼了!”他告訴郁瀾:“其實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反而更好,鸾春辛苦熬得藥被褚闌珊打翻了,藥湯還燙紅了他的手,他那麽生氣了,還是沒有放棄褚闌珊一走了之。給人感覺他很善良,有擔當,也……更有宿命感。”

郁瀾琢磨了一陣,“宿命感……這麽短的時間,你就能想到這一層了?”

“也不全是啦,其實我早就覺得這裏應該加一場鸾春因為褚闌珊受傷的戲,”胡豆害羞地坦白,“只是我之前沒有演過戲,經驗不足,也不好意思跟導演提,怕會顯得班門弄斧。”

郁瀾輕輕搖頭,聲音很溫柔:“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鸾春是你的角色,你們一起并肩作戰,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他。以後有這樣的想法,一定要提前跟導演溝通,這樣他也好提前準備。”

胡豆點點頭,說“好”。

郁瀾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問他:“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加這個橋段,剛才是故意受傷的?”

胡豆沖他賴賴地笑,“一半一半吧,順水推舟,我也沒想到導演為了追求畫面真實,會真的換一碗熱水來。”

“你呀!”郁瀾笑了一下,又正色說,“以後一定要提前打招呼,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嗎?”

這句話有點暧昧,胡豆愣了一瞬,有些無措地說:“就是燙了一下而已嘛。”

“那也不行。”郁瀾搖搖頭,重新回到床榻上躺好,等待下一場戲。

.

下午只剩胡豆和群演需要拍戲,郁瀾沒吃午飯就離開了片場。

為了給褚闌珊療傷,鸾春前往西域小城,想再買點藥。進了藥鋪,只有一個夥計出來招待他,說是醫師正在閉關,尋醫問診都只能通過夥計傳達。

鸾春描述褚闌珊的症狀:“身上中了寒毒,偶爾會咳出黑血,入了夜便渾身發抖,嘴唇蒼白,冷汗能浸濕床單,仿佛還伴随強烈的疼痛。”

夥計跑進裏間,不一會兒,鸾春聽到一陣丁零當啷的響動,有人穿過走廊,在屏風後止步。

屏風後響起十分悅耳的女聲,如黃鹂婉轉:“敢問公子家裏是何人有此症狀啊?”

鸾春遲疑須臾,答:“是家兄不幸患病。”

“哦?”女聲疑問,“這毒來自中原,是宮中的秘術,公子的兄長怎麽會中了這樣的毒?”

“宮中秘術?”鸾春皺着眉頭,悄聲重複,“藥師當真這麽認為?”

那女聲笑了一陣,“倒也有例外,不過宮中秘術有宮中秘術的解法,尋常寒毒有尋常寒毒的解法,二者用藥有所沖突,倘若用錯了,公子可就再也見不到你阿兄了……”

鸾春低頭思量,片刻,從屏風後飛來幾支毒針,被他敏捷地一一躲開。

一行西域死侍從屏風後竄出,他們身穿一樣的紅色長袍,戴黑色發帶和統一的花譜面具,不僅身手了得,還時常使用暗器。

鸾春鬥了幾回合,僥幸逃脫,在戈壁上兜轉許久,确認沒人跟上來,才回到了褚闌珊的小屋。

這個場景需要呈現出西域小城的商業街和藥鋪裏間,由于全部都是劇組提前搭建的實景,拍攝時總有穿幫的地方,需要一遍遍地重來。一個下午的時間匆匆而過,全部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導演讓胡豆先回酒店休息,其他重要工作人員仍在片場奔波忙碌。

上午拍攝,胡豆手上受了傷,吃藥後已經困得不行,沒多堅持就帶着小仇走了。

來到大巴停靠點,胡豆以為自己看錯了,郁瀾的保姆車就停在所有大巴車的前方,車頭的燈還亮着。

見胡豆他們來了,郁瀾的助手降下車窗,招呼他們上車,解釋說:“郁老師心裏過意不去,想讓你回酒店的時候也能舒服點。”

盛情難卻,胡豆便帶着小仇上了車。

高級保姆車裏又香又暖,小糊豆一上車就昏睡過去,怎麽回去的都不知道,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酒店房間的床上,耳邊是陣陣門鈴聲。

胡豆頂着一頭炸毛打開門,門外站着郁瀾,手裏拎着一袋藥,問他:“我能進去嗎?”

能不能讓郁瀾進來呢?

荒涼戈壁,黃沙滾滾,鳥不拉屎的深更半夜——一位當紅女明星要進一個十八線小糊豆的房間?

胡豆怎麽想都覺得不妥,舌頭一轉卻改了主意:“可以的,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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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郁老師:嗯……怎麽不算釣系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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