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吹胡子瞪眼
第22章 吹胡子瞪眼
臨出門,胡豆的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公共短信,提示未來24小時內将有暴雪,請當地牧民注意防範。
他們在戈壁灘上的戲份已經接近尾聲,此時也正是這裏天氣最惡劣的時候,晚上風沙大,早上出門時的溫度又極低,只有中午至下午的感受還好點,太陽一出來,茫茫荒原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它的光芒覆蓋,烘得暖洋洋。
郁老師也像太陽一樣……
胡豆把手機揣兜裏,忙不疊跑下樓,去見他的太陽。
暴雪之後一般還得緩個幾天才能繼續拍攝,所以今天白天的拍攝任務繁重。一向所有事情都講究親力親為的應舒也不得不将劇組人員分成了兩個小隊,一隊由副導演帶領,去拍些大景和空鏡;另一隊由應舒帶着,着重拍攝人物與劇情,胡豆、郁瀾還有柯科都跟着應舒。
午飯自然是不用想了,祈禱着少點NG就好。時間緊壓力大,應舒變得特別敏感,點火就着,胡豆和柯科輪着被罵。
郁瀾也被罵了,應舒手裏抓着劇本,狠狠摔在地上,劈頭蓋臉地罵他,吓得在場的人都不敢吭聲。
胡豆心想,如果他混到了郁老師的地位,一定不會受這個氣。應舒算什麽,郁老師要演技又演技,要名聲有名聲,想演什麽角色演不上啊,還能讓一個導演罵成這樣?
可郁瀾只低着頭,連連鞠躬道歉,不僅跟導演,也跟所有工作人員,說因為自己的不足,給大家帶來了負擔。
多好,跟天使一樣!郁老師不僅善良,而且悟性極強,應舒連珠炮似的禿嚕了一大串話,郁瀾從中精準提煉出了有效信息,再來一條的時候果然就過了。
收工時已是傍晚,天空飄下細細的雪花,戈壁上的雪也是黃色的,沾了些細小的土粒。幾個演員一結束就趕快往車裏跑,怕弄髒了戲服。
這天拍攝的位置更加深入,得先乘劇組的大巴車回到劇組的帳篷區,再坐通勤車回酒店。大巴車接近帳篷時,胡豆從淺眠中醒來,突然發現附近停了好多私家車。
見他們的車來了,從私家車上跑下來了好多記者,端着各式的相機,對着車裏一通拍。
應舒也在車上,察覺不對勁,他吩咐三個主要演員:“先不要下車,我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然而大巴車的門才開了半扇,立刻就有一只舉着相機的手伸了進來,對着郁瀾的方向狂按快門。閃光燈閃得胡豆眼睛難受,他下意識地站起身,擋住了坐在他身後的郁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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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傳來記者的聲音:“郁老師,有人舉報您購買未成年男童的前衛藝術照,請問您是想作何用途呢?”
“郁老師,能請您再對資助貧困學生的事情表表态嗎?”
“說句話嘛郁老師,是不是心虛了,買都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買來幹嘛呢?”
“除了這一組男扮女裝的照片,您還購買過其他照片嗎?”
……
胡豆聽得發懵,轉頭看向郁瀾,郁瀾已經用羽絨服将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看不到他的反應。
今天拍戲走得遠,劇組的車也小,郁瀾的身邊只有大喬陪着。Josh和經紀人錢姐站在大巴車外,怎麽都擠不到門口來。
應舒退回車裏,跟車上的同事打商量,“待會先走幾個男的,把大件器材搬下去,哪怕用蠻力,也得給郁老師開出一條道。再來幾個人圍在郁老師周圍,趁這幫記者不注意,趕快把郁老師送到他車上,讓他先走。”
“大家的動作都快一點!這幫記者太賊了,明明早上還啥事兒沒有,不到一天就能追到這裏,難保不會用車攔路。等郁老師上了車,辛苦大家再拖一拖記者們的速度。
郁瀾在劇組的人緣不錯,車上的人忙着為他的突圍做準備,Josh和胡豆圍在郁老師身邊,胡豆把自己的圍巾扯下來,圈住郁老師的半張臉,又脫下羽絨服,蓋在郁老師的頭頂。
他們做這些事的時候,柯科早就躲到一邊假裝睡覺,全程沒擡頭。誰知道郁瀾這次又招上了什麽事,萬一觸及法律底線,所有跟他親近的人都得遭殃。
應舒抱着一箱攝影器材打頭陣,對大家說:“我們要出去了,大家幫幫忙,好好保護一下我們的郁老師,辛苦啦!”宛如上陣殺敵,車門一開,應舒迅速左右開弓,将圍在車門周圍的記者們擠到一邊。
其他人迅速跟上,擋人的擋人,辟道的辟道,胡豆和Josh護着郁老師走在中間,朝着他的保姆車狂奔。
這天很冷,雪花打在胡豆的臉上,又鑽進他的衣領,他整個身體迅速變得僵硬。司機默默啓動了車,大喬和錢姐加入進來,遮擋着風雪和驚雷一樣的閃光燈,将郁瀾帶進車裏。
司機迅速倒車,直直退入一條颠簸的小徑,胡豆、Josh和小仇拼盡全力攔下追趕而來的記者和車輛,衆人望着郁瀾的保姆車在濃重的夜色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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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這麽大的陣仗,也不知道酒店門口有沒有人堵着郁老師?胡豆憂心重重地坐上劇組的大巴車,趁雪還沒有下大前趕回酒店。
坐在最後一排,胡豆聽到前面的一排有兩個留守的工作人員在讨論郁老師的事情。一個給另一個遞了一張照片:“剛才的一個記者給我的,說就這樣的照片,郁瀾買了一百多張。”
胡豆悄悄探着頭看,照片上是一個梳着短發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紗裙,材質很薄,像霧一樣,哪怕車裏燈光昏暗,也能看到白紗下半遮不遮的身體。
“好家夥,這樣的照片買了一百多張,都是同一個人的嗎?”
“記者沒說,但同一個人買一百多張有什麽意思,肯定買混合的呀~”
“沒想到郁瀾平時看着無欲無求的,私下裏玩得這麽花?”
“那可不,你再仔細看看……”拿着照片的人悄聲說,“未成年!記不記得前段時間還說他專門挑未成年的小男孩資助的事兒?”
兩人對視,同時露出詭異的笑容。
“郁瀾這回算是玩兒完了吧?”
“可不嘛,你看看導演,剛才那麽努力地把人家大明星送上車了,回頭一看,自己屋頂也着了火了,你看他上車開始說過半句話嗎?”
“管不住下半身,又不肯花點錢堵住這幫媒體的嘴,可不就等着栽到陰溝裏去麽!”
胡豆氣得不行,起身一把奪過照片,跟那兩人吵了起來。
“你也知道那是媒體不是上帝啊,怎麽他們一張嘴,說啥你就都信了?”胡豆爆發,“跟兩只臭蟲似的,私下裏傳照片,背地裏嚼舌根。你要是真的那麽好奇,自己去問問郁老師啊!”
“我們說什麽了?”二人一看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他們還是惹得起的,大聲嚷回去,“無風不起浪知道吧?你一天天那麽巴結他幹嘛呀,也想加入他的後宮啊?”
“我艹!”從胡豆身邊飛起一個拳頭,直接打到散播消息那人的臉上去了,小仇面色兇狠,被其他工作人員攔住了。
應舒從車頭走過來,道:“行了,有功夫擔心別人,不如祈禱一下咱們這車能順利開回酒店吧。雪下得這麽大看不見啊?”
前座的兩個人坐下後仍在罵罵咧咧,胡豆有些忍不住,差點又跟他們嗆起來。應舒突然在從車頭的座位上叫他:“豆兒,你帶着小仇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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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來的照片一直被胡豆攥在手心裏,他一眼也沒看,也不敢随便亂扔,就這麽上了樓。
隔着門板聽,郁老師的房間裏靜悄悄的,大概已經趕去機場了;整條走廊都靜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一下子離開了。
胡豆心慌意亂,全身發麻,像有好多小蟲爬來爬去。萬一郁老師被大衆誤會,遭到封殺怎麽辦?那他們拍了這麽久的戲,是不是就都白拍了?
郁老師一定很難過,他為這個角色傾注了那麽多的心血,又那麽在意其他工作人員,NG一條都要不停道歉……
整個劇組的心血也都白費了吧,進組之後,應舒已經曬脫皮兩三次了,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從來不肯請假,劇組的好多工作人員都是這樣……
垂着頭打開房門,屋子裏還有一些郁老師的香水味。仔細辨認,似乎……還混入了薄荷?
胡豆趕忙打開燈,被子下鼓起來一塊兒,有人躺在裏面。
“郁老師……”胡豆走過去,掀開棉被的一個小角,終于看到郁老師的慘白的臉頰,眸色很深,怔怔看着他。
胡豆趴在床邊,替郁瀾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問:“你還好嗎?”
片刻後,郁瀾輕輕點點頭,聲音有點啞,“被吓到了吧?”
“沒有,”胡豆猛地搖搖頭,“空穴來風的事有什麽好吓到的,我的膽子哪有那麽小?”
郁瀾的眼神微動,一團水珠在他的眼眶裏晃晃蕩蕩,泫然滴落。他哀切地問:“豆兒,你相信我嗎?”
“當然啦,我當然相信你。”胡豆點點頭,用食指碰碰他的嘴唇,像小動物親昵的親吻,“郁老師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