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這麽不顧一切

目光,黯淡下來。

“我瞧着你很擔心陸殿下?”蘇語凝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手肘微屈撐在膝蓋上,“再修養一段日子,會好的。”

“嗯對了,你之前不是在宮裏麽?怎麽出來了?”苓楚不由好奇。

“出宮圍獵我不慎掉下山崖,幸得人相救保全性命,後來皇後懿旨将我趕出了宮,命我在家禁足。”蘇語凝也是滿腹無奈,苦笑幾聲,“我爹心心念念讓我當皇後,讓我到這兒躲一陣。”

苓楚聽她這番話只覺得同病相憐,一肚子的委屈都變成了無奈苦澀,看着蘇語凝也不知道自己該抱怨還是該忍下,到最後只是覺得自己現在這副有心無力的樣子很窩囊。

“咱們都是被星命所困的人,你被指是大端未來皇後,我就被指是三殿下的命中注定,上天都替我們定好姻緣了,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苓楚微微垂頭,“我不想當三皇妃,你也不想當那皇後吧?”

蘇語凝緊了緊身上的衣裳,縮了縮身子,有些消沉的說:“但是為了保全家裏人性命,我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苓楚不以為然地輕笑,摟過蘇語凝的肩膀,“你是有福氣的人,自然有貴人相助的。”

蘇語凝回笑,瞥向苓楚,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寒江...是不是喜歡你啊?”

“什...什麽...”苓楚有些被驚到,下意識地搖搖頭,“沒有,我和他也沒見過多少回。”

“你們身上都有同一種香味,雖然被雨水淋濕淡了許多,但還是聞的出來。”蘇語凝篤定地點點頭,“要麽,就是你喜歡他,連定情信物都有了。”

苓楚咽了咽唾沫,垂眸去勾起自己腰間的香囊,手寫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颦着眉搖搖頭。

“我沒有....他也沒有!”

見她這般表情,蘇語凝更加确定二人之間的小情愫了,她笑道。

“都說啊,這愛意和咳嗽都是想忍都忍不了的,就算你捂住了嘴,還是會從眼睛裏流露出來。”她偏頭打量着苓楚,頗有深意地點點頭。

“你有這種眼神,寒江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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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新啦啦啦啦!選擇在這個時間更新那是因為我終于有空了,近了年末很多事情都在忙,所以不能夠經常地更新,但還是會盡量保持更新頻率的,所以大家可以繼續期待一下!

PS:大家最近都很想看《小美好》《你好舊時光》這類的衍生,為了一次性滿足大家的意願,寒假會看一片綜劇文,主寫小美好舊時光這類的青春言情,大家有什麽想看的Part麽!盡量來滿足大家!!!

☆、【醉花陰】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苓楚和蘇語凝才雙雙回了屋子,沉沉睡去。

他們醒來已經快中午了,蘇語凝拉着穆如寒江苓楚兩個人出去散心,自己則留下來照顧牧雲陸。

山道崎岖缭亂,被雨水浸潤的石頭遍生苔藓,穆如寒江尋了一個風不大的地方歇腳,抱着臂環顧了一周,這一帶還真的山清水冷的,苓楚倒顯得從容多了,利索地抱了一懷樹枝,一大捆地疊了好幾層,寒江掏出打火石點火,兩人圍着火堆坐着。

已經是四月,平日裏不算太涼,她窸窸窣窣地從懷裏掏出一包糖果來,好在用油紙包了三層并沒有淋濕,她撚指挑了幾顆扔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穆如寒江坐在她對面,目光淡淡,“你就不打算給我幾顆?”

她颔首道:“你還喜歡吃糖果?”

“喜歡。”

苓楚擰起眉看他,打量了一會兒她手心裏的糖果,選了幾顆大的塞在他手掌心。

穆如寒江看着手心裏細碎的幾顆糖果,咧嘴笑道:“你還真的只給幾顆啊?我救你又不止一回了,你放在心上了麽,你的結草銜環,湧泉相報,以身...”

苓楚眼定定地看着他,穆如寒江尴尬賠笑,生生把後兩個字給咽下去了。

“我也就這麽一小包了。”苓楚努努嘴,“這是陸殿下給我的,揣懷裏很久了。”

穆如寒江甚是懷疑地看她,“你怎麽覺得你對牧雲陸不止知音這麽簡單?”

這種話題苓楚自然是避而不見的,“給你就吃,少說話。”

一水村在越州地界,離天啓城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傳國玉玺尚未找到,他們還不能回中州生生踩進別人的圈套。

“你這是要跟我們一塊兒去尋玉玺了?”苓楚目光順着火光直直看着穆如寒江,“不走了吧?”

他并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看情況吧。”

聞言,苓楚只覺得心裏暖暖的,“我就知道你這人心眼好。”

她寥寥幾句便點到為止,撐着下巴背靠石頭看着穆如寒江,或許是昨夜同蘇語凝徹夜閑聊并沒有睡夠,苓楚還沒在荒野睡着過,靠着石頭竟覺得有些舒服,不多時便睡着了。

幹柴燒得噼裏啪啦,穆如寒江前傾着身子,雙目定定地看着眼前跳躍的火星,穿過一片猩紅火光裏看向少女如花的容顏,似乎想起那晚的相見。

禦花園廊下朱紅色的排凳,底下是一片澄澈,盞盞明黃宮燈照亮半邊天穹,那個少女就坐在廊下看着滿天繁星,一筆一劃勾勒着星宿變化,一坐就是一晚上。

只是沒想到,闊別一年,這場景依然清晰地在他腦海裏,時不時就會回憶起。

穆如寒江從回憶裏醒神,他微微側過頭,苓楚靠在離他不過三尺的地方淺眠,他靜靜地看着,看着,回憶裏甜絲絲的畫面都幻化成了現實。

他不做聲地朝她身邊挪近,偏頭看着少女恬靜溫和的睡顏,才合上眼睛小憩。

牧雲陸躺了一晚上,因為傷口發炎還發着低燒,他的身體不同其他兄弟,體質是弱了一些,雖然不經常生病,但是一病就好的慢,傷了一天下來,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間占了大半天。

苓楚坐在榻邊替他更換冷毛巾,好不容易見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張口說渴了。

“來了來了,熱茶,小心燙。”苓楚呼呼吹涼着茶。

牧雲陸咽了口唾沫嘶啞地開口,“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苓楚從下午開始就守在榻前給他換毛巾,探溫度,一雙眼睛熬得紅紅的。

牧雲陸抿了口茶,問:“你休息了麽?”

苓楚點點頭,“我和蘇姑娘輪流守着,不會累的。”

穆如寒江端了碗藥進來,垂眸瞥了眼苓楚,“你才休息沒多久,你和蘇語凝多去睡會兒吧,這兒有我呢。”

苓楚眉頭緊皺,搖頭說算了,“沒事兒,我也睡不着,你也累一天了,你可別累壞了。”

穆如寒江不依不饒,語氣裏皆是滿滿的酸味,也難得主動來幫襯照顧一回,“你這兩天也沒少遭罪,歇着去吧。”

“沒事,我可以。”她倦倦地伸手趕他,“走吧,我一個人照顧就可以。”

聽她這話後,穆如寒江也不好再堅持,放下了藥就退了出去。

正關門的時候,他定睛看了一眼,見苓楚細細地給牧雲陸擦頭上的虛汗,心裏頗不是滋味。

入夜,衆人都歇下了,村子裏格外冷清寂靜,唯有小廂房門口還亮着燈。

穆如寒江并沒有歇息,被苓楚這麽一說道反倒醒了。

他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仰頭看天際的明月,越看越出神,待他回過神來時,身側已有人坐下了。

“怎麽不休息?”

穆如寒江淡淡回了一句,“睡..睡不着。”

蘇語凝一眼便察覺端倪,會心笑道:“你是擔心陸殿下還是擔心苓姑娘?”

“随你怎麽想吧。”他往身後看了看,嫌棄地啧啧道,“你怎麽不睡,還沒到你守床的點呢,你們一個個也不用這麽着急讨好牧雲陸吧?”

聞言,蘇語凝不鹹不淡地颔首,餘光瞥見他眉頭緊鎖,不禁開口:“看你這副模樣,是真的很喜歡苓姑娘啊。”

“這倒沒有,只是...不讨厭而已。”他吐到嘴裏的狗尾巴草,嘆了口氣,“只是苓楚跟着牧雲陸來到這兒,危險得很,我放心不下。”

話是尋常的話,語氣也是尋常的語氣,可是從穆如寒江嘴裏說出來,不知為何,竟多出了幾分悵然和失落。

穆如寒江心裏沒由來地軟下來,微微側頭。

“蘇語凝,你說,她到底怎麽想的?”

“認識你這麽久,第一次覺得你這麽沒出息、”蘇語凝這話裏帶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托起腮含笑看着穆如寒江。

“是挺沒出息的,在軍隊裏也沒混出什麽名頭,倒惦記起天星閣的聖女了。”

蘇語凝眯眼打量她,“聖女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更何況,她的心思你知道麽?”

穆如寒江睇了他一眼,随口道:“不知道。”

“那你就好好參悟吧。”蘇語凝起身撣撣裙上的塵土,輕笑幾聲,“就活該你猜不透苓楚,你這情窦還沒萌芽呢。”

穆如寒江無語地盯着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天蒼蒼,野茫茫,漫山遍野的金黃蘆葦在春風裏飄蕩如金色海潮,綿綿雨聲在風中此起彼伏。

牧雲陸退了燒,苓楚和蘇語凝也終于能安心了,兩人悶頭大睡了一個早上,穆如寒江則幫襯着給牧雲陸換藥,喂他吃東西,似乎有點樂此不疲。

“我餓了。”牧雲陸擡起眼皮看着穆如寒江。

穆如寒江會意地給他端了一碗白粥,涼涼道:“你的傷口還沒好,還不能碰葷的,湊合吃點。”

牧雲陸看到清湯寡水的粥興致大減,拿起勺子攪來攪去,“你也吃吧。”

穆如寒江也端了一碗坐在一旁一口一口慢慢吃,這些天他才是最累的那個,跟個老媽子一樣。

“後天就走吧,為了安全起見,我送你回天啓城養傷。”穆如寒江擡起眼眸看向他,“別再耽誤了。”

“再過幾天吧,我覺得我傷的很重,短時間走不了。”牧雲陸幽幽回了他一句,他緩緩放下勺子,擡頭看他問,“你覺得苓楚怎麽樣?”

穆如寒江怔了怔,尚未會意,“什麽怎麽樣?”

“苓楚是皇極經天派天星閣的聖女,九州揚名的占星世家,是多少男人想要下降的女子。”牧雲陸話中有話,颦眉看他,“你可是穆如家的三少主,你就沒半點動心過?”

說這話的時候,苓楚端着一碗湯站在門口,靜靜靠着門,沒有進去。

“我一沒軍功二沒功勳,有什麽資格惦念,更何況她心裏惦念的人又不是我...”穆如寒江努努嘴,将最後一口粥倒進嘴裏,“惦記不起,就還是別生念頭了。”

牧雲陸聞言,垂眸勾笑,無奈搖頭,“你知道什麽是喜歡麽?”

“知道啊,喜歡就是要一直喜歡一個人,要一輩子對她好。”他侃侃而談了起來,靠在門框邊朝牧雲陸颔首挑眉,“你喜歡誰啊?”

他沒有回話,只是默默把碗放下,扯了被子倒頭睡去。

穆如寒江沉默,端着碗出了房間。

家中沒有點燈,許是都睡着了。

他走到院子下,沿着小走廊隔窗朝房間裏望了一眼,苓楚正坐在妝臺前梳發,朦胧側影若隐若現,而蘇語凝已然早早睡下了。

他在門前靜靜站了片刻,轉過身去将碗擱放在廚房。

他在門前處停下腳,又回頭看了看燈影下的人,吱呀一聲輕響,老舊的木門發出低低的聲音,在他的手裏慢慢掩上,不遠處的影子随着兩扇門的距離逐漸縮小,最後消失。

天啓城,王府內。

廂房內廳的茶案邊上坐着一個人,一人推門入內走進,見到牧雲合戈急忙躬身作揖。

座上的人也懶得說平身,只問道:“牧雲陸那兒怎麽樣了?”

侍衛依言回答:“回殿下,屬下向陸殿下身邊随從打聽,說陸殿下往龍淵閣方向去了,但是卻在途中失蹤了,連接下來安頓的驿站都不見其蹤影。”

牧雲合戈會意地颔首,又問了一句:“難不成牧雲陸真的得知傳國玉玺的下落了...”

“陸殿下不曾補給糧草也不曾停留整頓,不知所蹤。”

他淡淡道:“繼續查,我還不信他能人間蒸發了。”

“是。”

牧雲合戈皺着眉心不在焉地思慮什麽,問:“苓楚,找到了麽?”

“聖女是在陸殿下離城時失蹤的,估摸是跟在陸殿下身邊了。”

他默了一瞬,平靜道:“找她回來。”

侍衛恭恭敬敬地垂首:“是。”

沒過一刻鐘,侍衛便離開了。

南枯祺從屏風後走出來,擡頭瞥了眼牧雲合戈,道:“那個苓楚,有這麽重要?”

南枯祺一直心心念念讓自己的女兒南枯月漓登上後位,只是沒想到牧雲合戈心裏已經有了別人,他身為人臣自然是希望南枯家把控權勢,哪怕是小小後位。

“苓楚可是我星命所述的命中注定,再加上他日登上那至尊之位,還需要天星閣的星運。”

他揚手拂袖,勾唇。

“就憑這幾樣,皇後的位置,也該是她苓楚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新啦啦啦!最近寒江和苓楚發糖很頻繁,然而現在有多甜以後就有多虐啊,所以好好珍惜現在僅有的糖吧哇咔咔!最近可能臨近期末了,看文的小可愛并不多,真的有點力不從心..

PS:我用一周的時間終于把小美好看完了,可能是江辰這樣的人設在現實中真的不太可能遇見,所以還是林靜曉和陸楊這一對比較吸引我啊!你們希望是單獨開一篇小美好的文,還是直接寫進綜劇文呢!

☆、【戀繡衾】

晨光熹微,陽光籠罩大地,窗外光線晃眼,洋洋灑灑地照着,風越吹愈大,春.光明媚。

牧雲陸的傷好了些後,三人便準備離開一水村,往清餘嶺龍淵閣的方向去。

奇怪的是,一夜之內,一水村的村民們全都消失了。

苓楚和蘇語凝把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擔心一時半會到不了目的地,便連忙拿了幾個馍馍和饅頭揣在包袱裏,連忙跟着穆如寒江和牧雲陸上馬趕路。

“就連蘇嬷嬷和王铎也不見了...”蘇語凝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一個人影,“怎麽會憑空消失了?”

“此地不宜久留了。”穆如寒江深深嘆了口氣,将短刃背在身上,“我們收拾一下趕緊離開。”

苓楚和蘇語凝把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擔心一時半會到不了目的地,便連忙拿了幾個馍馍和饅頭揣在包袱裏,連忙跟着穆如寒江和牧雲陸上馬趕路。

苓楚有些擔心地看着牧雲陸,他身上傷還沒有好全,過勞的奔波他的身子根本吃不消,要是傷口複發就更加難愈合了。

穆如寒江拍拍她肩膀,“放心,我會保護好他的。”

郊外,涼風垂着樹葉沙沙作響。

清餘嶺離一水村還好好些路程,順着蜿蜒山路走沿着山谷蔓延,一路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一片繁密幽綠。

苓楚靠在樹幹旁仰頭抿了口水,擡手擦拭嘴角的水滴,她偏過頭看向穆如寒江,回想起昨日夜裏他同牧雲陸的對話,心裏總是有些不是滋味。

“想什麽呢。”蘇語凝走到她身邊,順着她的目光望向遠處在喂馬的穆如寒江,她會意笑笑,“出什麽事兒了?”

苓楚低頭垂眸搖了搖頭,心裏藏着說不出的悵意,“沒事,只是覺得累了。”

“當初你跟陸殿下逃出來不就該想到會辛苦的麽?”蘇語凝眉眼淺笑,“有寒江在,不會出事的。”

天邊是稀薄的灰黑,瞧着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天明,穆如寒江舉着火把帶路,牧雲陸牽着苓楚蘇語凝摸黑趕路。

山路崎岖難行,披荊斬棘,舉步維艱,幸而在天快亮的時候,他們也從雜草叢中走到了山道上。

就近尋了棵大樹坐下,大家夥兒決定歇一會兒。

“你的傷還行麽?”穆如寒江回頭看了眼牧雲陸,“你別逞強啊,別到時候要讓倆姑娘陪你受罪。”

“閉嘴吧你。”苓楚把半個馍馍塞進寒江的嘴裏,咬了口手裏的馍馍,“吃苦算什麽,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惜。”

穆如寒江饒有趣味地打量着苓楚,唇角含着淡笑:“你倒是能熬,一點不像大家閨秀,你這聖女從小養在閨閣裏,竟沒慣出點壞毛病來。”

“但是你并不知道,我并非聖師苓鶴清親生女兒,皇極經天派能綿延九州,令九州衆生篤信,那是因為本派算法嚴密精确,能熟練運用者都是天賦異禀之人,歷代聖師都以傳遞星辰之秘為終生己任,一生無妻無子,只收徒弟,占星師心裏只有只有天象,沒有自己。”

苓楚又咬了一口馍馍,吃的正香,含糊道:“我之所以能随苓氏,那是因為我是這些徒弟裏最合父親眼緣的,也是最有天賦的占星師,一日為師終日為父,這是宿命。”

穆如寒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會是九州之內,最出色的占星師的。”

他看着苓楚,竟有些出神了。

“我去找找這附近有沒有水。”穆如寒江別過頭回過神,取了水壺離開。

一早上奔波過度,眼下忽然平靜了,才發覺腹中饑餓,大家就着水沒滋沒味的幹嚼。

牧雲陸咀嚼着餅根本下不了咽,見苓楚吃得挺歡,第一句話便是:“好吃麽?”

苓楚心不在焉地問:“不好吃,但是餓了。”

他慢悠悠道:“這個你和蘇語凝分着吃了吧?”

蘇語凝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既擔心又緊張,“不行,你身體還沒好全,不能不吃。”

“我不餓,你們倆姑娘趕路辛苦了,多吃吧。”牧雲陸淺笑推辭,把餅塞在蘇語凝手裏,起身走開。

苓楚偷笑幾聲,看着蘇語凝呆呆望向手中的餅時,笑道:“快跟上去吧,他傷還沒好呢,你看着點兒!”苓楚禁不住好笑地哼哼,“陸殿下就你你的話了。”

蘇語凝紅着臉跟了去,苓楚也松了口氣,她知道牧雲陸對蘇語凝的心意,自然是希望牧雲陸能夠幸福的,至于自己的心意也就沒有再說出口的必要了。

苓楚将最後一口塞進嘴裏,拍拍手裏和衣衫上的細屑,準備起身舒展舒展身體。此時背後的坡上,有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靠近,苓楚一向機靈很快就反應到周圍有腳步聲,以為只是穆如寒江歸來的聲音,但等她回過神,就被三兩個人拽着手臂捂着嘴拉進身後那片高高的草叢裏,無聲無息的消失,沒有了身影。

苓楚被拉進在了密的芒草中,輕輕的撥開些許,人群裏一眼就看見那撥人的頭目,穿着雖很平凡,但是腰間那塊紫金令牌已經出賣他的身份。

是南枯家的人。

“聖女,得罪了!”那人用黑布将苓楚嘴巴封上,将黑布蒙住了眼睛,招人将她帶走,苓楚被五花大綁架進馬車裏,嘴巴被封的嚴實,只能從咽喉發出悶聲,但不知為什麽,此刻心頭的萬千情緒在這一瞬全都擰在了一起,心心念念等着穆如寒江發現自己。

天蒼蒼,地茫茫,漫山遍野的草木在涼風下如碧波海潮,那微小的掙紮聲和飒飒馬蹄聲,在風中此起彼伏,然後,越來越遠...

不多時,穆如寒江拿着水袋回來,卻不見了人影兒,他四周張望一下,朝林子喊了句。

“牧雲陸,蘇語凝,苓楚!”

不一會兒,牧雲陸同蘇語凝從林子裏鑽了出來,只見蘇語凝躲在牧雲陸身後臉頰泛紅,垂眸淡笑着,一副少女懷春的嬌俏模樣。

穆如寒江在旁邊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淡淡道:“知道你們倆啧啧啧...對了苓楚了呢?”

“苓姑娘不是在....”蘇語凝指了指馬匹旁那石頭堆,只見柴火堆火星四溢,卻沒了苓楚的身影,“剛才還在呢!”

“她一個人在這兒?”穆如寒江眸中含怒,他也不和她争辯,怒氣和焦急瞬間沖上腦門,轉身去牽馬。

“你去哪兒?”牧雲陸沒明白,拉住穆如寒江的手臂,質問道。

“苓楚有危險...”他道,“你可別忘了是什麽人要你的性命,苓楚極有可能是被南枯家的人擄走的。”

牧雲陸依然不松手,擰眉道:“你這只是猜測罷了...”

穆如寒江挑高眉毛,狠狠甩開牧雲陸的手:“猜測?你是想拿苓楚的命賭麽?她心悅你多年,她的命還不值一塊冰冷的石頭麽?”他憤然回了一句,“你可以不鐘意她,但是你不能不在乎,你別忘了....她是為了你跑出來涉險的...”

說罷,穆如寒江翻身上馬,持缰離開。

一天,苓楚被帶回了天啓城。

将她擄走的那幫子人竟将苓楚送回了天星閣裏,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天啓城。

苓楚杳無音信走了這麽久,苓鶴清也就着急了這麽久,最後還是得了牧雲合戈的幫助才将寶貝女兒找回來。

苓楚被兩人架進房間內,才被解開了黑布和繩子,她幹咳幾聲緩着心緒,怯怯地擡眸望向座前的人。

“父親....”

“你還知道回來啊?”苓鶴清慢悠悠地将手中毛筆擱下,不緊不慢地擡頭瞥了苓楚一眼,“看來我是把你寵壞了,你還有膽子離家出走了...”

苓楚低着頭不敢說話,雙手規規矩矩搭在膝上跪坐在苓鶴清跟前,“女兒知錯....”

“錯?”苓鶴清冷哼一聲,拂袖質問,“我皇極經天派千年占星盛名,精通算法的都是天賦異禀之人,我座下上百弟子為有你天賦極佳,放着尊貴的天星聖女不當,倒學着離家出走了,糊塗!”

“女兒知錯!”苓楚俯首跪拜,額頭響亮地磕在地上,“女兒只是擔心陸殿下....”

“你是天星閣的聖女!并非牧雲陸的聖女,占星師只知星象,不知情愛,為父教你的你都忘哪兒了!”

苓楚不再敢吭聲,在苓鶴清面前,她始終只是女兒和徒弟,雖不是親生父女,但苓鶴清待她也是親厚寬容的,她被星命所指天賦異禀,一入皇極經天派便是關門弟子,随師傅姓氏,從小便是天星閣養尊處優的小姐,身負天星閣繼承人的使命,是皇極經天派的接班人,苓鶴清所有的心血都在苓楚身上。

“女兒不敢了....”苓楚連忙磕頭認錯,“女兒不該私自出逃,更不該抛下天星閣使命,求父親責罰。”

苓鶴清深深嘆了口氣,也不再忍心多加打罵,畢竟苓楚是自己的女兒,打在兒身疼在自身,他擡了擡手讓她起來。

“陛下病重,端朝即将迎來新君,三殿下牧雲合戈得南枯和衆臣擁護,即将榮登大寶,三殿下即為新皇,而他所求的皇後,是你。”

苓楚驀然擡頭,眼裏盡是吃驚,她心裏清楚牧雲合戈觊觎儲君之位,卻不曾想過他會有謀權錯位的歹心,她只知牧雲合戈野心不小,卻想不到他已然被野心沖昏頭腦。

“皇後?這位子我可要不起,南枯月漓不是想當牧雲合戈的皇後多年麽,我拱手相讓還不行麽?”

“放肆!星命所指,你是三殿下的命中注定...”

苓楚不服,“蘇語凝才是星命皇後,我不嫁!”

“三殿下到————”

門口內侍尖銳的聲音傳進房內,苓楚沒好氣地拂袖跪坐別過頭去,并不打算給牧雲合戈好臉色看。

苓鶴清緊緊盯着苓楚,起身出門相迎,“三殿下。”

“聽說聖女平安歸來了,我特來瞧瞧。”牧雲合戈側頭看向房內的苓楚,笑容滿面,心情極好,“苓大人思女心切,如今聖女歸來,也該安心了。”

“是。”苓鶴清拱手請禮,趕緊讓人布茶,“殿下請進。”

牧雲合戈回禮,步入房內,只見苓楚未加修飾,只是樸素布衣打扮,卻依然姿容清秀靓麗,難掩出挑姿色。

“聖女好像見到我不太開心。”牧雲合戈撩褂而坐,眉宇間含着淡淡的笑意,“但是我見到聖女卻很開心。”

“三殿下的人跟了我們一路,也不嫌累得慌?”苓楚沒有和他兜兜轉轉的,直言不諱,“以前我只知道你意在儲君之位,卻沒想到你為了奪位竟要殺害親生兄弟,我還真是小瞧了三殿下了。”

牧雲合戈沒有生氣,手指輕輕劃過自己衣褂上那條栩栩如生的金色蛟龍,他勾唇輕笑幾聲,擡眸看向苓楚,“從古至今,哪個帝王不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屍體走到那至尊之位的,成王敗寇這樣的道理,相信聖女也是懂得的,我從小不得父皇喜愛,連帶着我母後不得寵,如今機會來了,我有什麽理由拒絕?”

“至于你嘛。”他擡眸直勾勾看向苓楚,“星命所指,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我若成了新皇,你便是新皇後。”

“殿下真看得起我呢。”苓楚冷哼道,“這皇後愛誰誰當,本聖女可沒有興趣陪你過家家。”

苓楚越是這般模樣,牧雲合戈越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他猛然傾身擡手捏住苓楚的下巴,輕輕眯眼露出絲絲狠色。

“你生就是我牧雲合戈的皇後,你想逆天,你還得問問你的身份容不容得你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新啦啦啦啦!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呢,因為臨近期末考了,所以沒時間補劇和更文,還希望大家諒解!海上牧雲記和秦時麗人明月心的衍生會在短期內完成更新的,接下來寫什麽大家可以給建議之類的!

不知道停更這麽久,看文的小可愛還有多久!大家期末考加油,大大我先考一步了!

☆、【忍別離】

回到天啓後,苓楚就被禁足在府裏。

宮裏請苓楚入宮去試試大婚的朝服,昨日牧雲合戈說的那番話也讓苓楚沒辦法不服,皇極經天派只是衆多占星術中的一個支流,若是沒有大端朝擁護,皇極經天派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馬車搖搖晃晃行在官道上,和往日一樣,滿目仍舊是一片碧青。

今天是個晴天,風吹得車簾獵獵作響,将青翠的苜蓿卷進車內,苓楚一面低頭撿出去,一面趴在窗邊仔細地朝外張望。

她沒什麽精神,懶懶的歪在一邊瞧着遠方,夕顏偏多看向苓楚,問:“姑娘在看什麽?”

苓楚并未轉頭,“在看路人……”說着便奇道,“這些人的穿着挺古怪的,他們身上都有個相同的圖騰。”

學徒阿昇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他恭敬道:“那是麒麟。在這裏,是穆如鐵騎的象征。”

“原來是這樣。”苓楚了然的颔首,卻仍沒收回視線。“穆如....”

苓楚悠悠垂下眼睑,看着腰間的镂花香囊,一句話沒說。

馬蹄在耳畔嗒嗒作響,車子吱呀吱呀搖晃,聽上去竟有些許寧靜祥和之感。

內侍迎着苓楚去了南枯明儀的宮裏,一路垂花翠柳景色宜人,袅袅果香撲鼻,別有情調。

南枯明儀身旁跪坐着南枯月漓,見苓楚步入,目光霎時間變得狠辣,稍縱即逝。

苓楚将茶杯接過時,南枯明儀信手将糕點盤子推到她面前,“聖女嘗點?這是月漓親手做的。”

“南枯小姐心靈手巧,想必糕點也是做的極好的。”苓楚揀了塊桂花糕,“不像苓楚,從小醉心天象,姑娘家的東西都學不精。”

“天星閣的聖女肩負責任重大,這也是正常的。”南枯明儀抿了一口茶,悠悠地放下,“你是合戈命定之人,本宮也該順應天命許你王後之位,月漓年輕還請聖女多多關照才是。”

苓楚風雲不驚,擡眸瞥向她身後的南枯月漓,勾唇笑笑:“臣女本無心後位,只是身負星象命數不得不從,南枯小姐人中龍鳳,相信比臣女更适應皇宮生活,是南枯小姐該關照臣女才是。”

南枯月漓被她這番話激怒,南枯明儀橫眼睨了她一眼才縮了回去,生生将那口氣咽了回去。

南枯明儀拉着苓楚談了好些時候,估摸到日落才遣退二人,南枯月漓同苓楚雙雙離開皇後宮。

“還沒當上皇後呢,聖女這架子就擺起來了。”南枯月漓暗戳戳地酸了一句。

苓楚垂眸淺笑,“是三殿下求我當的皇後,又不是我求他的,我無心後位,只是逼不得已,你沒必要把我當敵人。”

“後宮三千,就那皇後一人獨尊,你讓我怎麽舍棄這後位?”南枯月漓橫眼瞥了她,“走着瞧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宮牆裏的風越吹越大了。

暮色四合,窗外的光線暗淡了許多,車轱辘還在不緊不慢的轉着,突然間,行在前面的馬蹄亂了節奏。

坐在車內的苓楚驟然睜開眼,已從四周的風聲裏聽出了異樣。

車夫沉聲吩咐:“保護好聖女!”

周圍沒有抽刀的動靜,苓楚心裏清楚,有多少人觊觎後位,她成了衆矢之的,自然也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只是,這一切好像有些不一樣。

幾支銀針破窗而過,正釘在窗邊上,苓楚心裏一驚,從袖口抽出一口小匕首,抵在胸口自衛,她順着車簾望着外面的人影,心裏直哆嗦。

不同于苓楚想象中來了一個殺手團夥,只有一個人擋在馬車前,那人不過輕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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