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當時

當時

林雲深與白佑麟是雙生子,這在林家是不被允許的,林家家訓有言:雙生子乃禍族之源,若族中後輩出現了雙生子,必須舍棄其中之一。

白佑麟自小生活在林雲深的羽翼下,絲毫不知自己的命運早已被人安排好。林雲深縱容他的天真爛漫,由着他偷懶耍滑,不管他犯了什麽錯,都有林雲深替他頂着。

“我家小笙只需要安心做個快樂的孩子。”每當白佑麟想趕緊長大為林雲深排憂解難,林雲深都會笑着對他說出這句話。

白佑麟以為自己與哥哥能夠永遠過着兄友弟恭的生活,可天不遂人願,林家族老的突然到來,打破了白佑麟的美好幻想,擊碎了他脆弱的心理防線。

在本該純真爛漫的十歲,還喚作林笙的白佑麟與哥哥林蘅在林家族老的見證下決鬥,林蘅不廢吹灰之力便将白佑麟挑下擂臺,自此,林蘅正式記入林氏族譜,取字雲深。而林笙,不知林蘅與林家做了什麽交易,讓林笙免去了一死。

大受打擊的林笙徹底把自己封閉起來,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練功,沒用多久便遠超大半同輩之人,可他的臉上卻再也看不見絲毫喜悅,他變得冷漠、超然物外。白玉山憐林笙命苦,認了林笙做義子,從那以後,林笙便有了新名字白曦,并在松山上安了家。

後來,冷靜下來的白佑麟認真去了解了林家的一切,他終于理解了林雲深的做法,但他還是不愛下山,因為俗世中人給他帶來的總是苦痛。

白佑麟第一次見百裏寧是在林雲深的一處私宅裏,那時百裏寧衣衫褴褛,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這個“流浪漢”發着高燒,神志不清地躺在林雲深的床上,嘴裏不停說着胡話。

“我今天從書院出來,看到這個人倒在大街上,周圍又沒人管他,就自作主張把他帶回來了。”當時林雲深是這樣對白佑麟解釋的。

對此白佑麟并沒有多少異議,畢竟房子是林雲深自己的,他願意帶誰回來就帶誰回來。再者,百裏寧看上去也挺可憐,白佑麟對他這樣的弱者還是有同情心的。

但這點同情心在白佑麟第二次去找林雲深時徹底消失殆盡。

白佑麟第二次見到百裏寧時,百裏寧已經病愈且活蹦亂跳了。或許是因救命之恩的緣故,百裏寧對林雲深異常的親近,他決心報答林雲深的恩情,奈何身無長物,于是便只能天天圍着林雲深轉,為林雲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可就戳了白佑麟的肺管子了,要知道林雲深就是白佑麟的逆鱗,平時誰要是與林雲深走得稍微近一點白佑麟都會吃醋,更別說像百裏寧這樣天天跟在林雲深後面的尾巴了,那必然要被白佑麟整得懷疑人生。

于是,在百裏寧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被白佑麟寫入了記仇小本本,并即将迎來水深火熱的生活。

“啊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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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百裏寧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怎麽了?”林雲深放下手中的棋子,擡頭看着百裏寧關心道,“昨晚受涼了?”

“沒有吧?”百裏寧摸摸鼻子,“我感覺昨晚挺暖和的呀?”

“要不還是找大夫來看看吧。”林雲深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覺得不——”

“哥。”

百裏寧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人打斷,這讓他有些不高興,他沉着臉回頭,想看看來人是誰,結果正好與白佑麟視線相對。

他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

“小笙!”林雲深驚喜地看着白佑麟,“怎麽有空過來了?”

“最近沒什麽事,義父也不管我,所以我就溜過來了。”白佑麟一邊解釋一邊自然地坐到了林雲深身邊。

“你不怕回去以後師父罰你?”林雲深調侃道。小時候白佑麟就經常因為偷跑下山而被罰,要不是林雲深幫着求情他都不知道要被白玉山打多少回。

“他現在甩手掌櫃做得開心,哪有空罰我?”對上林雲深關心的眼,白佑麟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顯露出幾分不悅,不管再怎麽變,他依然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在最愛的哥哥面前,他總是孩子氣的,“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聊聊你吧,我聽說哥哥最近跟百裏公子相處得很是愉快?”

說完,他幽幽地看着百裏寧,那冷冰冰的眼神讓百裏寧寒毛直豎。

“三公子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在下?”百裏寧假笑着問道。

“因為我好奇百裏公子與我哥哥是怎樣相處的。”白佑麟回答。

“就是坐在一起聊天對弈罷了,三公子若是喜歡的話在下也可以陪你手談一局。”在白佑麟“灼熱”的目光中,百裏寧面不改色地說道。

“不了,煮茶對弈這種雅事我一向做不來。”白佑麟勾起唇角,“我比較喜歡舞刀弄劍,百裏公子若是有興趣的話我倆可以切磋一下。”

“你啊……”一旁的林雲深無奈地看了眼白佑麟,他知道自家弟弟這是老毛病又犯了,本想開口勸一勸,卻被百裏寧止住了話頭。

“雲深不必擔憂,早些年我也學過點功夫,陪三公子切磋一下應該不成問題。”百裏寧對林雲深笑了笑。

“那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受傷。”想着白佑麟不會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林雲深便沒有再阻止下去。

于是百裏寧被白佑麟帶到了練武場。

“三公子,請。”百裏寧站在比武臺上,對着白佑麟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迅速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有意思。”看到百裏寧熟練的動作,白佑麟眼底閃過興味。他閃身上去與百裏寧纏鬥在一起,兩人電光火石間便過了七八招,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到底是什麽人?”兩人身影交錯的瞬間,白佑麟壓低聲音,一臉戒備地在百裏寧耳邊問道。

“反正不是壞人。”百裏寧沒有給出明确的答案。

“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最好離我哥哥遠點。”白佑麟冷冷地看一眼百裏寧,語氣中帶着警告,“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雲深想與誰交朋友是他的自由,三公子沒必要管的那麽寬吧?”百裏寧挑眉。

“他有交朋友的自由,我也有關心他安全的權利,這是我們兩兄弟的事情,你無權過問。”白佑麟面帶不善地說道。

“同樣的話,我也回敬給三公子。”百裏寧的臉冷了下來,“我與雲深之間的事,你同樣無權過問!”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佑麟冷笑,提劍就要往百裏寧身上刺。

“等等!”百裏寧突然出聲,喊得白佑麟楞了一下。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百裏寧看準機會猛地攻向他的下盤,然後白佑麟就這樣直直往後倒去。

“小笙!”林雲深在一旁看得大驚失色,他慌慌張張起身,正想飛身上臺營救白佑麟,結果接下來發生的事硬生生讓他呆在了原地。

只見百裏寧眼疾手快地拽住白佑麟的衣領,像拎小雞仔一般把人抓回了擂臺。他嚣張地俯視着白佑麟,頂着白佑麟殺人一般的目光說道:“三公子這警惕心不太行啊,還是得多練練。”

“你!”白佑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憤憤地看着百裏寧,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對着百裏寧怒道,“你給我放手!”

看到白佑麟露出這麽有趣的反應,百裏寧樂了:“我就是不放,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你欺人太甚!”白佑麟撇了撇嘴,委屈得眼眶都紅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你別——”百裏寧突然有些慌亂,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氣哭白佑麟,見白佑麟似乎很傷心的樣子,他連忙扶着白佑麟站穩,然後迅速撤回了自己的手。

白佑麟垂着頭站在原地,渾身散發着低氣壓。

“我的小祖宗喂,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百裏寧連連告饒賣乖,“你要是難過了我可不好跟雲深交代啊!”

他只以為自己真惹白佑麟生氣了,于是便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哄白佑麟開心上,完全沒注意到白佑麟嘴角可疑的弧度。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能開——”心起來……

話說到一半,百裏寧突然感覺腰上一松,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現自己的腰帶不見了。

“百裏公子這警惕心也不是很行啊!”白佑麟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百裏寧。

他手上抓着剛從百裏寧身上扯下的腰帶,眼睛裏滿是狡黠,一點都不像方才那個委屈巴巴的小可憐。

“三公子真是……”百裏寧無奈。都到這份上了,他哪能猜不到對方剛才是在演戲?

“怎麽?就許你耍詐,不許我裝可憐?”白佑麟挑眉,“你坑我一回,我騙你一次,咱倆扯平了。”說完,他把腰帶扔給百裏寧,轉身下了擂臺。

百裏寧笑着搖了搖頭,也跟在他後面走了下去。

三人回到花園,繼續聊天喝茶。

“淩軒武功精湛,想來身份并不簡單吧?”林雲深将斟滿的茶遞給百裏寧,臉上笑意漸深。

“本來這不是件值得說道的事。”百裏寧接過茶,腼腆的笑了笑,道,“我家裏的情況很複雜,三兩句話很難解釋清楚,是以我不太喜歡向別人提起我的家事,不過雲深若是想聽,我也不是不可以說。”

“哦?”林雲深被激起了好奇心,“願聞其詳。”

一旁的白佑麟也豎起了耳朵。

“呵。”注意到白佑麟的動作,百裏寧輕笑一聲,緩緩說道,“我家是個大家族,家裏兄弟姐妹衆多,我父親又正好掌管着家族裏的一切事務,需要一個繼承人。”

說着,百裏寧抿了一口茶,感覺嗓子沒有那麽幹了之後又繼續道:“大家都想被選中做繼任者,但我的父親卻比較屬意我,這令我的兄弟們很不滿,為了争奪繼承人的位置,他們三番五次設計害我。就在前段時間,我不慎中了他們的奸計,在他們的圍攻下,我迫于無奈逃出了家族,流落至此,之後便被雲深撿回來了。”

“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林雲深嘆氣,“淩軒難道要一直這麽躲下去?”

“非也,那群人蹦跶不了多久。”百裏寧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一切,就等合适的時機動手了,只要事情一解決我就能立刻回去。”

“那我便祝淩軒馬到成功了。”林雲深笑得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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