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陸萸是被頸部的疼痛弄醒的。

大腦還有些迷糊,她有氣無力地推了一把壓在身上的女人,委屈地呢喃,“幹嘛咬我呀……”

語氣夾帶着濃濃鼻音,軟的仿佛像撒嬌一般。

“啪嗒。”很快,床頭燈被按開。

借着柔和的燈光,她看到葉千黎面滿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慌張與自責。

女人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一連重複了好幾個“對不起”。随後,不等她說話便急匆匆拿來醫藥箱,但不知怎的,箱子在打開時無端裂成兩半,仿佛是用紙糊成般脆弱。

“小心點,沒砸着手吧?”

“沒有。”女人的聲線很冷,與平常不太一樣。

陸萸正欲坐起來查看情況,卻被對方不由分說按到床上。

酸軟的身子動一下都費力,更遑論掙脫。她只得借着昏暗的燈光,怔怔望着女人俯身為自己上藥時的專注神色。

葉千黎嚴肅起來會有點兇,眼角眉梢浸着冰涼,頗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可是在陸萸眼中,擺着副臭臉的對方反而格外可愛。

一如初識那天,她還是衆星捧月的陸大小姐,卻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嘗到被人無視的滋味。不知哪根筋搭錯,她怒氣沖沖地跟身邊簇擁的小姐妹們打賭:定要讓對方露出與冰塊臉不一樣的神情。

誰知,招惹後先陷進去的居然是她自己。而且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以至于跟家中鬧翻時,周圍人都覺得她中了蠱。

只有她心裏明白,葉千黎已經徹底地把她寵壞了。就像魚離不開水,她再也找不到一個能包容她所有的壞脾氣、還能把她捧在心尖的愛人。

——不論她與陸家有沒有關系。

溫熱的呼吸不經意擦過肌膚時,她猛然從回憶中抽離,驚覺自己又一次盯着對方看到出神。

臉頰悄然漫上淺淺的紅,她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女人,發現其仍然皺着眉頭,面沉如水,似乎心事重重。

棉簽觸及咬痕,藥酒帶來的灼燒感像是火苗撬動着內心,激發出隐秘的不安。

“阿黎……”

輕輕喚了一聲,她探出新做的美甲柔柔地撫平對方眉心,桃花眼中依稀閃爍着晶亮水光,“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怎麽突然這樣問?”

女人示意她翻身,該處理後背上的痕跡。

陸萸嘟起嘴,支起身體,不配合地往她懷裏鑽,“最近我回來比較晚嘛,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盡可能把應酬都推掉。”

思來想去,她只能想到這樣一個理由。

“我沒生你的氣,老婆。”女人自然地把她抱到腿上,眉間冰寒無形中散去,像是灑滿暖意的深潭,“是我自己的問題。”

眸中複雜之色落在懷中美人面上時,又被溫柔取代,“先上藥,不然一會更疼。”

“唔,好吧。”

這次,陸萸聽話地趴下,露出光潔的後背。

因着從小嬌生慣養的緣故,她的皮膚如同上好羊脂玉,白皙得晃眼。但此刻,這副空白的畫卷被肆意塗上斑駁的顏色,不少地方還咬破了皮。

“對不起。”心中狠狠一刺,葉千黎倉惶挪開目光,嗓音沙啞。

“不用道歉,阿黎。”陸萸捏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掐向掌心,小聲道,“如果你想咬,下次……別挑顯眼的位置。”

說到後面,她害羞地将臉埋進枕頭中,通紅的耳朵尖卻沒能躲過,被女人毫不客氣地含入口中舔舐。

“不會有下次。”

似是下定某種決心,女人緩慢而堅定地向她承諾,一字一頓。

……

塗藥的過程很折磨。

陸萸緊緊抓着床單,強行壓抑住喉嚨裏翻湧的痛呼。

很疼,但是還勉強可以忍受。

她不想讓葉千黎再自責,一點也不想。對方并非有意,起碼在過去的十年中,除了如愣頭青般的前幾次,女人從來沒有弄傷過她。

只是不小心失控而已。

待最後一點沉疼散去,她依賴地向女人伸出手,“要抱……”

語調拖長,尾音浸着揮之不去的甜。

女人不敢摟得太緊,生怕牽扯到她的傷口。但自從肌膚相貼的那一刻,陸萸就似好了傷疤忘了疼,在她臂彎亂拱,“明天無論如何我也要請假。”

“最近降溫,實在不行圍個圍巾也行,能遮住。”

葉千黎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

“那我也不能一直戴着啊。”陸萸嗔怪地瞟她一眼,拽了拽她緊繃的面頰,“好啦,其實本來我也不打算去——今晚跟甲方合作剛談崩,過去肯定要被穿小鞋,還得收拾爛攤子。哼,誰愛去誰去。”

提到那位賈總,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要擱在幾年前,我才懶得跟他扯皮。但凡兜圈子就找別人合作,反正陸家財大氣粗,有的是資源,不缺他這一個。”

吐槽完,心裏驟然輕松許多,她忍不住多說幾句。

“現在,手下員工背後議論的也沒錯。我不再是陸家大小姐,什麽也沒有,只能靠我自己。”

不順利才是常态。

可習慣總是難改的,她向來順風順水,最近卻連連碰壁。

無意間擡眸,她毫無準備地撞入女人溫和的注視中。心跳微滞,下一秒,炙熱又克制的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唇邊,熱意随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相信老婆可以做到,只是需要些時間。”

熟悉的氣息萦繞在鼻尖,帶來足夠的安全感。她眼眶微澀,偏要耍小性子揪着不放,“等于什麽也沒說嘛,阿黎,都是套話。”

——明明心裏歡喜的很,差一點就要表現在臉上。

“那老婆希望我怎麽做,嗯?”

女人又湊過去輕吻她的眼角,舌尖将淚珠盡數卷入口中,喉嚨微動,慢條斯理咽下。

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動作,此刻卻平添數分暧昧。

“你……唔,既然明天沒事,我們出去玩吧,好久沒一起出去了。”陸萸挪開目光,又悄悄移回來,明媚的眸中是怎麽也藏不住的期待。

“好。”

女人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

“那再睡會。”在對方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陸萸才不管天空泛着魚肚白,将被子往上扯,嘟哝道,“不許定表,我要睡到自然醒。”

疲憊很快将她吞沒。

陷入熟睡時,她不知道葉千黎始終盯着她身上泛紅的咬痕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陰翳與凝重。

良久,沉沉嘆了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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