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負傷(1)

負傷(1)

她微揚唇角,想就此動身,擡眸之際,望見他微蹙着眉,像是隐忍着幾許痛意。

順勢向下瞧去,她才發現身後所行之路滿是血跡,銀衣下擺已被徹底染紅。

這麽嚴重……傷勢這麽重還是算了吧,她也是疼惜美色之人,這般趁人之危,實在太不正人君子了。

嘆息着對此作罷,她扶着這瘦弱身姿繼續行步,不知不覺來到了此前盤下的總行樓館。

跑到閣樓內找尋了一頓,她忽然察覺,這總行大樓竟然沒有應急藥箱!她太疏忽了,如果員工受工傷了怎麽辦,她這個領導可是要擔責的!

而且……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藥鋪還開着吧。

再次回到正堂時,陸宛衣詫異地瞧着那抹柔色,見他倚坐在院中對月獨酌,身旁放了幾壇清酒,在夜色下透着淺淺清寂。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飲酒?”閑适地在他身側坐下,她目光一轉,注意力全在那酒上。

謝商臨似是淡然處之,漫不經心地回道:“想飲便飲了。”

“我不能看你自甘堕落,要堕落也要拉一人才行,”伸手便觸了酒壇,将清酒倒入空酒盞內,她擠出個笑顏來,“這酒看着不錯,加我一個。”

與這城府極深的反派無言地飲了幾盞酒,她望向夜空的玉盤清月,也不明此人在作想什麽。

她靜下心來仔細思索了一陣,算算時日,男女主這幾日将會去一個名為明敬寺的寺廟,随着三殿下的母妃莊妃娘娘在那一處之地燒香拜佛。

此處沒有什麽轉折的劇情,只是一些暧昧日常,男主為女主買花燈,女主幫男主求簽等等。

雖然是較為平淡了些,但作為愛情保镖,她又怎能不在場?她可是要看着這對CP走向美好HE的好嗎!

“感覺你最近多災多難,要不兩日後去明敬寺拜一拜?”陸宛衣瞥了瞥一旁的澄澈,故作自然道,“那裏的佛像據說很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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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聞言放下酒盞,默然瞬息,柔聲道出口:“兩日後有疾雨,不宜出行。”

“我帶傘,帶傘應該問題不大。”她彎眉淺笑,順口就答。

微然一滞,謝商臨斟酌了片霎,又道:“謝某今日負了傷,怕是去不了了。”

看他這少有的遲疑神态,陸宛衣便覺這其中定有玄妙之處,他這是有意在勸她不要去?

俗話說得好,如果有人說千萬不要去,那盡管去就對了。看起來好像會有大事發生啊……

“那你好好休息吧,放你幾天年休,”她無奈攤手,接着飲起酒來,“我只好獨自一人去了。”

“宛衣非去不可?”一向從容自若的他再将眉蹙起,試探般問着。

無論發生何事,她定要己所能及地待在男女主身邊,時刻等待雲暮搖的求助眼神,陸宛衣嫣然一笑,随意尋了個借口:“是啊,銀行開業大吉,希望以後生意興隆,自然要去拜拜菩薩。”

謝商臨沉默片刻,輕盈地解下一無瑕玉佩,遞至她纖纖玉手中:“将這玉佩戴在身側。”

拿起玉佩在月色下緩緩打量,瓊輝紛紛揚揚傾瀉而落,白璧泛起瑩潤光澤,她不禁感嘆,這白玉也太好看了,應該是他的貼身玉佩吧……

“這東西一看就很值錢,你真的送我?”

重點是,一看就能賣很多錢,陸宛衣兩眼放光,舉袖擦了擦玉佩,将其放入袖中。

憶起他适才說戴在身側,她又取出,随着他所言之語,把玉佩端正地佩戴好。

撿了這麽一個大便宜,她心情愉悅,想繼續勸說他前往明敬寺,畢竟此人在她視線之內她才比較好把控全局。

她正欲啓唇,頓感旁側之人輕微一倒,似一片輕柔的流雲,栽倒在了她的肩上,引得她僵直了身,不敢動彈半分。

“你……”她偷偷瞥去,見他已然阖眼,如玉清容染上一絲醉意。

這是喝醉了,還是睡着了?

想到今晚此人重傷在身,她有些不忍心将他推開,好在身後有一棵桃樹,她便微挪了身子,将他帶至樹旁。

倚于樹下,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睡而去。

這清酒果真有點上頭,她就不該貪杯多飲的……

翌日晨晖升起之時,初露破曉,清霧缥缈,陸宛衣睜開雙眼,只覺渾身酸痛蔓延開來。

她還是人生第一次靠着樹幹睡了着,果然床才是她最愛待的地方,離開了床,她真的要難受到發瘋。

晃了晃腦袋,待清醒了些,她發現身上被蓋了一件輕薄氅衣,淺淡素雅清香将她環繞,令她莫名感到心安。

可她轉眸一瞧,身旁卻是空無一人,昨日那血跡斑駁的身影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她不僅錯失攻略良機,好像還把人又搞丢了。

算了算時辰,銀行應該已經營業,陸宛衣起身活動了筋骨,決定去各個錢莊巡視一圈。這創業初期松懈不得,她可要好好經營才行。

可待她來到挂有“霞裏巷支行”牌匾的錢莊時,她忽感裏面氣氛極其怪異。堂內伫立着幾名客戶,面色尤顯愠怒,極為不悅地在等待着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她行至陸謙堯身旁,小聲問道。

“阿姐,有客官來鬧事。”無辜地挑了挑眉,陸謙堯悄然答着。

銀行裏什麽大風大浪她沒見過,陸宛衣揚起職業微笑,轉身看向站于正中的男子:“這位客官,本行的服務有哪一處讓您不滿意的?”

“閣下便是銀行行長?”男子輕蔑一瞥,随後惡狠狠地朝陸謙堯望去,“草民不管閣下是否是寧陽郡主,草民只知來了這燕京銀行,堂倌便對草民置之不理,輕賤草民。”

言說于此,那男子憤然高喊:“堂倌分明是看草民身無分文,就對草民不屑一顧!”

“要奴家說呀,這銀行就是給富人開的,哪會管窮人的死活。”一旁的婦人掩唇輕笑,邊說邊婀娜了幾步。

“就是,打着第一錢莊名號,說着為民思量,可若是瞧我們銀兩存得少了,便無人理會。若是瞧我們銀兩存得多,堂倌便上前恭維,帶着富家子弟進那貴賓理財室,”另一素衣女子輕然扯唇,冷嘲熱諷道,“這不是愛富嫌貧,恃強淩弱是什麽?”

正在存銀兩的一位客官聽罷,慌忙将銀子取了回,口中嘀咕着:“真沒想到,燕京銀行竟如此對待百姓。”

“還是去存金來錢莊吧,”譏諷之意于瞬間消散,那女子有意提點道,“雖然未有這燕京銀行有利息,但它終究開業了多年載,對百姓一視同仁,存得安心。”

原來是那金來錢莊派遣來的人……

陸宛衣心下了然,當初在收攬錢莊之時,就有幾處錢鋪無法購下,即便她出了高價,那些掌櫃也不願出售。

如今定是看這燕京銀行一開業就風生水起,他們就是純純的嫉妒,她暗暗心想。

本想去挽留一下,話到唇邊,她見那客官已然走遠:“各位客官莫急,這其中定有誤會。”

“我的好弟弟,這又是怎麽回事?”将陸謙堯拉至一角,她輕聲問了問。

“這些人分明是來砸場子的,”眼底掠過不甘的怒意,陸謙堯垂眸答道,“方才那客官來銀行根本就不是為存銀兩而來,來此地是為戲侮綠荷姑娘。”

陸宛衣向櫃臺望去,看那綠荷默不作聲放下手中的毛筆,正巧撞上了她的視線。

來調戲姑娘?這些人明擺着就是來故意刁難的,不管是誰派來的,她都不能坐視不理。

依舊揚着櫻紅丹唇,她思索了幾念,标致地朝那男子一鞠躬:“客官抱歉,我們這兒并非青樓楚館,您若是想尋樂子,可出門左拐直走兩個巷口,再右拐三個巷口,再左拐直走大概一刻鐘。”

正堂內寂靜了下,在場的衆人像是都在仔細思忖着她的話語,好奇她所言究竟是何地。

“府衙?”似受到驚吓般,男子率先言說,“燕京銀行行長竟喜歡去府衙尋樂。”

陸宛衣擺了擺手,無語道:“那是你走慢了,我說的是涼花館。”

周圍頓時更安靜了,衆人紛紛露出瞠目結舌狀,堂內如同凝固了一般。

城中何人不知,那涼花館可是一男妓館,價款标得高不說,還需身份地位顯赫之人才能入內。

“你……你……”男子大吃一驚,半晌說不上話來。

此前那幫腔的婦人妩媚輕笑,打破了沉寂:“行長竟然能去起涼花館,那可是奴家夢寐以求之地。”

“據說裏面的公子可俊朗,可貼心了,”另一滿目不屑女子忽然來了興致,湊前與婦人言說道,“奴家一直想去館內樂上一樂,奈何那價款太過昂貴,便是讓奴家一次都去不得。”

聽堂內議論紛紛着,男子握緊了拳,忽感受到了奇恥大辱,羞憤低語着:“草民身為男子,如何去那等……那等煙柳之地。”

“男子怎麽就不能去了,我望見許多男子都入了內,”陸宛衣笑意更甚,別有深意地眨着眼,“說不定你去一趟,能挖掘出你內心深處怪異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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