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困惑(1)
困惑(1)
正羞赧地想着,她無地自容,忽而聽他于耳旁道:“待謝某養傷幾日。”
“嗯?”瞬間就明白了話中之意,她羞慚地擡不起頭來。
見她有些窘迫,他眸光流轉,眼底清潭漾了幾層漣漪,輕緩地啓着唇:“宛衣是我一人的。”
“你先別這麽認為,”從清懷中離去,陸宛衣随手理着裙裳,故作淡定道,“說不定往後……你還會遇見更好的姑娘呢。”
他雙目微沉,默了好些時刻,渾身帶着些泯滅不去的執意:“謝某此生只認宛衣,心思皆在宛衣一人身上。”
望着此人向來平靜的面容流淌出一絲陰鸷之色,夾帶着輕許黯然,令她不由地發了慌,她連忙将他打住:“怎麽聽你說的,好像經歷過生離死別一樣。”
這是什麽苦情戲,這看着他好像和原主虐戀情深啊!不對,他明明知道這身軀已經換了個人,她已經并非是原先的寧陽郡主……所以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管了,她還想再做幾個逍遙自在夢呢,再想下去,腦袋就要炸了。
歸根結底,還是她魅力太大,自帶瑪麗蘇萬人迷體質,把這反派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安心休息,這個時辰應該快下班了,”陸宛衣瞥向軒窗外的夕晖,想那綠荷應是要回家遞休書了,她揮了揮手,拔腿就跑,“我先去和大部隊彙合,助綠荷一臂之力!這麽精彩的場面,我可不能錯過!”
一般這種煽情的場面,如果應付不來,便是走為上計。
她才不要傷情傷心又傷身,人生在世,過得逍遙快活不好嗎……
還是那邊的故事線比較屌她胃口,嘿嘿……從總行閣館離去,快步回到錢莊時,她正巧望見衆人清了場,将支行堂門關了上。
陸宛衣立馬混入幾人之中,輕喘着氣問道:“總算趕上了,我沒漏掉什麽重要細節吧?”
“郡主只需在一旁觀望,最後現身一下便可,”知绫胸有成竹般答着,随後很自信地看向身旁仍在讨論的幾名男子,“畢竟郡主的身份擺着,就足以震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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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着知绫的目光瞧去,只見綠荷鎮定地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三位慷慨激昂的男子。
“待會兒綠荷一甩休書,我就先上!”一拍胸脯,陸謙堯正義凜然道。
“小王爺,錯了!”蔣添扶了扶額,再三提醒着,“是草民先上,再是薛公子,然後才是您。”
指了指陸謙堯,她不解地問着知绫:“你……讓他去了?”
“奴婢勸不住,”知绫委屈巴巴地望向她,複述着其話語,“小王爺說,他勤學苦練,就是為了此刻一展演技。”
眸光又落在行步于一側的謙謙君子身上,她又指向揮着折扇的薛弈舟:“所以……薛公子又為什麽會答應?”
“薛公子是被逼無奈,”回憶着堂內的情景,知绫答道,“因正巧缺一人,小王爺便把薛公子拉了上。”
所以這薛弈舟是被迫湊數的,看他一臉從容赴死的模樣,慘,實在是太慘了……
陸宛衣惋惜輕嘆,擡頭一望,卻見不知不覺已來到了綠荷的居所。
“噓……”在茅屋外半彎着腰,陸謙堯示意衆人噤聲,作勢瞧向綠荷。
深吸一口氣,綠荷攥緊了休書,奮勇般沉穩地走入裏屋。
“自成婚以來,我綠荷一直待你沈槐不薄,你成日碌碌無為,我也未曾言你半句不是。”
“可你酗酒成性,敗光家財,還對我打罵……我已隐忍多時,現下便以休書一封,斷了你我的情分!”
急忙找了一處絕佳觀測地點,陸宛衣半躲于院中一棵榕樹後,透過軒窗,正巧能看清屋內的景象。
“休書?簡直荒謬!”那名為沈槐的男子望着置落的休書,不可思議地直立起身,“我還未要休你,你卻遞我休書?離了我,這世上又有哪個男子敢迎娶你!”
蔣添于此時理了理衣袍,莊嚴肅穆地行入茅屋內。
“沈公子是不知啊,綠荷姑娘在燕京銀行深受衆多男子愛慕,我日思夜想,想着哪一日綠荷姑娘能休了夫,”阖了雙眸,蔣添展開了臂膀,“這一刻,我終是等到了!”
“你是何人?”沈槐皺眉端量着,不屑譏笑道,“區區一庶民也敢來斷我家務事?”
霎時明了了些,沈槐怒意橫生,氣憤地撸起了衣袖:“莫非你這下賤的臭婆娘欺瞞我已久,實則早已紅杏出牆!”
“沈公子說這話我便不愛聽了,這一切皆是我一廂情願,”不假思索地擋于綠荷身前,蔣添冷靜地應對着,“綠荷姑娘若是應下了,我便是三日三夜都入不得眠。”
折扇輕展而開,薛弈舟在此刻慢條斯理地緩步走入。
“小生沿湖散心,聽得這裏好生熱鬧,”面色茫然地瞧望着四周,他頓時一驚,詫異地看向綠荷,“咦?這不是綠荷姑娘嗎?”
蔣添蹙眉沉思了良久,豁然貫通般高喊道:“你……你不就是心悅綠荷已久,曾以五百兩白銀讨取綠荷歡心,卻仍是無情被拒的薛公子!”
陸宛衣:?
這……這好像有點假?不确定,再看看。
驚吓般後退了一步,沈槐喃喃自語着:“薛……薛丞相之子……”
“往事不堪回首,傷懷之情莫要再提……”薛弈舟擡扇掩面,眼含悲傷,重重一嘆息,“小生自诩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傾慕小生的姑娘數不勝數,可三千弱水,小生只想取綠荷姑娘這一瓢飲。”
言及此處,薛弈舟神色黯淡,悲痛般言道:“奈何……奈何姑娘對小生寡情冷意,問其原由,竟是……”
見其不再言語,沈槐似有些着急,忙問:“是何緣故?”
“小生命裏缺火,”順勢作答,薛弈舟頗感悲怆,“而姑娘,屬水。”
陸謙堯撓着腦袋,邊走邊仔細思忖着:“可綠荷與我說,對我無意是因我喜好包子,而她,喜好大餅。”
“瑄陽小王爺……”看清來者,沈槐受驚般又退了一步。
“我為此傷悲了許久,悲痛欲絕,心如刀絞!”擡手緊貼着胸口,陸謙堯故作痛心狀,“綠荷姑娘,我已然嘗遍了城中所有餅鋪的餅,我如今喜好大餅,姑娘可否再予我一次難逢之機……”
陸宛衣:???
她還未反應過來,卻見知绫也上了前:“小女本是歡喜翩翩公子之人,自從見了綠荷,小女寤寐輾轉,晝夜難眠,想着世間怎會有如此清麗脫俗的姑娘。”
“本以為綠荷所嫁夫婿應是個驚才風逸之人,未曾想竟是這般不堪,”知绫挽上綠荷的玉臂,一臉嫌棄地瞥向沈槐,“此男子不要也罷!”
沈槐見勢徹底心慌,無措地開着口:“我從不知你竟有如此之多愛慕追求者,衆多卓絕男子中,你卻擇了我,我……”
“綠荷,我知錯了!”欲行上前,見衆人擋着,他低聲下氣地懇求道,“你信我一次,我再不将你打罵,此後定會待你極好,這休書可否拿回?”
“休書既已送出,哪有拿回的道理。”
一道銀鈴般悅耳之聲從屋門處傳來,幾人一齊望去,一抹明豔身影浮現于眼簾,在一旁駐了足。
“你不疼綠荷,疼綠荷的人多的是,”陸宛衣抱臂輕靠于門扉旁,眯眼望向面前愧疚的男子,“況且,綠荷的月錢可是比你那丁點工錢多得去了,這個家全靠綠荷支撐着,你有什麽資格對她打罵?”
不願再望其一眼,她冷然說道:“将你休了,綠荷過得倒更自在些。趕緊自覺卷鋪蓋走人吧!”
“對不住,我忘了,這茅屋的房契是你的,應該是我們走,”起身向他們一招手,她轉身豪邁離去,“正巧我看中城南有一處宅院很是雅致,我們現在就去将它買下!走!”
一群人豪氣千雲地走出茅屋,于月色下一聲不吭。
直到氣宇軒昂般行了很遠,一聲輕笑聲打破了肅靜,衆人循聲相望,見綠荷抑制不住地歡笑起來。
“阿姐,我們方才所演技藝如何?”陸謙堯碎步走至一側,興奮地求誇贊。
默默地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陸宛衣正經回道:“過程很意外,結局還行?”
綠荷驀然站定,之後深深地鞠了躬:“多謝諸位出手相助,綠荷無以為報!”
“都是燕京銀行人,不必道謝!”爽朗地一擺手,想到了什麽,她又尴尬一笑,“只是那宅院,是我随口瞎編的……”
嫣然淺笑着,綠荷泰然處之:“行長能助小女解圍,小女已是感激不盡,往後之事便不勞行長費心。小女早已用閑錢購置了一處住所,并非無處安家。”
原來這姑娘早就自己攢錢買了房子,陸宛衣佩服地抱拳行禮,終是放下心來:“這才是獨立自主的女強人!”
清月如鈎,星光寥寥,微風于清寂夜色下拂着幽暗燈火,此番大功告成,歡愉過後,各自走了散。
回至閣館時已是深夜,她輕手輕腳地走入雅間,見房內清雅少年閑坐于書案旁,似是将最後一冊賬本落筆終了,合上賬冊朝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