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約會(2)
約會(2)
此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江聿,上回帶着涼花館的公子去了明敬寺祈福,與她在寺前暢聊了一番,她于此一見,想着這人應是提早從寺廟離去,就此逃過了被刺殺的一劫。
“好久未來銀行瞧一瞧了,”江聿逢迎一笑,許是覺着誠意仍是不夠,又行了一禮,“這不是行長大人嗎,看這銀行的生意是越來越興隆了。”
許是陌生面孔的衣着太為顯貴,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駐足于江聿身側之人,鳴珂锵玉,渾身透着富貴之氣,已不是那涼花館的江淮。
嘻笑着咧了咧嘴,江聿擡袖欲介紹:“向行長引見一下,這位是……”
這場景怎麽感覺很熟悉啊……連忙将此人拉過一小步,陸宛衣擡眼小心地瞥了瞥那貴公子,斂眉悄聲問道:“你……又換人了?”
“行長是在說淮淮啊,”瞬間就明白了她所指何意,江聿毫不在意地直言道出,遺憾般嘆了嘆氣,“草民将淮淮從涼花館贖身而出後,淮淮嫌貧愛富,已将草民抛棄了。”
陸宛衣:?
江聿神色本是黯淡無光,說到此處,眼眸驟然一亮:“不過,多虧了淮淮這一舉止,草民才能與錢公子相遇。”
“說來聽聽?”豎起耳朵,她迫不及待地說道。
這一看就有故事,她最喜歡聽故事了,前排坐好,瓜子飲料備齊!
“草民身無分文,落魄地倒于街巷中,”江聿深吸一口氣,十分聲情并茂地訴說起了他前幾日所經歷的事,“這時,一道身影在草民面前止步而立,草民擡眼望去,來者竟是無量鹽鋪的錢塗錢公子。”
眼眶中似有瑩瑩淚光,江聿頓了一頓,雙頰忽地泛紅了些:“錢公子非但未有嫌棄草民,還将草民收留于一處宅院。幾日前,錢公子已與草民互表了心意……”
聽起來好像很微妙,這是什麽富貴公子拯救落魄糙漢的情節,陸宛衣再度瞥向那富貴顯榮的公子哥,心下明了原來是那着名的鹽商錢塗。
在各個錢莊網點轉悠時,她曾聽人閑聊過此人,因做着食鹽的生意,據說這錢公子家財萬貫,堆金積玉,家中的金銀珠寶堆滿了庫房。
谄媚地沖她笑了笑,江聿慚愧地低了低頭,将此次前來銀行的目的說出:“錢公子今日與草民言明,鹽鋪近些時日缺一筆銀兩,聽聞草民與行長有一些交情,便想讓草民引見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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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有錢還來貸款?她驚訝地戰術性後退,随後見那錢公子走上前來,好似已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無量鹽鋪……”她默念了一遍,心想着去結識結識這大戶人家也不錯,說不定将來這錢公子會存很多銀兩在銀行呢,“行吧,我尋個時機去拜訪一下。”
鹽商錢塗猶豫了瞬息,謹慎地開口道:“行長大人若是前來拜訪,還請于錢府提前告知,本公子也好對行長多加以招待。”
“沒問題,這些都是小事。”她立馬應下,爽快地向他一擺手。
嘴上雖然這麽回着,可她心有疑慮。
既然此人如此刻意說上一句,那她便要來一個突擊拜訪,直覺告訴她,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都說從商的人都萬分精明,這位錢公子望向她時,目光還有些躲閃,好像有不得告人的秘密隐瞞在心,她故作若無其事地以示微笑,心底卻埋上了幾百個心眼。
“那不是薛公子嗎?今日好生俊朗!”
一聲女子的驚嘆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陸宛衣回眸瞧去,瞧見一群姑娘雙眸放光,面頰緋紅,目光皆凝聚于一人身上。
她不解地張望着,望見人群漸漸散開,薛弈舟從如雲粉黛中走出,身着一襲玄色闊袖暗花袍,手執燙金折扇,盡顯萬般矜貴清隽。
幾日前應下薛弈舟去塘邊賞花,定的時日便是今日午後,她遲疑地看着面前的儒雅公子,又看了看穿着極為随意的自己,總覺得很是格格不入。
“有權有勢,還如此翩翩風雅,”一女子在人群中高喊着,随之興奮地羞紅了臉,“當真是奴家夢寐以求的男子!”
陸宛衣扯唇淺笑,小聲問着:“薛公子穿得這麽隆重?”
“與宛衣一同賞花,小生自是要着扮得用心一些。”正經地回應道,薛弈舟輕扇着手中折扇,保持着莊重的姿态,帶着她向荷塘處信步而去。
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的賞花之邀以作犒勞,她哪有不去的道理,可問題是……她随着薛弈舟的步子走了未有幾刻,回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那道清冽身影。
照之前所言,以護她為由,謝商臨緊随其後,步調與他們二人一致,雖離得不遠,距離相隔得卻是恰為适宜。
盡管只是賞個花,但這也太奇怪了好嗎!俗話說得好,三個人走在一起,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閑适地走在最前方,薛弈舟在玉池旁輕緩地止了步,揮扇等候着明麗女子走上前來。
待她走近,他淺笑着啓了唇:“宛衣,你看那塘中的出水芙蕖開得多豔麗。”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熱。”仰望着頭頂的炎炎烈日,陸宛衣用袖衫擦拭着額上汗珠,心思早已飄到了幾步之遙的冰水攤上,“那邊有冰水賣,我去買一點來。”
要她說,這種賞花活動,就應該選一個文藝一點的姑娘來,而不是她這種連古詩都背不出幾句的人,還是吃吃喝喝來得痛快……
攤主是個年邁的老婦人,見她快奔而來,忙為她盛上了一碗:“姑娘來,嘗一嘗這綠豆冰雪涼水。”
将瓷碗中的冰水一飲而盡,她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享受般阖目細細品嘗着,渾身舒坦了許多。
“這需要幾文錢?”瞧向手中的空碗,她忽然想起忘了付錢,慌忙問道。
哪知這婦人笑逐顏開,和善地答着:“姑娘,這無需銀錢。”
“這麽好?”她不由地一驚,回首瞥見薛弈舟正與她相望着,張口對攤主道,“那我多來幾份,順便給那塘邊候着的公子也帶一些。”
婦人聽罷笑意未減,幽幽地回應着:“那便是一份一兩銀子。”
陸宛衣:?
疑惑了好久,她試探而問:“那我在這裏喝?”
“那便不要銀兩。”眼眉彎起更甚,婦人和藹作答。
她指了指身後的薛弈舟,再問:“那我叫那公子過來喝?”
婦人舉起食指,堅定地回道:“一份一兩。”
這攤位的價錢竟然還是分人的?陸宛衣蹙眉深思,她合理懷疑,薛弈舟被針對了。
喝完冰水,舒适地走回至清俊公子身旁,她再度望了望塘中芙蕖,眸光又落在了荷塘以北的街巷市集上,向他提議道:“我們要不別賞花了,去逛市集怎麽樣?”
“既然宛衣歡喜,小生無異議。”薛弈舟揮着折扇,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喧鬧。
賞花太無趣,但是逛街她還是挺來勁,陸宛衣歡步來到巷陌口,大大小小的攤鋪上琳琅滿目,霎時她就來了興致。
“這個花燈好好看,”她随手提起一盞玉兔花燈,觀賞了一陣,愛不釋手般說着,“可惜現在是白天,如果在夜晚點亮,一定能喚起少女心。”
薛弈舟正欲問價,卻被眼前的攤主老伯搶先一步:“姑娘若是喜歡這花燈,盡管拿走,還有這攤鋪上一切珠寶首飾,若姑娘有看上的,盡可拿去。”
聞言,她微眯起雙眼,洞察般問道:“這該不會……也不要銀子吧?”
老伯樂呵一笑,擡手在攤位上比劃着:“姑娘好生聰慧,老夫覺着與姑娘極有眼緣,攤上之物無需姑娘付一文錢。”
她想追問其原由,又見一個女童歡快地跑了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嬌小的身姿在她面前停了下,而後露出燦爛的笑顏。
女童思索了一霎,從袖中取出一張竹紙:“這位姐姐,因你是煥兒數到的八百八十八位路過此地之人,與煥兒極有緣份。煥兒将這香悅居的盈月券贈與姐姐。”
“盈月券是什麽?”她困惑不已,只覺今日實在是有些離奇。
撓了撓腦袋,女童稚氣而道:“往後姐姐去香悅居買糕點,不必等候。”
似不願與她再多言,将竹紙塞至明豔女子的手心,那女童不作一刻停留,果斷地跑遠了。
還有這等好事?陸宛衣看着盈月券,震驚地愣在原地。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莫非在不知不覺間,她被錦鯉眷顧了?
薛弈舟在一旁沉默良久,忽而開了口:“宛衣可還有歡喜之物,小生可買下相贈。”
“公子可有所不知,”聽聞此言,老伯慈祥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木片,上面标滿了價,“若是用銀錢買下這花燈與首飾,公子怕是承擔不起。”
陸宛衣順勢一瞧,木片上标的全是天價,不覺震撼道:“你……你這是黑店吧?”
眉宇間透出些許不樂意來,老伯斂去笑意,正色答道:“老夫可是做正經生意的,姑娘莫要難為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