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堂審(2)
堂審(2)
難道她這位領導不值得被采訪嗎?好吧不值得……她忘了她是幾乎沒什麽戲份的炮灰了。如果要增加出場率,果然還是要多跟在他身邊才行……
“前些時日,你已經搶了奴家兩條異聞趣事,奴家還未與你算這筆賬呢,”女子尤為不悅,趁勢埋怨道,“你倒好,怎還來說奴家的不是!”
“停一下停一下!”見那二位采風官說得水深火熱,不可開交,她忙敲了敲桌案,高聲提醒着,“我們還在争持呢,注意堂審紀律……”
“不必争持了,”孫俨驀然打斷了她的話語,低垂着眼眸,沉默了許久,低喃而道,“那十兩銀錢……早已入了賭坊。”
那娘子極為驚愕,言道之語已發了顫:“夫君是何意?”
聽言于此,陸宛衣一拍案臺,頗有氣勢道:“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直隐瞞對你也沒有好處,如果交代清楚了……我們還可以看看能不能将那銀子追回。”
她就說嘛,此事果真有蹊跷。
“那日,我本想着去燕京銀行存銀兩,路遇一家賭坊,聽着裏邊極為熱鬧,我便……”輕嘆一聲,孫俨握緊了拳,追悔莫及般言着,“我便心生貪念,想入內賭上一把。”
像是憶起那日所遇之景,孫俨微顫,與在場衆位娓娓道來:“起初我僅是押注了五十文,卻是輕而易舉地得了一百文錢,随後我又押了一兩銀子,竟是又贏得了白銀一兩。”
“我想着若是這般,我與娘子平日裏皆不必辛苦賺月錢,便越賭越多,可哪知輸得徹底,那銀兩再也要不回。”
先給點甜頭嘗嘗,再将錢坑騙光,這不是最簡單的詐騙手段嗎?陸宛衣郁悶地聽着,只能說這人也太過單純了吧……
“夫君……你……”默然了片刻,那娘子不住地哽咽着,杏眸似要落下淚來,“我如此信你,你卻瞞騙我?”
似是不顧将家醜外揚,小娘子又道:“那可是我們這些年積攢的所有家財……你竟拿它去了賭坊……”
“娘子,我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那時輸光了銀錢,我很是心慌,便不敢将此事告知,怕你失落傷神……”孫俨着急地左右躊躇了會兒,不知該如何向她道歉。
他只得跪倒于地,輕扯女子素袖以求饒恕:“娘子,我錯了!你寬恕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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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煽情了!”見這男子知錯願改,對娘子還算有誠意,陸宛衣下了決意,欲去那賭坊瞧一瞧,“是哪一家賭坊?”
她自然沒有這麽好的心,單純只是為了幫他們追回銀錢,她主要是對這騙局比較感興趣……她平生最讨厭坑蒙拐騙的人了,不學無術,就想着坑別人的錢,這些詐騙團夥通通都應該被消滅!
府堂內再次寂靜,衆人目光皆朝她彙聚而來,她若無其事地一擺手,故作爽快地說道:“我就是有些好奇,想去看看那掌櫃是如何瞞天過海,瞞騙世人的。”
“那間賭坊就在同心巷。”本是滿面愁容的孫俨渾身一滞,雙目忽然明亮了起。
豪邁地起了身,陸宛衣拍落裙衫上的塵埃,大步向府衙外走去:“走!我現在就去會會這騙術!”
好在同心巷相隔此地并不遠,行步五六條巷陌便能到達。堂門處所聚的衆人紛紛散去,有幾位想知道後續的吃瓜群衆仍舊跟随着前往。
過了兩條街巷後,陸宛衣放慢了步子,她輕而一瞥,瞥見一旁的娘子低聲啜泣着,孫俨在旁愧疚般懇求諒解。
不禁感嘆萬千,她自然而然地行至那一抹清然少年旁。
“你真的是過目不忘?”對身旁之人當真刮目相看,她唯有佩服二字寫于面容上,“這麽多賬冊上的賬,你全都記住了?”
他聞言,風輕雲淡地回道:“記不住。”
陸宛衣:?
“謝某自然是未有那般大的本事。”一貫的笑意湧入眸中,他卻是坦誠而道。
她壓低了語調,更是不解,又生怕被旁人聽去:“那你剛才說得那麽堅定,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原來他剛才那麽肯定,那麽自信,都是裝出來的?
虧她還覺得他是神一樣的人,這也太掃興了!
不過,這讓她更加确定了一點,他果然是影帝。
管它是不是真的,只要自己信了,別人就會跟着信……
話語随之轉輕了些,謝商臨淺然一笑:“只是順着宛衣的話而言,想盡一些綿薄之力罷了。”
她沉思過後,疑惑再問:“可如果被人當衆揭發,你那名聲豈不是要一落千丈?”
“若能助得宛衣,名聲于謝某而言,不值一提。”
他似極為不在意,從然地行步于她身側,如同從前一般,他仿佛便是如此,無怨地伴于寧陽郡主身旁。
可望見另一側悠閑而走的薛弈舟,想到其方才所言之語,她就更不理解了:“不對,薛公子又為何會如此崇敬你?”
微蹙起眉細細思索了一番,他似也不明所以:“謝某也不明,興許宛衣可自行去問問。”
好了,她心理平衡了,原來他也不知道……看來懵逼的不止她一人。
她想了想,實在忍不住八卦之心,好奇地啓唇問着:“你真要收他為徒?”
“不收。”他斷然回道。
陸宛衣:?
所以他剛才說的全是明面上的客套話,為的,只是讓世人看着,薛弈舟雖為丞相之子,而他卻是高其一等?太……太狠了……
看薛弈舟此刻那欣喜的模樣,說不定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她惋惜輕嘆,順勢一想,又問道:“那如果我想拜你為師呢?”
“亦是不收。”仍是不帶任何猶豫,他果決而答。
她這就不甘心了,拒絕別人也就算了,怎麽連她也拒:“這又是為什麽?我是你領導,你連領導的要求也敢拒?”
“并非謝某不願授業,而是關乎謀略之計太過深意,”他斟酌了一瞬,另有所指地回道,“宛衣怕是聽不明白。”
陸宛衣:???
他這不就是明擺着嫌棄她笨,聽不懂嗎……
故作鄙視地回望了他一眼,她自信不疑地揚了揚眉:“你不教,又怎麽知道我聽不懂,說不定我天賦異禀,一點就通了。”
“宛衣若當真想學,可于閑暇之時來尋我。”作想了片晌,他淺笑着應了下。
“本來就沒多大興趣,聽你說的就更無趣了,我才不要自虐,”陸宛衣轉念一想,記得此人棋高一着,想來與他下棋應很是暢快,“聽說你棋藝高超,要不我來找你下棋吧?”
而這一語,卻令他滞了良久。
不解他為何呆愣了住,她思來想去,只覺得他是将她看輕了,不願與她切磋棋藝。
“幹嘛這麽驚訝,”不服氣地反駁着,她胸有成竹般一望,“你可別小看我,我下棋可是很厲害的,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眸中的愕然已于頃刻間褪去,他繼續向前行步,眼底寒潭中的漣漪微緩,而後趨于平靜:“謝某拭目以待。”
陸宛衣忙跟上腳步,想不明白他的言行舉止,幹脆就不去猜想,回憶起方才府堂內的情景,思緒便慢慢飄遠了。
剛才那兩名采風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在原書中,他會使劍嗎?
她之前沒在意,現在細細想來,好像……是不會的啊……
忘了自己有沒有描述過,不過此人一直跟随在寧陽郡主身側,應該是會一些武的吧?
她仔細回憶了一陣,卻怎麽也記不起來了。
“就是這間賭坊!”
孫俨的一聲高呼将她的思緒拉回,她擡眸望去,一間不大不小的賭坊呈現于同心巷的一角。
“你們在外面候着,我先進去看看,”陸宛衣向前行了兩步,思慮了稍許,眼神示意着身後的一人,“先生跟着我。”
她剛踏入賭坊,那掌櫃笑意相迎,一眼便認出了她:“這不是燕京銀行的行長寧陽郡主嗎?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最近有一些閑錢,想來此地尋尋樂子,”閑适地将賭坊打量了一遍,她擺弄着手中的白銀,裝出一副闊氣大佬的模樣來,“這賭坊是怎麽個規矩?”
掌櫃樂呵呵地擡了擡手,為她講解着:“押大或是押小,買定離手便可。”
陸宛衣望向坊中所指的案桌,桌上清晰地将大小二字劃分開,桌後坐着一位小厮,手中拿着骰盅,賭桌旁圍着幾個庶民,争先恐後地下着注,估計都是托。
這種騙局,一般來說,不會讓人一來就虧錢,她揚唇一笑,将五十文錢置于桌上:“那我押個大。”
下注一停,小厮便搖起了骰盅,幾瞬過後,猛地将盅杯扣于案桌之上,輕巧一開,骰子所指之數果真為大。
眉歡眼笑着,掌櫃在一旁連連稱好:“行長您財運亨通,這一開局您就翻了一番!”
她颦眉深思了半晌,緊張地又置了二百文銅錢:“那我再押個大的。”
待骰盅一開,她輕然一瞥,果然又押中了。
“恭喜賀喜!”掌櫃再次迎上前來,對她趨奉般笑着,“行長大人,您又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