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入宮(2)

入宮(2)

只覺這世界太微妙,陸宛衣左思右想,終是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口:“你們……不恨他?”

雲暮搖思忖了會兒,尤為不解道:“為何要恨商臨哥哥?商臨哥哥未有那麽多規矩,我倒覺着更為自在了些。”

“對吧,殿下?”随即揚了揚眉,這靈俏之影歡喜地瞧向一旁的殿下。

在原地舒活着筋骨,程遠蕭擡眸,望向萬裏無雲的天際:“雲丫頭言之成理,本王如今沒了束縛,渾身可舒暢了。”

将這輕俏丫頭拖得遠了些,她瞥了瞥那二位男子,好奇道:“他滅了所有……殿下的心這麽大?”

“郡主有所不知,”雲暮搖彎起眉眼,輕嘆一聲,與她娓娓道來,“殿下并非先帝所生,也并非是程氏後人。”

陸宛衣:?

言至于此,雲暮搖眼含清淚,楚楚可憐地瞥向三殿下:“先帝與先皇子們本就待殿下涼薄,殿下在宮中一直忍氣吞聲,受人擺布。”

“不過現下好了,”随後,連忙将淚水抹盡,嬌俏丫頭萬般佩服,似要力挺這如玉少年,“商臨哥哥一舉謀反而成,還欲将皇位讓于殿下。”

還有這種操作?陸宛衣驚呆了,他們這些人好像在做着她看不懂的舉動。

所以這三殿下對那狗皇帝和衆皇子都心懷敵意,意圖謀反,奈何自己能力不行,就讓她這算無遺策的手下來?

可是在她所感應到的執念裏,沒有提到過有關程遠蕭身世這一塊的消息啊,這麽勁爆的嗎……

所以說,大家都痛恨先帝,她這位手下謀反是在行善做好事?這也太扯淡了,虧她還擔心了那麽久,到頭來都白擔心了!

“你們都這麽謙讓的嗎?”她無語凝噎,頓了半晌,笑眯眯地問道,“好像比我想象的,還要相親相愛?”

認真回想着那清冷身影所言,雲暮搖一字一字的複述着:“商臨哥哥說了,他不願待在宮牆裏,還是待銀行舒适。”

聽罷,陸宛衣頓時熱淚盈眶,心覺這員工也太忠誠了吧:“果然是好員工,怎麽挖都挖不走。”

連如此大的江山誘惑擺在他面前,他竟然還能義無反顧地選擇燕京銀行,這樣的員工,請給她來十打!

望着郡主正沉浸在感動中,雲暮搖斂起一些笑意,忽而神色明澈。

“郡主不必煩擾,一切皆會好的。”

陸宛衣呆愣了片刻,不明所道之意:“會……會好?”

輕盈地點着頭,雲暮搖淺淺一笑:“嗯!會萬分萬分好。”

一般這種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之語,肯定會有貓膩在其中,陸宛衣眯起眼,不易察覺地打量起面前三人,心底默默地疑神疑鬼起來。

她敢确定,他們肯定對她隐瞞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宛衣,走了。”

如泉水般清冽的嗓音悠緩傳來,她擡眸而望,見那玉冠少年立于日晖下,即使陰鸷無常,也于此刻徒添了一絲暖意。

與三殿下和雲暮搖道了別,她随之跟上步子,與他一同漫步在杳杳宮道上。

腦中不斷回響着那丫頭适才之語,她斟酌良久,終是直言相問:“你要讓皇位?”

謝商臨未有多思慮,淡然置之般回道:“此前已做過君王,甚感無趣。”

什麽?意思是……前世他做了帝王覺得無聊,今生他不打算再待這皇位上,便決意拱手讓人?可這不就與前塵之事有出入了嗎?

陸宛衣扶額長嘆,她自己也不知此番修複得是對是錯,不知前世的來龍去脈,更不知此人引她魂魄前來的節點究竟在哪……

總覺得按照這局勢發展,劇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她故作惬意地揚着唇,再次小小地試探道:“那……那你是一直這麽大方,還是突如其來這麽大方?”

如若他曾經亦是如此,将皇位拱手讓與了三殿下,那就當無事發生,她還可以快快樂樂地做主線修複任務。

“想知曉?”眸色驀然若明若暗,謝商臨輕然瞧望,目光落下絲絲縷縷的涼意。

她托腮凝望,假意眨着純真的雙眸:“當然想啊!”

哪知他不予理會,留下一道晦暗之色,便快步向寝殿走去。

“今晚來我寝殿,來了我便告知你。”

忽然想起他還有一次免扣工錢的機會……

原本只是想穩住他的情緒,想知曉這謀逆之舉是否能成,才随意道出的下下策,她也就……也就在閣館以此誘惑過他一次……

可是她都是為了讓任務順利進行,一切都是為了回到現世後,享受一夜爆紅的待遇。

哪知他記得如此清晰,像是她每一回的誘惑和威脅,他都默然刻于心上,勢必哪一日要從她身上讨回去。

她咬牙切齒,頓覺自己被他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人面獸心!與禽獸無二!”拾起腳邊的石子,她憤然向遠去的身影扔去。

只可惜此人已走遠,她所扔之物砸了個空。

随便了,就讓這世界毀滅吧!

大不了她玉石俱焚,和這前世一起崩塌。如果系統問起,她就說這重生之人太難對付,她搞不定,所以自暴自棄了!

入夜後,晚月如鈎,夜風徐徐,富麗堂皇的寝殿今夜燈火通明,殿內傳出陣陣哀嚎。

嚎叫聲若隐若現,時而溫順如羊羔,時而……時而暴躁如雄獅,引得路過的宮人頻頻回望,情不自禁地前往偷聽。

“疼疼疼!”

見身側這抹如素雪清潭般的少年已将她腹上的紗布取下,修長的玉指骨節分明,執上一瓷瓶,作勢便要為她上藥,陸宛衣緊攥着床沿,閉目高喊。

謝商臨将懸着的手滞于空中,緘默半刻,眸中帶了些幽怨:“我還未碰及。”

“是嗎?”猛然睜開明眸,她歡欣一笑,“那我叫錯了。”

“疼!好疼!”而後,殿內霎時響起了鬼哭狼嚎之聲,“啊——!”

她感到腹部掠過一陣清涼之意,卻是比她想象中的換藥要舒适許多。

“你這般……”手中的舉止微停,他輕聲一咳,語調轉輕,寂冷眸光瞥向了軒窗外,“不知曉的,還以為是我所為……”

她急忙抱着旁側的床柱,口中念念有詞:“我要對自己好一點,我要大魚大肉,我要滿漢全席……”

腹部的疼痛感隐約浮現,她不顧及顏面地再喊:“疼死我了,你輕一點!”

二位宮女在殿外的廊柱旁偷聽了多時,聽得寝殿內的叫喊時高時低,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其中一小宮女聽着面紅耳赤,嬌羞地垂首問着:“陛下和寧陽郡主……是這般纏亂的關系嗎?”

另一位較為年長些的宮女卻極為鎮定,與之緩緩言說道:“你應是許久未看邸報和民間小報了,陛下乃是郡主身旁一位小小的謀臣,早就對郡主芳心暗許,并且還有過一段私情。”

“有過?那如今……”小宮女困惑不已,目光又投向了寝殿的軒窗。

順手在袖中找尋了一番,那年長宮女舒心而笑,将幾份邸報悄悄遞于她:“幸好我随身帶着,邸抄給你。”

小宮女興致勃勃,于月色與暖光下讀起了第一條:“想當陛下的心上人?先滿足這些需求吧!”

“不是這篇,是下一篇。”一旁的宮女輕擺着手,讓其往下看。

順勢向下一瞧,小宮女接着念起:“太恐怖了!大家都在瘋傳這位神一樣的女子!”

“也不是這篇,這篇是講燕京銀行行長的,”年長宮女無言良晌,再而言道,“那應該是再下一篇。”

小宮女忙颔首,應着其所言繼續道:“她為了新歡丢棄當今聖上,如今她卻無怨無悔!”

“對了!就是它!”終于将這篇報道尋得,那宮女有些興奮起來。

翻來覆去地觀着手中的紙張,小宮女也忽地來了興致:“這邸報書寫的,倒是越來越讓人有興致瞧看了。”

月白風清之下,寝殿內已然沉寂了少時,二人似是已終止了換藥之舉。

乖順地倚靠在清雅之懷,陸宛衣輕聲嘆息,生無可戀般道着:“終于結束了……”

他趁勢将她擁得緊了些,撫上她垂順的發絲,低低一笑:“有這般疼?”

“可能沒有,我心理作用。”

她只覺自己此時有些脆弱,往其懷中又鑽了幾分,莫名貪戀起了他身上的清冽檀香。

他輕微一滞,覺着今夜的她太為乖巧。

本是決然要将這道嬌豔之姿硬留于身旁,可她好似當真因換藥受了痛楚,他不由地心軟,決心放她一馬。

“本想着今晚絕不将宛衣放過,”将懷中嬌色悄然推開,他起身便向殿外緩步而去,“好好養傷。”

什麽鬼?不是說好了今晚不可描述,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這人怎麽說走就走……

陸宛衣在床榻呆滞了一瞬,忽而覺得自己像極了想得陛下寵幸,使得千方百計,卻以失敗告終的嫔妃……

“你別走!”她連忙起身,一個箭步拽住了他的雲袖,“在這深宮裏,我萬一被人謀害了呢?”

這确是原因之一,可她只想一次性來個痛快,不想欠他什麽。

不然她往後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她得多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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