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端倪(2)

端倪(2)

欲牽上其手前往,正觸及那垂落的修長玉指,她心下頓時一驚,竟是如此冰寒。

這下,陸宛衣慌了神,掩飾不住眼底的些許慌亂,小聲相問:“這麽冰涼?你究竟怎麽了?”

“大抵是被寒氣入侵,不礙事的。”他答得仍舊輕巧,似是無關痛癢一般,漫不經心地道着。

再将他認真地上下打量,她不斷猜疑,心底升起隐隐不安:“你現在可是我的人,我可不想你有何閃失。”

可她端量了許久,此人除了身子冰涼一些,其餘的也瞧不出什麽端倪來。

“我未有宛衣想得那般羸弱。”他沉聲啓唇,欲讓其安下心去。

确認他未有大礙,她欲言又止,心中有了一定論,最終扭捏地問着。

“你該不會……是腎虛吧?”

謝商臨:???

面色不由地陰沉了些,他擡手撫上懷中柔色青絲,俯身于她耳畔低語:“是否如此,你自當知曉得最清晰。”

她垂眸羞赧,明了他所道之意,默了片晌,仍是羞澀地擡不起頭來。

自從和他坦誠過後,這人愈發不知羞恥,白切黑切黃的屬性盡數抖落在她眼前。在他人看來不能再溫和的謙謙君子,又有誰知曉這瘋子在床榻之上是何等德性……

“瑄陽府走水一事,查出眉目了。”正當她想入非非之時,耳旁又傳來泉水般的清越之語,引得她輕微一怔。

“與其說查出眉目,”他揚眉低笑,安之若素般緩聲一道,“倒不如說是……查明了幕後之人。”

這本就是她近些時日最為關心之事,她環顧了四周,悄聲回着:“快告訴我是何人而為。”

目光随然落在了堂內的玲珑棋盤上,他若有所思了一瞬,眸光微凜:“與我弈棋一局。”

“可以。”

立馬爽快地應了下,陸宛衣搬起那玲珑棋盤,在堂內嘈雜聲中向裏屋走去。

這種二人之間閑适時的對弈小情趣,便不在衆目睽睽之下開賭注了,況且,她還有要事商談。于是在裏屋尋了一理財室,四下寂靜,她鋪開棋盤,便與之下起棋來。

謝商臨輕盈地将一子落于棋盤上,話語卻是接着适才所言之事:“大可猜上一猜,應是你從未懷疑之人。”

“莫非是我那舍弟?”凝眉細思良晌,她小心謹慎而問。

聽罷眉宇微然上揚,他不禁對這面前的姝色贊嘆道:“夫人聰慧,一猜便中。”

果然是他……她之前便想過這一層可能性,一般深藏不露的幕後黑手,都是令人意想不到之人。

她那憨弟弟與知绫一樣知曉此事,卻與她從始至終只字未提,這其中若非有何隐情,她是絕對不信的。

蹙眉沉思了良久,她毫不詫然地言着:“誰說我不懷疑的,我對他可懷疑了。”

“我思索過,他從頭至尾都知道王府會走水,卻不曾告知我一聲,當初還讓我回府見二老一面。”當初,他可是極力相勸着讓她回府,如今想來,那憨弟定是想讓她再見最後一面。

“可我不解的是,他為何要火燒瑄陽府,”明明是從小成長而大的地方,那人竟能如此狠下心,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隐情嗎?”

眼見着棋盤上的棋子逐漸勢單力薄,她愠怒橫生,與他沒好氣道:“讓我一子。”

“陸小王爺是前罪臣趙烽之子,”淡然地将下一子落于極不起眼的角落,他眸中笑意不減,清悠般道着,“與你并非有血緣之親。”

眸光死死地盯在了所讓的棋子上,她黛眉緊蹙,透着少許嫌棄:“你這棋讓的也太誇張了,重新讓!”

他方才說,那陸謙堯并非是她親弟……

她這才後知後覺,不覺震顫入心,搞了半天,那人還有這般不為人知的身世。

驚訝了幾瞬,她頓感惋惜:“原來還有這樣的驚天大秘密,這麽可愛的弟弟,竟不是我親弟?”

“當年陸庭在朝堂之上參了趙烽一本,揭發其仕進以來的種種罪狀,”擡指将方才所讓之棋下于另一處,他如實言道着查出的原委,“聖上勃然大怒,予趙烽一杯鸩酒以賜死。”

陸宛衣凝思晌久,稍許明了了其動機何在:“陸謙堯放火之舉,是為複仇?”

言不盡意,他似默認般低聲而言:“詳盡的心思,便要問他了。”

為此深表痛心,她不住地感慨道:“想不到這憨弟這麽狠絕,雖不是親生爹娘,雖有着殺父之仇,可流年數載,那二老對他多少也有些養育之恩。”

可感嘆歸感嘆,她亦是深知此仇恨定是埋于他心底多時,無論是否縱這一把火,那人定當都是不好受。好在她與這瑄陽府感情不深,而她也着實有些冷心,要不然她真要向那憨弟尋仇去了。

陸謙堯應是也深知這一點,他并不願斬斷與她這阿姐之間的情意,才一直佯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對此事不與她說上一星半點。

“我現在是勝是負?”既已是了然于心,她便将心思移回至了棋局之上。

沉默一霎後,他輕聲告知:“勝一子。”

明眸燃起一絲不滿,她眯起眉眼,得寸進尺道:“不行,我要勝十子。”

“我可是為你編了一大串理由,讓你過年多放了好幾天的假,”生怕他心有怨氣,她連忙趁此邀功,再過上幾日便是除夕,她可是在想盡辦法幫他休假,“不用來上班,也不用來加班,我們就在閣館裝死,可舒服了。”

似妥協般繼續落着棋子,他思忖半刻,與她坦然言道:“我于閣館以北置了一處府宅,自今而後,我們便居住府邸。”

既然已成了婚,總是住在總行閣館确是不妥,畢竟閣館是公司,家還是需有一處的,她順着其意點了點頭,可問題是……

“你哪來的錢?從實招來。”

說好錢財通通上交,他竟然有錢買房?看來是她看管不力,對他還是太縱容了些。

謝商臨言笑晏晏,從容自若而回:“私己之財,以備不時之需。”

“明明就是藏了私房錢,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阖目一嘆,她才覺如今擁有的錢財,靠她一人之力根本管不過來,往後還要多招幾名賬房先生才是。

擡眸望了一眼面前這抹清影,與她初見之時已是大為不同,而今的他似是比曾經更為悠然惬意,從然得更令人移不開目光。她望向星羅密布的棋盤,忽而意識到,興許在前世,她也是這般與他切磋着棋藝。

遲疑片刻後,她好奇般問着:“你在前世……也是和寧陽郡主如這般下棋嗎?”

他無言幾許,眸底笑意更甚:“宛衣與此前一般無二,總是于棋盤之上想着……如何耍無賴。”

不愧是她的前世,連風範都一樣,她莞爾一笑:“那你之前有贏過我嗎?”

“自是不敢。”他輕而一瞥,如同在言道,這簡直是明知故問。

對其添了幾分欣賞之色,她颔首稱贊:“人情世故局,你還是挺有覺悟的。”

難怪當初說要與他下棋時,此人似有微許詫異,她此刻一想,他應是覺得自己又要重蹈覆轍,拼了命地維護人情世故了吧……

見他有怨不敢言,她急忙轉移話題:“那你這一身隐藏的劍術,是……”

“為護宛衣,形勢所迫。”他默然些許,眉間含笑,僅言了這幾字。

知曉她從另一世被牽引而來,定是不會武,所以他是為伴随左右,臨時學得?分明是個文士,這習武天賦好得不只是一點啊!

“你還真是為了護我這一世的周全,出了不少萬全之策。”曾經埋在心頭的疑惑似撥雲見日般漸漸清晰,她不得不再次佩服起眼前之人。

“好了,我贏了,”望着棋局已然有了定數,她起身莊重地撫平衣袖,理了裳裙,“我們打道回府。”

心上已有些期待那府宅是何模樣,她邁着豪氣之步而前,想看看他眼光究竟如何:“讓我去見識一下,你購置的府宅是幾室幾廳。”

然而當她來到之時,她不由地驚呆了。

這……這堪比一個博物館了吧!

置身于庭院之中,陸宛衣瞧着四周不盡其數閣樓雅間,驚嘆到不知該怎麽形容。她怎麽不知道,在這燕京城內,還有這樣一處驚天地泣鬼神的府宅。

雖然住別墅豪園是她一生的夢想,她之前光顧着搞事業,未來得及研究宅院,可是這一處府宅……也太大了。

“這……這可以算是三十多室十多廳了吧,這也太大了!”她咽了咽口水,只覺這府宅不要太荒謬,“趕緊退了,這打掃起來非常麻煩!”

有着閑情雅致般望向周遭,他神色平靜如水,悠閑而道:“自是不用夫人打掃,粗活皆是由下人做的。”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再而向周圍瞧望着,她仍覺着不可置信,“會不會被輿論抨擊啊?”

他輕笑一聲,于庭院中朝她徐步走近:“夫人不必擔憂,一切交由謝某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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