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發瘋×4
發瘋×4
祝招妹最終沒有請她吃食堂的9.8元套餐，用他的話來說這算不上出爾反爾，不過是因為9.8不吉利。
為什麽不吉利呢？
因為9諧音“久”，8諧音“發”，若是98合體，豈不是要很久過後才會發財？
許靜不解：“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就憑我們是校園論壇拉郎配CP的關系。”祝招妹冷靜地往許靜手裏塞了水吧4元一杯的鮮榨檸檬水——事實上長了眼睛都知道是果汁粉勾兌的，畢竟水吧操作臺就在收銀臺背後。
“拉郎配怎麽了？你看不起拉郎配嗎？”許靜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什麽都嗑只會讓姐營養均衡！”
“确實……”，祝招妹艱難地道，“挺均衡的。”
許靜于是眼睜睜看着他的眼淚從臉上滑落到手上的檸檬水裏，精準地順着吸管滴進檸檬水。
祝招妹順着她的目光将自己手中的檸檬水淩遲一遍，吸了吸鼻子，道：“我給你換一杯吧。”
許靜：“……也行。”
于是祝招妹還是花了8塊大洋，盡管如此他還是節省了1.8元，附贈一杯給自己喝的檸檬水。許靜見他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差點撞飛食堂的保潔阿姨。
不過就從祝招妹的柔弱程度來看，最終結果可能是保潔阿姨撞飛他，祝招妹招架不住應聲倒地，此處瞬間化為碰瓷現場。
也不知哪種可能性來得刺激。
但無論什麽想必都沒有趕不完的ddl來得刺激，二人并沒有在食堂做過多停留。
臨近期中，任何專業的人都難逃化身肝ddl機器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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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l是可惡的，有病的，無窮無盡，呈疊加态的。
人類就是在這一過程中失去人之所以為人的獨立性，逐漸物化的。（注：不是馬克思主義的物化）
當然許靜也有可能不是人，畢竟她曾經是石楠花成精、屍體、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大學生是人嗎？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生産學術垃圾的自己肯定不是人。
無論如何教務處和各科教授不可能把期中論文讀書報告讨論稿pre發出來并且備注“公主請提交作業”，這無疑是性別歧視的。首先一個專業極大可能不都是女生，其次沒人規定公主不可以是男性。
這真是喪心病狂，而且是lonely的問題。
教務處發通知回應諸位同學的投訴，大意是期中任務哪裏多了，這麽多年都是這個任務量好吧，不要睜着眼睛亂說。期中布置作業很難的，貴院系真的不是那種，随便開個課就布置作業的學院。教務處跟學院合作多少年，學院怎麽發展起來的教務處是最知道的一個部門，這麽多年都是這個任務量哪裏多了，有時候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這麽多年了學術水平有沒有提高，有沒有多熬幾個通宵，他們真的快瘋掉了。
許靜閱畢，想把昨晚熬夜掉的頭發糊他們臉上。
這個世界還是毀滅了比較好。
ddl反正是趕不完的，衆所周知ddl前一個夜晚的效率是最高的。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小學生們還在一支筆一個夜晚一個奇跡的時候，大學生已經進化到一臺電腦一個chatGPT一個夜晚一個奇跡了。
然而chatGPT也不能夠解決所有事情，基本的學術道德還是要有的，許靜懷疑自己的道德也就僅剩這點了。
當然人工智能與人工智障僅一字之差，有時候可能自己都彼此分不清，比如把冷門論文選題丢給人工智能，它大多數時候也只能回報依托答辯。
在自斷後路與自尋死路之間，許靜選擇創死全世界。
有時候就是很想死，但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那就秉持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一起創死好了。
大抵這就是世界的善意吧。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痛死。
這怎麽算不上一種投桃報李？
她快走到圖書館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給祝招妹發了條消息：
“謝謝款待。”
祝招妹晚些時候才回：
“愛來自瓷器[比心]”
許靜見招拆招：
“你的，大大的，好[玫瑰]”
她有點好奇祝招妹是什麽專業的，畢竟這種精神狀況穩定的人在大學校園裏已經很罕見了。
比如她都學人文學科了她還能不瘋嗎？
到底是什麽人在精神狀況穩定？
但這幾次見面二人都沒有提過專業，許靜也懶得問，她很煩祝招妹的眼淚。
哭久了可能會脫水。
脆皮大學生就是很容易挂，挂了之後還會殃及輔導員，她還留存着最後一點良心，沒有理由讓無辜的可憐輔導員發出尖銳爆鳴。
那麽剩下的還能夠穩定的對象就只有她的讀書報告了。
讀書報告是一穩定的物種，從一個月前布置到現在都仍舊只是一個名為讀書報告0字節的文檔。
非常穩定。
——當然也可能不那麽穩定。
譬如布置讀書報告的課程顯然不只一門，如此一來名為讀書報告的文檔數量不斷增加，系統自動為它們加上（1）（2）……等序號以作區分。
所以八千字讀書報告能不能自己寫。
看不懂文獻思密達。
中文一定是優美而神秘的語言，她想。
某些文獻似乎是用中文寫作，可是玄之又玄，人類難以理解。
也有些文獻原本采用英吉利或德意志或法蘭西文字撰成，後人輔以中文以譯之。
還是看不懂。
能看懂的人早已長眠地底，她不可能把作者從棺材裏薅出來給自己講課。
讓人快樂的不是考大學也不是上大學，而是考上大學。
這是魯迅沒有說過的真理。
到底是誰發明了上學？
許靜坐在圖書館慘白的燈光下，面前電腦裏的散熱小風扇嗚嗚地運轉起來。
她習慣性地點開某藍□□面的網頁。
她恨。
學術垃圾夢想覆滅的地方。
于是她也懶得關閉這個病毒彈窗似的網頁了，反正一會兒寫讀書報告查文獻會用到。
Google之。
搜索：發明上學的人是誰？
為您找到可能人選：
董仲舒。
許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讨厭歐·亨利式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