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瘋×5

發瘋×5

許靜連續兩天熬到淩晨三點鐘,終于肝完了某專業課的八千字讀書報告。

敲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如釋重負,許靜将與電腦屏幕的鏡面映射上眼眶烏青的自己目光相接,只想給這篇八千字的文檔磕一個。

然後再給助教磕一個。

給教授也磕一個。

如果挂科就吊死在教授辦公室門口。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吊死很顯然只能發生一次,她還有好幾門課的期中作業,總不能逐一吊死在任課老師辦公室門口。

分屍後吊死或者吊死後分屍總得選其一。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選擇全都要——那麽很顯然,這是一個時間先後順序上的悖論。

綜上所述期中作業是宿命,期中大寄特寄是優良傳統 ,是一屆又一屆學子代代相傳的崩潰之源。

——還有期末呢。

許靜為自己默默點蠟,或許有一天能不上這個b學了,去校門口擺攤賣手抓餅、雞蛋灌餅、烤冷面、烤澱粉腸……總之幹點啥不比上學好?

她是真的需要這份學歷嗎?

是的!不想上學!不想上班!反正世界已經夠爛了!如果大家一起毀滅,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想起讀書報告中提到的尼采的惡魔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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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佳的東西是你壓根兒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生下來,不要存在,要成為虛無。而對你來說次等美妙的事體便是——快快死掉!”

她大抵是連次等美妙的事體也體會不到了。

許靜備份文件,關燈上床。臨睡前忽然靈感乍現,認為應屆大學生能夠應聘新生兒,如此一來既解決了出生率下降的問題,又解決了大學生就業困難的問題。

不可不謂是一舉兩得。

——————

新的一天來臨。

或許不能夠被稱作是新的一天,畢竟ddl趕到淩晨3點才睡。許靜被日光刺了眼——想必是哪位舍友拉開了窗簾,正準備破口大——溫聲提醒,就聽舍友的聲音從渺遠的不可探尋之處傳來:

“靜!你還沒起嗎?”舍友B的大嗓門回蕩在111房間裏,堪稱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怎麽回事啊你,不是昨晚睡前說今早要早鍛打卡,再不打卡刷不完了嗎?”

許靜在那一刻想起學期過半早鍛打卡數卻沒過半的噩耗,痛苦地再度閉上眼。

要不還是20元一次找代跑刷了吧?

“都不重要,”她用被子蒙住眼,神志不清地喃喃道,“你指望屍體起床運動嗎?會散架的……”

“這不是重點,”舍友A心平氣和地補充道,許靜剛剛餘光撇到她蹲在床下刷手機,“專業課助教在群裏@你呢,你看看是不是作業出什麽問題了?”

許靜垂死病中驚坐起,被挂科的可能性硬生生吓清醒了。

解開手機鎖頻,首先映入眼簾的甚至不是助教在課程群裏對她的@,而是無數條:

“節與節之間要空行啊你們不知道嗎?”

“有的同學能自己寫點嗎全是chatGPT你真當助教是傻逼嗎?”

“xx同學在群裏嗎?xx同學作業交到哪兒去了?”

良久,方有人弱弱地回複道:

“老師他退課了。”

……

專業課也能退?

許靜嘆為觀止,撫掌稱快,深以為這個學真是越來越沒有上的必要了。然而當她下滑屏幕,卻見下一條就是助教@她:

“許靜同學在群裏嗎?@許靜,私戳我一下。”

許靜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這是什麽邪祟?

舍友A的詢問适時傳來:“助教說什麽了啊?你咋了,靜?”

“不知道,”許靜淡定地放下手機,翻身下床,“還沒醒,人是死的,不理解不尊重不支持,助教問起就說我屍體有點不舒服想請個假去上屍體保養學導論。”

舍友A正喝着牛奶,聞言差點沒嗆道。然而她回過神,許靜已經孑然一身端着洗漱用品出門了。

她歪頭打量片刻,見許靜的手機還擱在桌上。

半晌,她轉頭問B:“她沒拿手機和校園卡,怎麽刷熱水啊?”

沒拿手機也沒拿校園卡的許靜被迫洗了個冷水臉。

——但是更不清醒了。

這種不清醒一直持續到她端着冰咖啡走進專業課教室。這節專業課的特點在于欣賞人體藝術,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講就是能夠看到數不勝數的無遮蓋人體。

青銅,大理石,繪畫。

應有盡有!都會有的!

“為什麽這麽大?”許靜在宿舍群裏問道。

“感覺像是美化後的形象。”舍友A點評道。

“對啊你們看之前的那幾個,這個從比例上來講就不太協調。”舍友C有理有據從前幾節課的筆記中截了幾張圖片發到群裏。

“不是說這個時期的風格是寫實嗎……或許雕塑家也沒見過模特的,就是按照自己的來雕的呢……”舍友B直接轉發了一篇相關文獻到群裏。

許靜第1008次懷疑她們宿舍群遲早炸掉。

如果炸掉的話就不用死前清空聊天記錄解散這個群了。

真好,又節約了一點互聯網資源。

人人貢獻一份力,共建美好地球村。

教授罕見地施舍了一個課間,許靜打着哈欠淚眼朦胧地出了教室,暈頭轉向地找自動販賣機。

四得利烏龍茶,她賴以續命的四得利烏龍茶。

很明顯,四得利烏龍茶是她求而不得的愛人。

她從三樓找到一樓,終于在一個偏僻角落裏的自動販賣機裏找到最後一瓶。

還有兩分鐘上課。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許靜擡手點擊屏幕上的“掃碼開門”,然後低頭打開手機上的支x寶。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自動販賣機的門,開了。

許靜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眼睜睜看着最後一瓶四得利消失在視野裏。

靠啊!

“抱一絲,”那個趕在她之前拿走最後一瓶四得利的男生沖她展示了自己的手機頁面,“櫃門已關,請稍後在訂單中查看”的提示分外顯眼,“我看你站這兒沒動,就先買了。”

“我還以為你不買呢。”

許靜:“?”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她怨氣沖天地擡頭,好死不死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祝招妹:“……”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啊哈哈,那個啥,馬上上課了,我先走了啊,你慢慢挑。”祝招妹一面說着一面後退,轉瞬就快要從拐角溜掉。

他就是故意的吧?!

上課鈴的伴奏之下,許靜面無表情,一伸手扯住了祝招妹的衣袖。

祝招妹被迫回過頭,卻見兩行晶瑩的淚水,從許靜臉頰上緩緩流下。

他沉默兩秒。

“姐,姐我求你了姐,”祝招妹猛然将那瓶四得利往許靜手中一塞,誠懇地道,“拿着,我請你的。”

許靜接過烏龍茶,點了點頭,擦完眼淚,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再次恢複了淚眼朦胧的狀态。

她轉身走向樓梯間,揮揮手,模糊的聲音逐漸消失在樓道裏:

“謝了啊。”

祝招妹:“……”

他怎麽後知後覺事情不太對勁。

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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