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來了
“小綏, 你怎麽樣了?”醫院三樓走廊盡頭的陽臺上,鄒風看着這晉綏不置一詞,關心的問道。
晉綏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哦?”鄒風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等到我幹兒子什麽時候願意和我一起走的時候。”
晉綏偏了偏頭, 看着鄒風, 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你到底想幹什麽,只要不牽扯到我身邊的人,我都不想管。”
“那如果牽着了你身邊的人, 你會怎麽做,”鄒風漫不經心的笑着, 似乎是有點好奇,看着晉綏抿直的唇線,嘆了一口氣,“小綏,你鄒叔說句心底話, 我就是想補償你。”
晉綏看着他, 一臉的哦, 眼底沒有任何好奇。
鄒風的視線看向遠處, 雙手撐在欄杆上,“小綏, 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多年都不敢回來嗎?”
雖然說這句話是疑問句式, 但是鄒風并沒有等晉綏回答,他自己慢慢的說下去,“因為,我害怕,我害怕見到小玉,害怕她冷冰冰的看着我,現在我終于有底氣的回來,我想人模人樣的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
鄒風轉過頭,一臉欣慰,“幸好還有你,你和你媽媽真的很像,你們的脾氣,五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鄒風的語氣越來越低落,夾雜着一絲不容忽視的凄涼之意。
晉綏挑眉,“為什麽?”
為什麽你現在有底氣站在她的面前。
鄒風搖了搖頭,不告訴他,反而不放過任何的機會,“至于為什麽,小綏,你要叫了我爹我才能告訴你。小綏,你要跟我走嗎?”
晉綏盯着他,一動也不動。
鄒風锲而不舍,意味深長的說,“天與地,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什麽是天,什麽是地。”晉綏反問,“天在我眼前,地在我腳下。”
“小綏,你今天還是好好想想吧。” 鄒風看了他一眼,“希望明天晚上 ,你的答案是不一樣的。”
鄒風扯了扯衣角,滿臉疼愛的看着晉綏。
晉綏的心裏浮起一陣惡心,直覺上,他對眼前的這個人沒有任何好感。
盡管他表現的一副和善的模樣。
“小綏,我就先走了。”鄒風把西裝的袖子扣上,又擡頭,看着晉綏,“我們明天見。”
他向前邁了幾步,忽然又轉過頭來,貌似不經意的說,“你知道,人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他頓了頓,說,“尤其是睡着的女孩子。”
鄒風的視線向晉綏剛剛躺過的病房看去,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帶着笑容。
晉綏倏地擡頭,唇角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你到底是想要一個兒子,還是一個敵人。”
鄒風字字透徹有力,“小綏,我得不到的,我寧可毀掉他,也不想再留什麽遺憾。”
他右手無意識的摸上胸口,“明天,我等着你來。”
說完,轉身似乎打算離開。
晉綏目睹他的背影漸漸在眼前消失,眉頭輕輕蹙起,不過下一秒鐘,他呼了一口氣,邁着大步子,直接向病房走去。
“西西,你醒了。”晉綏才邁進屋子,看見顧明西已經坐在床上,臉色一喜。
“ 小綏,你剛剛去哪兒了,媽她了回去了嗎。”顧明西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晉綏把椅子拖到顧明西的眼前,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小綏,怎麽,麽了。”顧明西結巴,下意識的将手向臉上摸去。
晉綏目光深邃,“西西。”
顧明西心裏猛然一驚,輕輕回答,“小綏,怎麽了?”
“以後,相信我好嗎?”
顧明西心裏一震,擡起頭來,眼神慌張的的對上晉綏。
“小綏,對不起。”一直以來不覺得自己有錯的顧明西鼻子一酸,沙啞道,“以後,一定不會有以後了。”
晉綏揉了揉顧明西的發頂,“你知道就好。”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頃刻之間,顧明西心裏的酸澀,全都消失不見。
“小綏,以後,我們要當最最最相親相愛的姐弟。”
她看着他,把每個字的音都加重。
晉綏看着顧明西的眼神一滞,他忽然想到了秦周,不知為何,心裏湧出一陣煩悶。
不過下一秒鐘又被他抛開,“明西,你知道就好。”
“小綏,我們得去做一個過敏源測試。”顧明西攬着晉綏的胳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你今天要吓死我了。”
晉綏的唇角彎起,“以後不要哭,我會醒過來的。”
晉綏溫柔的說,今天雖然他的肉體沒有反應了,但是,還是強行保留了一絲意識。
他能感受到明西的着急,恐慌。
他心疼,但是在這之上,他的心裏卻止不住的冒出一股興奮與快活來,你看,西西沒有抛棄他,她這麽在乎他。
她的心裏眼裏只有他了,他占據了她所有的目光,一想到這兒,晉綏整個人的靈魂都舒暢起來。
晉綏看着顧明西,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這邊顧明西和晉綏幾日的隔閡才剛剛消除,那邊顧家卻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顧保國聽着眼前西裝革履,衣錦堂皇的中年男人口中的意思,眉毛越來越擰,“你說,你想帶走小綏。”
“對,”他坐在顧家小院的石椅上,“保國,你有自己的兒女,何苦再養一個。”
宋玲方鼻子哼出一口氣,他要是早幾年來,她們求之不得,就是他們家的狗,這些年來都養出感情了,何況晉綏。
顧保國也楞神了,剛剛他以為多年不見,鄒風衣錦還鄉,請他們家敘舊。
“你和晉綏無親無故的,你到底想幹什麽。”宋玲方疑問。
鄒風嘆了口氣,自嘲道。
“我對冰玉的感情,我也不滿你們,這些年我在外面,一直沒有結婚,就是因為我忘不了她。”
顧保國當年也聽說過這些事,還以為是流言蜚語,沒想到是真的。
但是!
他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來,語氣不善道,“鄒風,就算你喜歡冰玉,但是你憑什麽帶走晉綏?”
憑什麽,鄒風一笑,向背後的手下揮了揮手,一個小箱子驀地被放在桌子上。
鄒風站起身來,輕輕将皮箱蓋子掀起來,“這兒有五十萬,算是這幾年來你們撫養晉綏的辛苦費。”
咚的一下,手掌重重落在桌子上,顧保國猛的站起來,“我不會同意晉綏跟着你的。”
宋玲方看着滿滿一箱子錢,閉了閉眼睛。
“你不同意,那晉綏呢。”鄒風語氣很平淡,似乎很平靜的闡述事實,“我能給他的東西,你們給不了吧,說不定,他想跟着我走呢。”
“哼。”顧保國鼻間哼出一口氣來,“有本事你自己帶他走,你看他走不走。”
說完這話他看了鄒風一眼,“話不投機,帶着你給的東西,你走吧。”
鄒風看着兩人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淡然無波,還是和善儒雅的模樣。
他的手微微一動,端起茶水來,抿了半口花茶,暗垂了眼。
“顧姨,我就先告辭了。”他站起來,對着一旁顧奶奶道別。
顧奶奶看着他,想了半天的話還是說了出來,“鄒風,你不要執着過去,回城,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
鄒風的唇角溢出一絲笑容,他搖了搖頭,說了最後一句話,“顧姨,有些東西,不能忘,也忘不了。”
見鄒風一走,宋玲方迫不及待的戳了戳顧保國的胳膊,“老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顧保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我會的兒子,出五百萬我也不會賣。”
宋玲方把臀下的凳子移到顧保國的旁邊去,瞅着他的臉色,“萬一,萬一晉綏想要和他走呢。”
顧保國悶悶的說,“小綏不是那種孩子,”說到一半,他立刻站起來,“宋玲方,你可不準打什麽主意啊,小綏就是我的親兒子,你,你要是背着我做了什麽事,我,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宋玲方心一虛,立刻站起來,指着顧保國,“我是那種人嗎,這些年,我不是把晉綏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嗎?顧保國,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我,我”宋玲方聲音一大起來,顧保國瞬間聲音小下去,“那什麽,玲方,是我一時有點着急,你不要生氣啊。”
“媽,你怎麽了。”顧明西和晉綏從醫院回來,看到顧保國和宋玲方兩個人對峙似得站在院子裏,急道。
顧奶奶打圓場,“拌了幾句嘴,西西,小綏,你們今天可是吓死奶奶了。”看見好模好樣的兩個人,顧奶奶捏着顧明西的手,從上往下端詳着。
顧保國半蹲在門口,也讪笑着說,“我們沒事,明西,小綏,你們兩個好好休息,你奶奶炖了大骨湯,一直焖在鍋裏呢,我去給你們端。”
顧明西的扭傷只能慢慢調養,沒有辦理住院手續,晉綏的急性過敏,來的快,走的也快,雖然還不能出院,不過要求晚上回家來休息,醫生也沒有過多的幹涉。
晉綏皺着眉頭,空氣的裏的沉悶無孔不入,他的眼裏已經閃過一道嫌惡的光。
剛剛回來的時候,他可沒有忽視那一輛剛剛駛出去的車的車牌。
半夜時分,天空的雲層厚重不堪,晉綏的眼神如鷹隼。
他透過從窗戶射下來的月光,大概揣測了一番時間,從床上翻身起來,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壓下帽檐。
他盡量不發出任何的響動,以免驚動了其他屋子裏的輾轉反側的人。
趁着月色的掩蓋,晉綏在顧家人無知無覺的時候出了大門,借着路燈,向小巷的盡頭走去。
午夜時分,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漆黑的夜色中,雖然小鎮的路燈橘黃,但還是帶着冰冷的味道。
有發春的貓叫聲嘶啞暴躁,在晉綏經過的房檐響起,惹得人煩悶不堪,晉綏視若無睹。
不過若是你細細尋找,小鎮的有些角落裏,仍然是燈火通明,嘈雜繁鬧。
晉綏拐了個彎,到了這條路的盡端,還沒有推開門,就已經能感受到裏面的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