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于霁額前的發絲微微擋住了他的眼睛，許知夏看不清他此時是什麽表情，只能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笑什麽？”
“只是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因為感動就接受他的人。”
“如果當時幫你的人是我，那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談戀愛？”
“什麽？”
于霁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你還吃嗎？”
許知夏愣了愣，搖頭：“不了。”
于霁端起兩個碗轉身往洗碗臺走，看着于霁的背影，許知夏也不懂自己為何竟主動地跟他說起這事，而且在他已經及時停止這個話題時，她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沖動。
或許是于霁剛才的那句話，雖然知道不過是玩笑，但她居然還認真得考慮起這種可能性來了。
“當時因為那件事我确實對他有些好感，因為我覺得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能證明他是個很好的人。”
“我當時在論壇上發帖找他主要是為了當面謝謝他，順便把雨傘還給他，我也沒想到他會因此就開始追我，并且窮追猛打，一直不肯放棄。”
于霁停下了洗碗的動作，依舊背對着許知夏，問了一句：“你就沒想過萬一他在騙你這種可能嗎？”
許知夏下意識地否認了：“不會。”
“看不出來你這麽信任他。”
“這不是我信不信任他的問題，而是我覺得這種事沒有欺騙我的必要，況且，那把傘确實是他的。”
于霁點了點頭：“也對。”
許知夏終于察覺出些于霁的不對勁，問道：“你的話怎麽這麽奇怪？”
“哪裏不對嗎？”
“嗯，很不對勁，好像你對張池的不滿比我對他的不滿多多了。”
于霁放下手裏的碗，回頭看着許知夏：“嗯，是這樣。”
“為什麽？”許知夏不明白，他們的關系看上去明明是很好的。
于霁盯着許知夏很久，許知夏也望着于霁，認真地等着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因為他出賣我。”
許知夏瞳孔微震，覺得像是玩笑，可于霁的神情太過認真，根本不像是說笑。
“什麽意思？”
于霁甩了甩手上的水，把碗放進了櫥櫃裏，這才說道：“就是未經我許可把我的微信推給他的那些朋友，害得我被煩了很久。”
許知夏：“……”
她還以為有多嚴重的事情，結果就是這樣，他的話果然是不能信。
“你好像很失望？”
“嗯，我以為他做了多不能原諒的事情……”
于霁又恢複了以往的落拓散漫，道：“你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許知夏反擊道：“誰讓你剛才露出那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表情。”好像真的很受傷，需要人安慰的模樣。
不過現在看來，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像于霁這樣的人，哪裏會有什麽煩惱呢，更不會輕易受到傷害。
“什麽表情？是不是讓你愛心泛濫，想要安慰我？”
許知夏轉身往客廳走，不再理他。
果然還是這樣。
第二天，許知夏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按了按酸疼的脖子，撿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地毯上的手機，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眯着眼看清了來電提示上的名字，這才接起了電話。
“媽，什麽事？”
許知夏一邊接着電話一邊伸了個懶腰。
“怎麽才起來？”
許知夏揉着眼睛，随口答了一句：“唔……怎麽了？”
她記得今天是星期天，晚起來一會也沒什麽關系吧。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約會了？”
“嗯……什麽？”
許知夏起初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腦子還有些混混沌沌的，根本也沒聽得太清楚她媽媽說的是什麽，就只跟着點頭答是，但是幾秒之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了。
“什麽約會？”
“我就知道你忘了，我前幾天跟你說過了，阿姨給你介紹的在國企工作的人……”
許知夏拍了拍自己的頭，終于記起來了，好像确實有這麽回事。
“是今天嗎？”
“我現在去還能趕上嗎？現在幾點了？”她都還沒來得及看時間。
“沒關系，才9點多，你現在趕緊收拾一下換身衣服趕過去還來得及。”
許知夏本來想着要是能就這麽錯過這次約會那就更好，沒想到卻聽到她媽媽的這番話。
“哦。”
“對了，我記得你很擇床的，怎麽在別人家還能睡得這麽熟？”
許知夏捋了下頭發，奇怪問道：“我怎麽會在別人……”
她的話只說到一半，因為她看見了正在下樓梯的于霁。
他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頭發也是亂糟糟的，還有一小撮頭發不受控制地立了起來，看着有種別樣的滑稽。
許知夏終于記起了一個事實，她昨天晚上是在于霁這裏睡的。
“媽，我先不跟你說了，我要趕緊去洗臉換衣服了，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待會就趕過去。”
“那好，你要記得過去，別讓人家一直在那等。”
“嗯，知道了。”
于霁睡眼惺忪地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水出來，然後喝了一大口，這才看向還靠在沙發上的許知夏，聲音聽上去有些剛睡醒的沙啞：“早上好。”
看到于霁這樣的反應，許知夏也跟着冷靜下來，把剛才的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全都抛掉了。
他太過鎮靜，這樣的事好像早已發生過無數次，所以看到她時，他一點波瀾都沒有，還能自然地跟她道早安。
見許知夏不說話，于霁又問了一句：“怎麽了？”
“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許知夏低頭找到了自己的鞋子，沒回答于霁的問題，徑直去了洗手間。
等到洗完臉出來後，許知夏看了眼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裙子，回家去換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她什麽化妝品也沒帶，想了想，許知夏打算直接去商場買一套新的，還能去順便去化個妝。
許知夏拿着手機準備叫個車，沒想到于霁幾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擋住了她的手機屏幕。
許知夏疑惑地擡起頭望着于霁：“幹什麽？”
“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你昨晚送我回來，我送你也是于情于理的吧。”
許知夏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昨晚也不是真心想送你的，你應該知道。”
許知夏這樣的态度讓于霁有些摸不着頭腦，他以為昨晚聊了之後他們的關系至少應該有一點進展的，可是一晚上過去，好像是更差了。
“這麽漂亮的姐姐，怎麽會說出這麽冷酷無情的話呢。”
“真讓人傷心。”
許知夏不想理會他的玩笑，想拿開他的手繼續打車，沒想到于霁卻始終不松開。
“你到底要幹什麽？我真的有事要走，我不想遲到。”
“我說了啊，我可以送你。”
見于霁這麽堅持，許知夏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跟他浪費時間，只好妥協道：“好吧，麻煩你快一點，我趕時間。”
于霁沖着許知夏露出笑容，道：“當然，我去洗個臉，很快的。”
兩個人坐在車裏時，于霁明顯能感覺到許知夏的情緒似乎變了不少，他實在有些糊塗：“你好像不怎麽高興。”
許知夏靠着窗，沒說話。
果然，于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真的不高興。
“要去哪？”
見許知夏還是不說話，于霁又補了一句：“你不說話的話，我就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許知夏還是開口了，說了個跟男方約好的餐廳離得很近的商場。
“要去逛街？”
“去約會。”
許知夏的話讓于霁分了神，腳下一滑，差點竄了車道。
“你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啊！”
“比不上你。”
于霁當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要是解釋的話又放不下面子，還有就是，即使他解釋了，許知夏好像也不會相信。
瞥了一眼靠在車窗的許知夏，因為許知夏的動作，他只能看到她的側臉，也看不清她此刻究竟是什麽表情，只是從抿着的唇來看，心情應該是不怎麽樣的。
“那去商場幹什麽？一般約會不是該去餐廳或者電影院嗎？”
“嗯，确實是約了吃飯的，不過我要先去買條裙子換上。”身上皺巴巴的裙子實在太難看了，就算她對那個陌生男人沒什麽意思，也不想穿着這樣的裙子去見人。
“為了去約會，你挺用心的。”
“這是基本的禮貌。”
于霁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衛衣短褲，問道：“如果我穿成這樣，那就是很失禮了？”
“跟我無關。”
“你見的人喜歡就好。”
于霁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只聽許知夏說道：“到了，從這裏進地下停車場就可以了。”
于霁只得照着許知夏的話開進了停車場。
看着許知夏利落地拿着包下車，于霁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們在哪吃飯？”
許知夏停下了腳步，回頭奇怪地看着于霁。
于霁移開了眼神，雙手按着方向盤，神情有些不自然。
關上車門前，許知夏從包裏翻出了錢包，然後拿出了幾百塊，放在了座位上。
于霁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足足愣了快一分鐘，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道：“什麽意思？”
“謝謝你送我過來，這是車費和昨晚借住的錢，我先走了。”
看着許知夏離開的背影，于霁撿起了那幾百塊，笑了出來。
“你才是會耍我。”
他什麽時候從女人那受過這種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