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全感

安全感

“聽說了嗎，冷婧要結婚了。”

“有的人長眼睛是用來看的，有的人長眼睛是用來出氣的。”李磊白了一眼王洋，突然讀懂氣氛的王洋瞅着我說“這孫子還沒忘呢？”李磊直接把烤雞翅塞王洋嘴裏了，還好今天聚餐是燒烤，要是涮鍋不燙死他的。別的哥們也紛紛往他盤子裏放串，告訴他該吃東西就別說話了。

其實一直覺得李磊保護我過度了，也或者他覺得這對我算個事兒吧。

和冷婧認識是高一開學報道的時候，高二的學生會幫助新生入學做向導。一個皮膚黝黑紮着馬尾，笑起來很明朗的學姐向我跑來，寬大的校服都沒辦法隐藏的好身材，還有近看才發現的精致五官。

“你好，我叫冷婧，我是被同學拉過來幫忙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需要幫你幹什麽。”俏皮的笑容，應該是個好接觸的小姐姐吧，她給我的第一印象。

正式開學後才知道，她在我們學校還算小有名氣，長得漂亮，成績好，游泳得過省運會少年組的亞軍，還代表學校參加辯論賽，演講。如果說第一眼被她的外貌吸引了，那麽了解後又開始感慨她的優秀。莫名的，遇見了她，我之前的人渣本質就要外漏了。漸漸的，大家也就都知道了高一一個小迷弟天天追着高二女神屁股後面跑。

她倒是沒有明确拒絕，就像朋友一樣，偶爾一起吃飯，偶爾一起在操場遛彎，從黑格爾到普朗克，從玫瑰到松枝包子，從動物大遷徙到蟲洞。就是話題的開始到結束總是哪也不挨哪，天馬行空到路過的同學們都不禁感慨我倆磁場配到讓別人起雞皮疙瘩。

本來以為就這樣相處也挺好，不一定要是情侶才能證明我對她是特別的存在。只是我和她的平靜被一個謠言打碎，那是一個關于她的謠言，說她初中時候是如何玩弄男生，如何把閨蜜的男友搶走。她被孤立了，平時對她明明評價很好的大家突然說她裝，各種各樣變本加厲的謠言散布于校園的每個角落，而我也成了大家口中的舔狗。

她比我想的堅強的多，無論別人是孤立她還是對她指指點點，她都若無其事的繼續上課，只是她沒有再主動找過我。而我每次去找她，她也不在班裏，既然知道她在躲我，我就不再纏着了。性格裏最惡劣的一面，冷漠。

我以為這樣的謠言過了一個星期就會被忙碌的高中生淡忘掉，沒想到謠言逐漸升級，謠言中用了我覺得評價女生最惡臭的詞“公交車”。我沒有去找她，因為沒有立場，所以只能被動的等着她來找我。果然，在謠言升級以後，她慌張的跑來找我，憔悴了，眼睛裏也沒了初次見面純真的光。

“你可以不相信所有的謠言，只相信我嗎？”看着她慌了神的樣子，可能正常的男孩子一定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是我沒有，我問她“我是你誰啊？”

她愣住了，眼淚落下的瞬間，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如此狼狽。淚水伴着尴尬的微笑着轉身就要跑，我抓住了她，又問了她一遍“我是你的誰？”她顯然是做過很多思想工作才下定決心來找我的，但是卻被我這樣咄咄逼人的問題弄了個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不想讓你誤會我。誰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唯獨不想你不相信我。”她再也不用那麽別扭的表情了，終于放聲哭了出來，這種哭法好像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洩了出來。圍觀的同學多了起來，對她蔑視的、咒罵的還有表情帶着心疼的。我這時才把她慢慢攬入懷中，身邊的朋友開始轟着起哄的同學們。

“那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她哭的更大聲了，哭的我校服不知道是被淚水還是鼻水已經打濕了一塊。

可能因為事情鬧得太大了，學校開始出面幹預，漸漸的謠言止住了。到底是誰開始傳的，學校不予追究了，特意要求各班主任緊急召開了班會，讓學生把注意力放在學習和備戰高考上。

而她一直秉持清者自清的态度，并且得意的說經歷這次事件，讓她看清了一些人還讓她擁有了一個很愛她很珍惜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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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交往後，她小心翼翼的對我說，因為她不是一個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問我可不可以不要和其他女孩子有不必要的交往。我說沒問題，連招呼都可以不打，她笑着說那樣顯得她太小氣了。她問我對她沒什麽要求嗎，我說好好吃飯不要總想着減肥就好。她又問我，那她和其他男孩子一起說說笑笑的話我會不會吃醋。我說不會，我相信她。她好像有些失落的對我說，可以不要太相信她。這個度對我來說太不好拿捏了，所以還是選擇相信吧。

所以高中期間，我基本都不太會和班裏的女生說話，但是因為經常踢球和打球，所以有些別的班的女孩子送水，我還是會禮貌的接下來，在她的同意下我再給送我水的女孩子回禮并且告知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時間過的很快，變成冷婧男朋友好像才沒多久，就面臨她即将高考了。那時的冷婧天天都很焦慮，問我如果發揮失常怎麽辦？她說她就想去北京，問我可不可以以後也考到北京。我說我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考到哪是哪，現在交通這麽發達又不會見不了面。她說不行，她接受不了異地戀。我就笑她是個傻瓜，她還沒高考呢，都替我着急上了。她就笑笑并沒有說什麽，那時我真的不知道她內心有多煎熬。

她高考結束出考場的時候，我捧了一捧她最愛的白玫瑰，她笑着告訴我，她發揮的超級棒。我說可能是因為我虔誠的祈禱。她接過玫瑰，說我往自己臉上貼金。再後來，她果真接到了她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一天她跑到我家樓下，問我可不可以陪她出去瘋一個晚上作為慶祝。我也不是什麽單純少年，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我邀請她來我家，正好我爸那會有工程，我媽出去旅游了，我哥不知道在大學研究什麽，暑假都不回來。她進我家的一瞬間臉就紅了，然後轉身說要不還是出去吃個飯吧。我攔住了她，然後把她抱進懷裏，輕輕的對她說“放心好了，你不同意，我什麽都不會做。你想吃飯，我可以做。”她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然後緊緊閉着眼睛親了上來，着實吓了我一跳。

“我同意。”說了這句話以後，一副慷慨赴死的姿勢走向我的卧室。我差點笑噴了，她惡狠狠的回頭瞪了我一眼，我把她從我的卧室拽了出來。

“你走錯了，那是我哥的卧室。”

“啊？對不起，我看和電競房似的，肯定是你的呢。”她慌張的一個趔趄跌進了我的懷裏。

“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那還真是我的。”看着她臉紅紅生氣的樣子，真的哪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能忍得住。于是，在那個她即将離開的暑假裏，我和她過了一整個沒羞沒臊的夏天。

就在她要去報道的前一天，她約我出來見面，我買了一枚戒指，準備送給她。但是，那天，她對我說了分手。我問她為什麽，她說她還是沒辦法接受異地戀。她說她可以等我一年，等我考上北京的大學，我們再複合。這一年裏，如果我們不是戀人關系，她就不會沒有安全感，她就不會每天都在擔心我會不會和別的女孩子好了。我問她，高三真的有時間和別的女孩子搞暧昧嗎。她笑着說，人最脆弱的時候是會對有好感的人産生依賴情緒的。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但是又不再想說什麽了。于是同意她分手但是沒有答應一年之約，她可能覺得我喜歡她喜歡到了可以答應一切不那麽合理的要求吧。她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沒有離開，愣愣的站在原地很久。那天，雨下的是真不客氣，風也是吹的不合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往我身上拍。後來，我跑到了李磊的家，李磊和韓梅梅都吓傻了，面前一個恨不得連內褲都滴答水的人，顫顫巍巍的拿出兜裏的戒指。“磊子，這戒指挺貴的，你送韓梅梅吧。”

“要不是看你這會身體和心理都不太正常，我肯定給你一嘴巴。”李磊把握拽進屋，然後開始瘋狂給我脫衣服。韓梅梅也去衛生間幫我拿來了手巾。

後來在李磊和韓梅梅的一頓操作下，我才沒在大病一場。

再後來，我考上了南京的大學。冷婧聯系了我，說在朋友那裏聽說我的成績挺好的，報考她所在的學校也沒有任何問題，問我為什麽沒去。我笑着問她，為什麽我要去。就跟賭氣一樣，我說要不是帶着點國仇家恨，我就報考東京大學了。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你。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我喜歡的人不在我身邊。我會內耗，我會沒有安全感，我會變得很糟糕。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她愧疚的低下了頭。

“冷婧，你知道嗎？我最不喜歡被別人安排。我這個人骨子裏就叛逆，越讓我幹什麽，我就越讨厭幹什麽。對不起，我是個自私鬼。”她吃驚地擡頭看着我，然後微笑了下。那是我最後一次和冷婧聯系，其實，我沒有騙她。我能明白她的沒有安全感，可是我不是李雷，我真的做不到愛一個人愛的撕心裂肺死去活來的，我只是我，我只想自由的活着。

2021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