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男生将手伸在聞期的面前,他的手指骨修長,用力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便清晰可見,一路延伸至衣袖下的手腕處,而手微微放松時,指尖又泛着粉色,讓人忍不住想握在手裏把玩。
聞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屬實覺得自己有些變态,連忙甩掉這些雜念擰開碘伏,用棉簽沾滿按在傷口處消毒,擦過一次便扔掉重新換一根,嚴格地遵守消毒順序,絕不會來回擦。
胥渡垂眸看着認真又仔細給他處理傷口的女生,從他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見女生圓乎乎的臉頰肉以及垂在她頰邊的一縷頭發。
胥渡莫名覺得他手有些癢癢,想将那縷頭發撩至耳後。
好在沒等他控制不住伸手,聞期自己發覺那縷頭發礙事,撩至耳後露出白嫩圓潤的耳垂,胥渡只覺得可愛極了。
聞期沒有耳洞。
胥渡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兒有個以前叛逆期打過的耳洞,不過好像有些堵住了。
用掉了四五根棉簽,聞期才從胥渡那只手上收回目光。
“這裏還有。”見聞期要擰碘伏瓶的蓋子,胥渡立馬伸出另一只手。
聞期皺眉看着上面的一處抓痕,雖不長但卻有些深,大概是被林明澗的父親撓的。
“抱歉。”
聞期知道胥渡後來揍林父是因為聽到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
胥渡抿抿唇開口:“為什麽要道歉?做錯的又不是你?”
“是我害的你受傷……”
“我是在幫林明澗。”胥渡有些不悅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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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聞期這個樣子,仿佛林明澗是她什麽重要的人,而他不過是一個需要客氣對待的外來者。
明明是他和聞期的關系比較親近才對。
“聞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參與這件事了?”胥渡掙紮了一會舔了舔後槽牙處的一塊軟肉道。
聞期回頭望着他。
“這件事情憑我們是不可能解決到底的,林明澗要是拎不清,做再多也沒用。”胥渡想起林父所說的那些話臉色便有些不好道,:“更何況他父親八成心理有問題,要是撕破臉,真的來找你麻煩怎麽辦?”
“我不會有事,對付這些人我有經驗。”聞期低聲道。
胥渡聽見了臉瞬間沉了下去。
林明澗憑什麽值得你為他做這些。
聞期感到胥渡的不快終于忍不住問:“你生氣了?”
胥渡搖頭:“沒有。”
“其實剛才我就想問,你為什麽從上救護車之後就一直不高興?”
胥渡:“我沒有。”
聞期:………賭氣是在賭氣,胥渡絕對是在賭氣吧?
破天荒地看到胥渡這幅模樣,聞期心裏湧現上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可愛。
就連他低頭不看她的樣子都有些可愛,像是小時候那條和她鬧別扭之後轉頭不讓她抱的狗狗。
聞期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啊?”
“沒有。”男生毫不猶豫地回答,邊說邊用手摸衣服拉鏈。
聞期瞄見他的小動作嘿嘿笑了兩聲:“胥渡,我知道你其實是氣我不顧自己危險也要參與這件事對吧?”
“但我沒有辦法看着林明澗這樣下去。”聞期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因為現在的林明澗和以前的我很像。”
看到男生意料之中的震驚後聞期扯了扯嘴角:“還沒和你說一說我吧?不過你可能都聽過我父母是出車禍去世的吧?”
胥渡看着她,神色中透露着些緊張不安。
聞期覺得好笑,明明是她先說出來的,為什麽他比自己還感到不安。
真是個內心與外表不同的家夥。
“但你可能不知道,車禍是我母親一手造成的。”不等胥渡震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聞期就頗為平靜地開口,“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出軌了他的同事,吵着要和我母親鬧離婚。世人當時都指責我父親不顧妻女,半輩子活到狗身上,勸他趕緊回頭,又勸我母親為了我忍一忍過去。”
“你不知道我母親是一個溫柔又天真的人,她從大學與我父親相識相戀,畢業後不久就有了我。新婚丈夫有對自己百般疼愛,便以為自己找到的是能一起白頭偕老的人。一開始聽說我父親出軌的消息還怎麽都不相信,直到我父親将那女人領回家羞辱了她一番才徹底相信。她前半輩子都只活在象牙塔裏面,自然不知道人心險惡。”聞期說到這諷刺地笑了一聲:“而我父親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提離婚提得十分果斷,不僅讓我母親淨身出戶還以她沒有經濟能力為由剝奪她的撫養權。”
“衆人原本以為還要掙紮一番的母親卻欣然同意了父親的條件,在開車和父親去離婚的路上,猛踩油門沖進了頤河裏。”
“一瞬間對我母親的謾罵如洪水般湧來,就連我的外婆也被氣的舊病複發去世。我的外公去世的早,家中只剩下一個上初中的小姨自顧不暇,自然不可能将我接過去養着。”
“我的撫養權自然落到了我奶奶手裏,或許是我這張臉與我母親真的太像。”聞期眯着眼睛忽然笑了起來,“那老太婆每次看到我就想到自己的兒子是怎麽死的,她沒法子向死人尋仇自然就沖我撒氣。”
“說起來你可別驚訝,我上小學時的願望便是每天能吃一頓飽飯,不用知道餓着肚子胃被灼燒的感覺。當然也希望每天不用一放學便被關在房間裏跪着用竹條将後背抽爛,或是睡到半夜被一盆冰水潑醒面對洗手間裏滿滿的一對衣服,哈哈哈我小時候還苦中作樂地說自己就是灰姑娘,總有一天會有屬于自己的王子坐着南瓜馬車來接………”
聞期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男生吓得将嘴裏的話給吞了下去慌亂道:“胥…胥渡……”
“你怎麽了?”
将她緊緊抱住的的男生不說話,抱着她的手卻越來越緊,聞期覺得這樣下去非得被他勒的喘不過去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道:“被虐待的人是我,你怎麽這麽大反應。”她還要再說幾句卻見男生忽然将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處,清楚聽見胥渡心跳聲的聞期仰着頭看着他。
少女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胥渡禁受不住地紅了耳朵,伸手捂住那雙眼睛。
“別難過了聞期,以後再也不會了……”胥渡拍了拍聞期的後背輕聲道。
聞期聽到後不由眼眶發酸,伸出手輕輕地拽着他的衣角,不知道胥渡是不是經常抹護手霜的原因,身上有很清淡的柑橘香,聞期很喜歡這種味道。男生的擁抱真的很溫暖,尤其是被人緊緊護在懷裏,讓聞期有些想到了母親還在的時候。
她也是個被人呵護在手心的小孩。
胥渡真是個好人,好的讓她竟然生出幾分貪戀,要是這個人能一直呆在自己身邊就好了,一直對自己這麽溫柔就好了,一直這麽抱着自己就好了………
“不過後來也還好,社區有位阿姨發現了我身上的傷,執意帶着我去報警,警察來了幾遍不能制止之後便将我交給了福利機構,呆了幾年之後小姨便将我接到了身邊。”
“我很感謝當初的那個阿姨,是她看到了我的求救,并把我從火坑裏拉了上來。所以今天我看到林明澗的眼睛之後,我想他也應該很想要一個人将他救上來。”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氣我不顧危險,但胥渡我不是一個濫好人,林明澗和我很像,他确實需要一個人來幫幫他。”
“胥渡,你別生氣了。”
抱着她的男生有些悶聲道:“我沒有生氣。”
更像小時候那只鬧了別扭的狗狗。
想到這,懷裏的女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胥渡一下子松開聞期望着她咧開的嘴角,臉瞬間紅了大半,耳垂更是能滴出血來,捏着她的胳膊惡狠狠威脅道:“不許笑,不許笑!”
聞期望着他那張紅着的臉只覺得眼前的男生更加可愛,忙止住了笑聲,眼睛卻彎了起來求饒道:“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抱歉…請問林明澗還有其他家屬在嗎?”從急診出來的小護士看着年輕的高中生們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問。
聞期見旁邊有人忙回過神臉紅地推開胥渡。
“沒…他的家屬現在不在這。”胥渡也頗為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站起來道,“請問他現在怎麽樣?”
“他的情況還算好,沒傷到骨頭,現在這邊要轉到病房去,有家屬過來簽字嗎?”
“沒有,我們是他同學可以嗎?”聞期走過去道。
護士面露難色:“抱歉,我們這邊規定必須是家屬簽字。”
“可他的父親現在在警察局,而且……”聞期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忙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叫人過來。”
胥渡望着走到一邊的聞期:“你要叫誰來?不會是……”
聞期有些無奈:“雖然現在是下班時間打電話很抱歉,但沒辦法還是要麻煩她一下。”
很顯然,周茉無疑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班主任,再接到聞期的電話了解到情況之後,半個小時便趕到了醫院。
“林明澗呢?”
“老師你慢一點。”聞期緊忙扶住從門口奔跑過來的周茉,只見她散着頭發,穿着包裹全身的羽絨服,圍巾也胡亂地打了個結,腳上穿的還是居家的棉拖鞋,看來真的是飛快地趕不過來。
“在急診裏面,醫生說是讓轉病房,但沒人簽字。”胥渡簡單地說明情況。
周茉點了點頭:“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
“老師,鞋…你的鞋。”
周茉邊走邊把鞋邊拔上來沖聞期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