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變故

變故

旁人心儀我這種事我是頭一次聽人這般鄭重其事地說出來,說心不亂那是假話,只是,也僅限于亂而已。

我知道晉塵這心事已經藏了整整兩年,可知道歸知道,當他真正親口講出來的時候這感覺還是大不相同的。

我擡頭瞧着面前的人,眼中清晰倒映着他的眼睛,他的每一分表情我都看得徹底。

晉塵靜靜瞧着我,看似平淡的臉上還是在不經意間挂了層憂心。

我曉得,他在緊張。

他在緊張什麽,我自然也曉得。

我望着他,就那麽靜靜望着,并沒有答話,只是遞給他一個甚是清淡的笑。

半晌,晉塵終是沒忍住,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陸子瑜,我對你心儀已久,你呢?”

盡量端着的笑終于端不住了,我默默嘆了口氣:“晉塵,你我之間,是朋友亦是親人。”

晉塵默了半晌,忽地笑了,他雖笑着,我卻瞧見他的眼底有什麽水潤的東西緩慢蕩開:“你我之間難道就不能有別的可能麽?”

我想笑着安慰他,試了半晌,終是沒能笑出來。我不再去看他的眼睛,轉身去看院中飄飛的大雪:“你想要的可能我給不了。”

晉塵站在我身後笑了,他的笑聲很低,卻很沉,沉得是那深秋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秋葉:“是給不了還是不想給,子瑜,這個你心中清楚。”

雙手慢慢握成拳頭,我沒能回頭去看他,雖然這次終歸是要扯個謊,但我不想看着他的眼睛騙他。沉默半晌,我慢吞吞吐出三個字:“給不了。”

其實,若是仔細想想這話也不算扯謊。因為他想要的我已經給了別人,是以給不了他。

“是麽?”晉塵走到我身側,同我并肩去看那狂飛的大雪,“子瑜,我信你。”

我點頭:“晉塵,既如此,你便尋個中意的女子早些成親吧。有些時候的感覺做不得數,你如今的感覺或許很快就會變的。”我強行扯出一個笑,“誰說得準呢,說不定你其實并沒有自以為地那般中意我。”

“可能吧。”晉塵側頭看我,朝着我輕輕一笑,是一如往常的清潤,“那就讓我等到那時候,若是到時我發現其實自己對你沒那麽中意,我會放下你,也會放下我的心意。”

對上他狀似坦然的目光,我也随着揚起一個笑:“好。不過,無論何時,你我依舊是朋友,是親人,這一點不會變。”

晉塵忽地轉身将我輕輕納入懷中,他動作很輕,貼在我耳邊的呼吸也很輕:“對,不會變,一切都不會變。”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說的“不會變”三個字同我指的似乎不是同樣的東西。

狂風依舊,雪花穿過屋檐落在我面上,有些涼。很快,雪花在我面上化作幾滴水珠,順着眼角默默淌下。

初雪過後,京城的天也算是徹底變冷了,尤其是一早一晚這寒風冷得格外紮人。

這些日子,我去岱府瞧過幾次“北微”。不知是不是北微目前仙力太過微弱還是怎的,這次的“岱少微”除了按時吃飯睡覺,簡單回答一下家仆和家人的問話,對我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去了幾次岱府我覺得有些無趣便不再去了,素日裏除卻在府裏看書偶爾也去會城郊城北轉轉,只是再也不曾見過那時城北湖中的溫潤公子。

也是,這寒冬臘月的,誰會無事跑去湖邊轉悠。

晉塵還是時不時會書信與我約我外出,大多時候我都不去,偶爾也會同他出去幾趟。

據我認真觀察,我悲催地發現晉塵對我的心意似乎正堅定熱乎着,着實難辦得緊。

是日,我正坐在後院曬太陽,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門來。

我瞧着宋木青一臉皮笑肉不笑站在我跟前就心煩:“宋木青,你可是又來找茬的?”

宋木青這次倒是沉得住氣,他眯着眼看我,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能找什麽茬?我不過是想來同你說,自小父親便整日拿我同你作比較,我這心裏是又恨又氣,只是那又怎樣。你陸子瑜相貌比我好如何,你才學比我好又如何?也終歸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我蹙眉不解:“宋木青,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冷哼一聲,沖着我不屑一笑:“什麽意思,過段時日你便了解了。”宋木青轉身走開幾步,回頭沖我得意一笑,“陸子瑜,你終究是比不過我。”

宋木青的話我并未放在心上,他這人說話信不得,尤其是對我說的話,就比如當年在寺廟摘李子一事便是血淋淋的教訓。

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

一大早,我約了舊友游湖。出了院子坐上馬車還沒走,整個岱府便被一群官兵圍了個徹底。

阿北同我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何事?我正想去官兵跟前問個究竟,擡頭瞥見了被鎖在囚車裏的陸兆天。

我大驚,跳下馬車奔到囚車跟前:“父親這是怎麽了?!”

陸兆天已經褪】去了官服換上了囚服,連發冠都被人摘了去,頭發亂得不成樣子,人也似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透過囚車,我急急拉住陸兆天的手:“父親,您告訴兒,究竟是出了何事?今早您去上早朝時不是還好好的麽?為何幾個時辰不見父親就成了這幅模樣?”

我這心中也是犯嘀咕,莫不是被宋木青那張烏鴉嘴給說中了?還是說他早就聽聞了風聲,抑或說這事與他爹宋竹嶺還有脫不開的關系?

陸兆天仰天長嘆三聲反手拉住我的手,老淚縱橫:“兒啊,為父被人誣陷貪污受賄,有人給陛下遞了物證,眼下父親我就是跳進黃河也難以洗清了。”

“父親,就是貪污受賄也要有個名頭啊,父親從未經受過什麽與朝廷庫銀有關的差事,怎麽會同貪污受賄扯上關系呢?”

陸兆天又是一嘆,聽得我心肝都是一嘆:“你可還記得之前為父去去姑蘇辦了趟差?”

我點頭:“自是記得,兒記得父親當時一去便是好幾個月。”

“是啊!當時姑蘇乏了旱災,為父去姑蘇便是帶着朝廷庫銀赈災去了。”

腦中轟隆一聲,是那被推倒的石頭牆:“所以,是有人在姑蘇赈災庫銀上做了手腳。”

陸兆天苦着一張臉點頭:“正是,眼下這些官兵是來抄家的……”

“說夠了沒?”一官兵粗魯将我和陸兆天分開,順帶着也給我帶上了板铐,“罪臣之子,同罪當誅。”

“什麽?!”阿北急乎乎跑上前來,“少爺,老爺,你們不能死啊!”

官兵一腳将阿北踹翻在地上,怒目圓睜:“還有你,作為宰相府的家仆,也是同罪。來人!帶走!”

“是!”

就這樣,我和老爹帶着宰相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被押進了死牢。

入了夜,一群人望着牆上碗口大的窗發呆。眼看着到了後半夜衆人還都睜着眼看月亮,我直接在牢裏扔了個昏睡訣,轉身就要遁。

驀地,一只手在我肩上拍了下,我轉頭去看,只看到北微一個模糊的虛影。我知道這是他的幻影,并不是本人。

“北微,你何時回來的?”

北微嘴角看着還有些蒼白,他無所謂聳聳肩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想遁出去找證據?”

我笑:“自然,不然要待在此處等死麽?”

北微笑着搖頭:“不用找了,得知此事後我已經去翻看了皇帝手中那所謂的證據。”

心中騰出一朵希望的小火苗:“然後呢?”

北微看着我,似乎有些遲疑:“其實……皇帝手中并沒有證據。”

“既然沒有證據,那為何要……”話說到一半我恍然大悟,沒有證據還要懲治宰相一家,除了制衡朝堂上勢力還能有什麽緣由?

我苦笑一聲:“宰相賢明,得人心。皇帝擔心宰相影響太廣會動搖國本,是以想要先除之而後快。”

如此想來,對于此事宋竹嶺應該不知情,應是宋木青不知在何處聽聞的消息。

北微拍拍我的肩:“你也不要過于傷心,自古以來,帝王之術都是如此。你放心,會沒事的。”

我睨了北微一眼:“左右我不能棄了這幾十口人自己遁了,你看看眼下這情形像是會沒事的麽?”

北微揚眉一笑:“放心,明日我來救你。”

“以帝君之身還是凡人之身?”

“在凡間辦差不能壞了天規,我也不例外,自然是以凡人之身來救。”

我無奈搖頭:“還是算了,我可不想你再連累了岱府上下。”

北微胸有成竹笑了笑:“放心,明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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