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壇子
酒壇子
不知是不是玉帝授意，我追着北微到了北落星宮殿外，當值的仙兵讓北微進去卻将我擋在了外頭。
我試圖用眼神給仙兵施壓，仙兵瞧着我目光毫無波瀾。我退後一步，忍着胸口的怒火逼視那沒眼力見兒的仙兵：“你為何讓北微帝君進去卻不讓我進去？”
仙兵一副鐵面無私油鹽不進的模樣：“玉帝吩咐過，午休時最多只見一人，子兮聖君請回吧。”
他規規矩矩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卻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按照北微的性子，他得知晉塵身份真相後，心中自是煩悶，眼下他一頭沖進北落星宮也不知是想同玉帝盤算什麽。
所以，我不能走。
我抱着最後的期望又問了遍：“當真不行？”
“不行。”
“那好。”我後退一步索性靠在身後的廊柱上。
仙兵還要說些什麽，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他收了目光，重新站好，再也沒有看我。
我等在殿外，從日頭當空等到夕陽西下終于等到北微從北落星宮裏走了出來。
擡頭瞧見我，北微揚眉一笑：“難不成你在殿外一直沒走？”
我知他心中得意，也沒同他計較：“不錯，沒走，在等你。”
北微的眼角徹底舒展開來，他伸手摟住我的肩膀，擡腳就走：“既然是在等我，吶，我來了，咱們回吧。”
約摸是不常見北微同什麽人如此熟絡，當值的仙兵瞧見北微的動作，眼角沒忍住往這邊動了動，好像還抽了幾下。
我睨了北微一眼，跟着他離開北落星宮：“你進去了這麽久，究竟同玉帝說了什麽？”
北微幽幽一笑：“沒說什麽，不過是在商議如何幫助晉塵歷劫罷了。”
我笑：“奧？進去這麽久才出來可是有了結果？”
“自然……”北微拖長了調子刻意吊我胃口，“此事交由我就好。”
北微這話說得篤定，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如何做？”
“自然是從根本上斷了良韶對你的執念。”
他這話說得輕松，我心中自是懷疑：“要如何斷？”
北微拍拍我的肩膀：“此事我去辦就好，你不必憂心 。”
“可是……”
我還想再得問詳細些，北微打斷我的話頭，目光極為認真将我瞧着：“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什麽話？”
“你是曲春之時可對意泠動過情？”
想起自己同意泠的那段過往，不免心生慚愧。
從玉帝給我看的場景中能看得出，意泠當年對曲春是真的動了情，而且用情頗深。所以，歷劫結束後他不忍忘掉這段過往更是不惜耗損仙元将這記憶留存下來，還通過這段記憶輕易得知“曲春”就是我。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這心裏更加過意不去。
誠然，曲春對意泠是有情的。
為了不拖累意泠也為了讓自己解脫，曲春選擇從屋頂跳下。對于曲春來說，意泠是恩人，是家人，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他。
感激之情，守護之情都有，但唯獨沒有意泠想要的那種。。
“凡間歷劫之時是意泠給了我一個家，我感激他，與我，他是恩人更是親人。”緩慢說出這些，心裏頭的愧疚之情更甚。
北微側頭望着我，瞧着心情不錯：“好了，此事你放心，晉塵的事我必妥善辦好。”
我不禁皺眉：“聽玉帝之前說的，此事不好辦，你要如何辦？”
“今日我同玉帝又想到了一個新法子，肯定奏效。”
北微一臉得色，我緊皺的一顆心竟出奇地平穩了不少：“真的？”
“自然是真的。”
回去路上，遠遠瞧見門口站着一人。
那個背影，我只一眼便認出了是誰。
走得近了，那人回過頭來，瞧見我，一張黝黑的臉上帶了些為難之色：“子兮，你可回來了。”連十瞧着我有些不自在，“其實，我……”
瞧他那般為難我看不下去索性道：“你想勸我幫幫晉塵，是也不是？”
“你怎的知道？”連十瞧着我，顯然不明白為何我會這般清楚他的來意。
“這次凡間辦差與你許久不見，回了天庭今日得了空就尋思着去找你說說話，誰知到了你院子外頭瞧見了雲笑。”
後面的話我沒再繼續說下去，連十顯然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自在搓了搓手：“原來你都知道了。”
“嗯，放心，此事北微已有了辦法，可行與否很快便有結果了。”
連十松了口氣：“如此最好。”
幾日後，北微拎着幾壇酒來了我的院子。
我借着月色看他，眼中帶笑：“今日怎的忽地想起來找我喝酒？”
北微熟絡摸上屋頂，拎着酒壇子朝我晃了晃：“不上來麽？”
我淡淡笑了，仙訣起人輕飄飄落在北微邊上，我拿胳膊肘戳了戳北微肩膀：“怎麽？要在屋頂上喝？”
北微挑眉笑道：“可否借君屋頂一用？”
我好笑瞧着他答得爽快：“好，今夜就借你一用。”
兩人站在屋頂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夜色中偶有花香夾在風中飄過來。我輕輕嗅了嗅，心情莫名變得輕快不少：“北微，晉塵的事如何了？”
“今日我來就是想同你說這個的。”北微仰頭喝下一口酒，看過來的眼神有些複雜，“晉塵眼下心中只有陸子瑜，歷劫歸來後關于曲春和你的記憶才會回來，若是在他回歸天庭之前我能找到那段記憶并将之銷毀那他這劫數也就算了了。”
接過北微遞過來的酒壇子，我沒有喝：“若想斷了他的執念，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這個。想來這個辦法玉帝已經試過且失敗了。既如此，你怎麽有把握你就能尋到他的那段記憶？”
北微挑眉看我，語氣裏盡是輕松：“我有把握。”
我仰頭灌了口酒，十分不給面子地搖了搖頭：“我不信。”
他倒不在意我的話，随意往屋頂一躺閉上了眼：“信不信，總歸試了才知道。”
“那你……”
“我明日起便會在房中施法，你幫我在門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我有信心能在晉塵陽壽耗盡之前找到那段記憶……”他深深盯了我一眼，“并且銷毀。”
我跟着北微平躺在了屋頂上，将酒壇子往邊上一擱，沉了聲音：“危險麽？”
北微撐着胳膊看我，眼角的笑意從眉梢一直蔓延到嘴角：“擔心我？”
我一拳不輕不重砸在他胳膊上，口是心非道：“不擔心。”
“哈哈哈……”不知是不是北微看穿了我的小把戲，他心情極好地笑起來，過了許久，他的笑聲才漸漸止息，“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他伸手去撈旁邊的酒壇子，我一把按住他壓在酒壇子上的手，鄭重其事地看着他：“你不能有事。”
北微嘴邊的笑更大了些，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月夜中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放心，我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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