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八百四十六年
八百四十六年
“所以,曲春是我。”我站在玉帝跟前,想笑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出來。
曲春居然就是我……
玉帝無奈點了點頭:“正是。”
“那為何我腦中沒有任何和意泠有關的記憶。”
“依照天規,除非下凡辦差外任何下凡歷劫的神仙歷劫結束後記憶都會被盡數消除。”玉帝似是想起了什麽,悶着一張臉苦笑起來,“只是,當年的意泠歷劫結束後罔顧天規私自用自己的仙元護住了這段記憶且因此修為大減。”
原來如此,意泠竟然違抗天規私自留住凡間的記憶,這樣一來可是會耗損修為,損壞仙元的。
我目光平靜瞧着頭頂的月亮:“既然意泠是我在另一世共同歷劫的仙友,那為何我在凡間辦差時會看到他?”
“凡間辦差時你瞧見的意泠不過是個幻象不是真的。”玉帝背着手走了幾步站定,“想必你也猜到了,晉塵和意泠其實是一個人。”
我皺眉看向玉帝:“猜到了,只是這仙友究竟是何人還請玉帝明示。”
玉帝側頭看我,眼中盡是糾結之色:“那人其實你也識得,他為人低調,生得一派溫潤淡雅,司衆生情債輪回。”
放眼整個天庭,司衆生情債輪回的只有一人。
心中一緊,那個名字脫口而出:“良韶上仙?!”
道破真相的玉帝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壓在心底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良韶上仙司衆生情債輪回,因為職責特殊,此生注定不能動情。他同你下凡歷劫的那一次本來只是經歷凡間的普通生老病死,誰料卻陰差陽錯動了情,更讓人意料不到的是良韶居然會為了留住同你在凡間的那段記憶不惜耗費仙元。”
“良韶上仙他……”後面的話我沒能問下去。
良韶上仙如今對我仍是情根深種這樣的話自是不必問,若是變了就不會有這次凡間辦差一事。也難怪上次碰到雲笑同她詢問良韶近況時,雲笑言語遲疑,似有隐情。
如今這樣想來,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無人料到良韶對你執念頗深,八百四十六年過去,他對你的執念竟轉變成了怨念。他怨,為何自己會是司衆生情債輪回的神仙,他更怨,天庭分明允許男仙在一處而為何只有他不能。是以,良韶這沖天的怨氣終于壓抑不住徹底爆發。”玉帝望向天庭西邊,愁容滿面,“為了壓制這怨氣,本座只好将良韶的怨氣壓制在仙力靈力都較為純碎的西邊。”
我大驚:“玉帝說的可是那天庭西邊的窟窿?”
玉帝同我對視一眼,一張面皮皺了又皺:“正是。如你所見,随着怨氣越來越強,那西邊的仙氣也壓制不住了。大約也是因為如此,你才會在凡間看到意泠的幻象。如此說來,良韶怨念的力量已是非同小可,需盡快壓制。”
“良韶怨念因我而生,是以這西邊的窟窿也只有我能補得住,若是換做其他神仙來補非死即傷,是不是如此?”
“正是如此。”玉帝捋着胡子,滿面愁容,“依照良韶的性子,想來這次你在凡間死遁後他也未必會改變心意。待他在凡間陽壽盡了,若他能放下最好,若是沒有,那天庭怕是要經歷一場浩劫。”
我一顆心跟着皺了皺,若是如此,我于心何安?
當晚,我冥思苦想一整夜,終于想出了一個還算可行的法子。
明着勸不行,那托夢應該可行。
想到此處,我轉身就要去往凡間。
出了院子,還未出天庭,北微迎面走了過來。瞧見我,他面上迅速騰出一抹笑意:“子兮,你這是要去往何處?”
既然玉帝尋我單獨說了此事,那我和良韶的那些個過往想來北微是不知道的。既然他不知道,我又何必将此事抖出來讓他徒增煩惱。
我笑得自然:“沒什麽,閑來無事四處轉轉。”
“既如此,那我同你一起。”不等我答話,北微徑直走上前來,拉了我的胳膊就走,“不如我們去南山神府上轉轉如何?”
我凝眉看他:“你不是一向同連十互相看不順眼麽?怎的突然想起來要去看他?”
北微朝我揚眉一笑:“你同連十是好友,那連十自然也算是我的好友了。這次凡間辦差多日不見,我去見見他正好你也能同他說說話。”
“我的好友怎的就變成了你的好友?”我有些懵,“哎,北微,你別拽我啊!”
“別愣着了,快些走吧。”
連十大門外站了一人,那人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眉眼清秀,身姿優雅,衣角發絲裏都是仙氣。
是雲笑。
北微還要繼續往前走,我一把将人往後拽到牆角:“你沒瞧見雲笑在門口麽?她能主動來找連十定是有事,我們還是先在此等等再說吧。”
“天庭間一直都有關于連十和雨神的傳言,雨神這次前來莫不是來私會情郎的?”
北微揚眉看我,我睨了他一眼:“你明知是連十單方面對雲笑有意,雲笑此來又怎麽會只是為了見連十那麽簡單?”思及連十的坎坷情場我忍不住長嘆一聲,“連十也着實不易啊。”
北微正要說些什麽,連十從院子裏疾奔而出,瞧見雲笑,黝黑的臉上瞬間綻出一個碗口大的笑,因為過于驚喜手都有些無處安放:“雲笑,你來了。當值的仙兵前去通傳時我還不信,現下看來竟是真的。”連十往前邁出一步,像是生怕唐突了佳人又局促地退了回去,“雲笑,你能來找我,我很開心。”
雲笑站在原地,沒什麽表情。她細長的手指緊緊抓着衣角,好像在糾結什麽。半晌,她擡起頭認真瞧着連十,櫻色的唇慢慢動了:“南山神,今日我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挂在臉上的笑僵了僵,連十強撐着裂開的笑容望着雲笑:“無妨,雲笑能來主動找我,我很歡喜。”
雲笑秀眉微皺,拽着衣角的手收得更緊了:“之前同南山神說過一些不知輕重的話,你……”雲笑清秀的面容上皺起一道擔憂,“你不怪我麽?”
連十搖頭:“不怪,我怎麽會怪你?”
雲笑唇邊噙起一抹慚愧的笑:“多謝南山神大度不同我計較,其實今日我是為了良韶上仙而來。”
拽着北微衣袖的手驀地一緊,北微莫名盯了我一眼沒有開口。
“良韶上仙怎麽了?”連十不解瞧着雲笑,“良韶上仙不是好好待在天庭麽?”
雲笑嘆息搖頭:“南山神有所不知,其實良韶早就去了凡間歷劫。因為情況特殊,他歷劫之事沒有幾個人知曉。我本不該把南山神牽扯到這事裏頭來,只是眼看着良韶劫數生變,作為他的好友我不能眼看着他一步步錯下去釀成大錯。”
此話出,震驚了連十,他不可置信瞧着雲笑:“良韶上仙下凡歷劫一事我的确不知,不知良韶上仙是遇到了什麽劫數竟将你急成這般?”
“情劫。”
“什麽?!”這一次,連十沒忍住驚呼出聲,“衆人皆知良韶上仙司衆生情債輪回,因為職責特殊更是斷不能動情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每回良韶上仙歷劫都不會觸碰情劫。此次,上仙去凡間經歷情劫莫不是去之前就已經動過情?”
雲笑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連十更加震驚了:“啊?怎麽會發生此種事?司衆生情債輪回的神仙動了情這是萬萬不可的,如此一來,這天庭凡間怕是都不會安生了。”
“所以,我才來請南山神幫忙。”
連十有些迷茫,也是,他大概如何也想不出此事自己能幫上什麽忙:“雲笑想讓我怎麽做?”
雲笑擡頭,看向連十的目光異常堅定:“勸子兮聖君去凡間将良韶渡上一渡。”
連十詫異:“此事又同子兮有什麽幹系?”
聽到此處,我拉了北微就要離開,北微卻一動不動,幽深的眸子裏看不出什麽情緒:“不妨先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我佯裝無事:“我聽着沒什麽好聽的,不如我們還是先回吧。”
“不回。”北微強硬将我拽了回去,眼神卻沒有落在我身上,他瞧着不遠處的兩人,聲音強勢不容置疑,“聽完再走。”
“子兮聖君這次去凡間辦差,他的差事便是助凡間的晉塵成家立業。”
連十顯然還沒有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所以,這有什麽不妥麽?”
雲笑沒有回答南山神的話:“凡間的晉塵便是良韶。”
連十還是不懂:“然後呢?”
“凡間的晉塵之所以不肯成家,是因為他喜歡了自己不該喜歡的人。”
這一次連十捕捉到了重點:“那晉塵喜歡的是何人?”
“陸子瑜。”
連十面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你是說……”
雲笑好心補充道:“也就是子兮聖君。”
“所以……”連十似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呆了呆面上除卻震驚還是震驚,“良韶的情節是子兮。”
“正是。”
手腕上力道加大,我吃痛悶哼,對上北微陰沉的側臉,我有些心虛:“此事我也是回天庭後才知道的,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
“是麽?”北微朝我陰恻恻一笑,“若是不想瞞着我,方才為何催促我離開?”
對于這個問題,我竟無言以對。
北微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看來這情劫必須想辦法幫良韶了了。”
“哎!北微你等等,你走那麽快作甚?”我看着北微轉身往北落星宮的方向去了,一時急了,“北微,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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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安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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