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出了這麽一茬子事,晚飯兩個人吃的可謂是食不知味。吃完宋楚雲本想去洗碗讓唐恬多歇歇,順帶讓人平複下情緒,不料小夫郎梗着脖子直接把活兒全給攬了去。
宋楚雲沒辦法,只好由着他收拾打掃,自己到院子裏劈些柴火備用。
一時間廚房裏傳來刷鍋洗碗的動靜,院子裏則是木頭被大力劈開的篤篤聲響。反正什麽聲音都有,就是沒有往日的閑聊輕笑聲。
最後是宋楚雲終于忍不住了,丢開柴刀就大步進了廚房,沒想到唐恬也正巧要沖出來,兩個人便又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小夫郎軟糯糯的道歉。
“疼嗎?”宋楚雲看着他被撞紅的鼻尖,略有點尴尬的摸摸後頸:“呃、我進廚房找幾根麻繩,你呢?”
“....我到院子裏打點井水。”
唐恬低頭不敢看他,小幅度攪弄衣袖的動作讓宋楚雲失笑:“好了好了,不會撒謊就別瞎編,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一緊張就會扯衣袖麽?”
“我......”
宋楚雲隐約覺得這是個談心的好時機,那些他該告訴唐恬的事遲早都要告訴,不如就趁現在。
“咱們聊一聊?”
唐恬以為他又要說那種婉拒的話,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哥兒,本就不該奢求獨一無二的偏愛和維護。
宋楚雲說有些話得和他說清楚,除了撇清關系還有什麽是很有必要一定要說清楚的呢。
若是不将話說的那麽透,他還能放在心裏暗暗憧憬一番。可要真說得直白,他怕是再沒有餘地去争取宋楚雲的良待了。
“非要今日說嗎?”
Advertisement
“非要今日說,不說我會憋死的。”
宋楚雲拉他在小矮凳上坐下,自己也不去搬椅子,就蹲在他身旁。
“甜甜,你知道我是誰嗎?”
親昵的稱呼入耳惹得小夫郎臉紅,他避開某人囧囧的目光,低聲道:“嗯,我知道。”
“村裏人人都說姓宋的是個惡霸,愛仗勢欺人無惡不作,整天活也不幹地也不下,盡往那酒坊賭場裏鑽。後來他在村頭遇上個模樣俊俏的小哥兒,見色起意強便搶了他回家當夫郎。甜甜.....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是宋楚雲,但我不是他。”
“....不是他?那、那是什麽意思?”
前半段唐恬理解的沒問題,可最後一句他着實沒聽懂。
宋楚雲淺淺舒了口氣:“我來自一個距離你很遠很遠的時代,一次機緣巧合,我代替了他。這樣說你應該比較容易明白,身體是那個叫宋楚雲的惡霸的,靈魂卻是另一個宋楚雲。”
唐恬雖聽的模糊,但他能分辨出‘靈魂是另一個’的含義:“所以....你不是人嗎?”
“......怎麽罵人呢?”
宋楚雲笑笑:“我當然是人,可我不是村民口中的那個為非作歹的壞人。”
“那....原來那個惡霸呢?”唐恬有意要把原身和他分開,沒指名道姓,就用惡霸來代替。
“我也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出現在這裏了。不過你不用怕我死,我跟這具身體相處的很好,除了常年酗酒缺乏鍛煉外,活個百八十歲基本沒多大問題。”
宋楚雲恐人不信,還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他近來鍛煉的肱二頭肌。
唐恬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信息,他倒沒有怕那個靈魂宋楚雲不健壯,反而更擔心要是有一天原身又把身體重新占領回去了怎麽辦。
“他、他會回來找你嗎?會不會怨恨你搶了他的身體,把你的靈魂驅趕出去啊?”
唐恬是真緊張了,兩手握的死緊,生怕一個錯眼那虛無缥缈的靈魂就不見了。
宋楚雲被他逗得失笑,摸摸小夫郎的頭道:“一般來說不會,在外頭混的都講道義,我給他把院子收拾得那麽好,替他重樹口碑又幫他照顧夫郎,不感謝我就算了,作何要來驅趕我。”
這話是玩笑,宋楚雲不想讓唐恬想深,要是回頭找個什麽神棍術士來給他做法,那可有得頭疼了。
“我要跟你說的不全是這個,甜甜,你不用覺得自己只是個小哥兒就心生自卑。你離開那個毫無溫度的家是新生活的開始,對我而言從一個時代跨越到另一個時代,同樣也是段新的征程。”
“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你完全可以當作承諾,包括但不限于,讓你試着依靠我。”
唐恬再一次被他的真摯感動到了,先前那點子忐忑和傷心一掃而空,泛紅的臉頰露出點點笑容:“我、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
-
-
解開這個心結,氣氛就随之變成了先前的那種恬淡與溫馨。
宋楚雲實在是蹲不住了,活動了下酸麻的腿腳,進屋去搬了把椅子來。
李博軒給的西瓜還剩半個,等他順道再摸出兩個茶壺擺到院子裏時,唐恬已經把瓜切成大小均勻的幾塊,只等着人來吃了。
“你以前....我是說,在你那個時代,肯定是個很威風的人吧?”
小夫郎看了會兒星星,終究是沒忍住心底的好奇,輕聲向宋楚雲發問。
他不知道那個時代都有些什麽,但以宋楚雲獵野的能耐來看,必然不是甚尋常農夫。他不識字,便不會用除了厲害以外的詞來形容對方,一句威風,就是他的最高贊譽。
“也算不上威風吧,管着一小群部下,在邊境走走看看,偶爾抓幾個歹人拿去換點獎勵。”
宋楚雲含笑,盡量簡略的描述他的職業生涯。
這生涯說起來只有短短五年,可其中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悉。
所謂的一小群部下人數最多時有近百號人,都是一起生裏來死裏去的兄弟,等他光榮退役的時候剩下的卻不足十人。
邊境是整個國家最複雜的區域,不少不法分子趁着國度間的法規不同做盡龌龊營生,販賣婦孺、走私毒品、盜竊國寶跟黃金。
他在這五年裏破獲過多起走私案,有時為徹底打擊一整個犯罪團夥,還會潛伏進去做卧底。要是運氣好的話三五個月就能混成核心人物,要是運氣不好.....
宋楚雲搖搖頭,試圖把那些他見過的血腥場面從腦子裏驅散開。
“啊....不想說那就算啦,怪我話多,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
唐恬抿抿唇瓣,見他兀自搖頭,以為是問多惹人不快了。
“沒有,我剛才在想別的事。對了.....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個時代的人,都是怎麽生活的?”
“嗯!”
唐恬重重點頭,他只很久以前在村裏的廟會上聽說書先生說過奇聞異事,還從未聽過現場版的。
“我們那兒的人思想開放,家裏幾乎不會包辦成親,而是讓姑娘家們自己去挑選心上人。每逢節假日呢,她們就會精心梳妝打扮,然後和喜歡的人手牽手去約會。”
“手牽手啊....走在大街上麽?”
“對啊,有些熱情點的小姑娘還會當街和心上人擁吻呢。”宋楚雲似是言有所指,說完還朝小夫郎悄咪咪一瞥。
果不其然,唐恬頂着紅撲撲的臉道:“那....那小哥兒,也能這樣做麽?”
宋楚雲自當不會說出那個時代沒有小哥兒這種生物的話來惹人嫌,見唐恬羞的不敢擡眸,他得逞一笑:“我見到的小哥兒就更熱情了,春天他們會給心上人送親手編的草編,夏天會穿薄紗長裙給心上人跳舞,秋天和心上人一起出門野炊,至于冬天嘛....我想暖暖床什麽的,總該會有吧。”
唐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等宋楚雲說完,自個兒就掰起手指頭開始盤算起來,他能完成上述事情中的哪幾項。
送草編這個不必說,是他的強項而且也給人送過草編魚。
出門野炊麻是麻煩了點,但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生火搭竈,于他來說不算很難。
可穿薄紗長裙跳舞.....
還有暖床......
暖床的前提最起碼是得睡在一張床上吧。
唐恬臉直接燙起來了。
“想什麽呢?”宋楚雲瞧他凝神發呆,連脖子也蘊成了緋色,不由故意打趣。
“我、我我什麽都沒想!”
唐恬慌的直搖頭:“二牛哥說、說長裙是姑娘家才能穿的,我、我是哥兒,就只能穿褲子。他還說躺一張床上會、會揣崽,那不是好人家的哥兒能做的事。所以...所以我、我現在沒錢,買不起長裙不能穿給你看,冬天沒到也給你暖不了床。不是....我的意思是,天吶,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宋楚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全都招了。
“嗯,是這樣的,有幾個問題我想淺問一下。第一,你不能穿長裙跳舞給我看是因為沒錢買長裙,對嗎?”
唐恬簡直羞憤欲死,偏偏宋楚雲控着他的肩,讓他無處可逃。
“嗯.....”幹脆死了算了。
“很好,你沒有錢,我有。第二個問題,暖床就只有冬天能暖,春夏秋這三個季節不能暖嗎?”
“不、不是....夏天太熱,你、你會睡不好.....”
“可現在已經進入初秋了啊,晚上涼的很,等到深秋就會更冷了。行,咱先不糾結這個,第三個問題,二牛是誰?”什麽躺一張床上就能揣崽,純屬瞎說。
唐恬:“.....啊?”
宋楚雲遭他無辜的眼神給惹得心軟,小崽子再逗下去只怕要紅的原地爆炸了。
“甜甜,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你說了這麽多,但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過心上人這三個字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