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大揚受了宋楚雲強行戒酒瘾這一遭, 生是在家躺了三天才下床。
辛婆婆擔心是擔心兒子的身體,但她對大揚酗酒這事也極為頭疼。想着要是真能一次性給兒子戒掉瘾,那眼前這暫時的痛苦便算不得什麽了。
大揚能下地那天宋楚雲還專門提了雞蛋去看他, 大鑫照顧他好幾日,一個勁的嚷着自己更要好生補補。
“瞧你那臉圓的, 再補真就補成顆鹵蛋了。”
宋楚雲調笑, 把山裏摘來的木香遞給大揚。
“吐了這幾日, 胃要仔細養一養,別落下病根。”
“謝謝老大.....”大揚人醒還是虧了氣血, 連說話聲音都帶着乏力。
他從來沒像這樣吐過這麽長的時間, 酒勁上頭不但沒有醉生夢死的暢快, 反而天旋地轉, 胃裏絞得一陣一陣泛惡心。
大鑫仰鼻一哼, 他這幾天也幾乎沒合眼, 大揚一動他就得跟起來照看。怕嘔吐物給人嗆死,又要趕緊把裝穢物的盆拿去洗淨。
這會兒見他還能撐起精神說上兩句話,忙沖宋楚雲使眼色:“老大, 你這招有效啊,人雖是受了點苦楚,可這瘾算是給止下去了。你看大揚能下地走動,我們四\人\幫重新歡聚一堂, 這不得喝頓酒好好慶祝慶祝?”
如宋楚雲所料,大揚現在對酒這個字有生理反應,一聽就下意識要幹嘔。
“哕......”
“得喝!好歹兄弟一場, 為祝賀大揚重獲新生, 咱們必得約個時間痛快喝頓酒啊。”
“哕.....”
“老大,你說哪種的酒最好啊?是杏花釀呢, 還是秋日醉?要不還買上次那種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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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哕......”
大揚叫苦不疊,偏偏大鑫和宋楚雲一唱一和,句句不離酒字。
“求求你們別說了,我現在...哕....一聽到那個字,胃裏就....哕....絞得難受。”
宋楚雲被他讨饒的可憐樣子惹得失笑:“長記性就好,下回你要再敢貪杯喝到耽誤幹活,那可就不是吐三天那麽簡單了。”
“是是是....”
大揚是真被折騰深刻了,忙疊聲應下。
趁他現下還有點力氣,幾個人淺聊了兩句關于田地開墾的進展。而後讓他安心多躺兩天,等完全恢複好了再繼續去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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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揚的事解決完,接下來就該輪到阿虎了。
他早有預感,是以這幾天都盡量躲着宋楚雲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強撈過去戒賭瘾。
只可惜他不肯找上門,小宋哥哥自是會找他。
“躲我幹什麽?大揚能下地了,你怎麽不進去瞧瞧?”
“你們都去瞧過我就不去了,他需要靜養,人多難免嘈雜,怕影響到他休息。”
阿虎拿鋤頭掘地裏的草根,嘴上和宋楚雲說着話,眼神卻是半點不敢擡。
“唔....你說的在理,那就等大揚養好身子,到時你再多慰問他兩句吧。”
宋楚雲笑笑:“你怎麽樣啊,前幾日不是說病了,去醫館看過大夫了麽?”
“看、看過了,一點小病不礙事,多謝老大關心。”
“你還年輕,一病就病到下不來床怎麽能說不礙事。我給你也攢了點雞蛋,那竹籃太小裝不下就沒給帶來,晚點你跑一趟,上我家去拿。”
“謝謝老大,但、但真的不用了,我幹慣粗活的,沒那麽嬌氣。”
“兄弟之間就別客氣啦,再說還得和你商量一下進山獵野的事呢。晚飯也在我這兒吃,行,就這麽定了。”
宋楚雲壓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拍拍他的肩,轉頭就回到了自己負責的區域。
唐恬在田埂上目睹這一切,立即倒來碗熱水同宋楚雲咬耳朵:“我聽大鑫哥說,阿虎哥玩骰子很厲害,你晚上千萬當心點兒,別輸太多了。”
宋楚雲不知道,他賢惠的小夫郎早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就盤算起了家裏的家底。看看萬一手氣不好,能湊合夠人輸上幾輪的。
“別小瞧我嘛。”宋楚雲好笑,手裏沒沾灰還非腆着個臉湊上去求喂:“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運氣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點綴。”
唐恬不是沒見過他玩骰子,只是那輸贏對半開的平庸技術,實在讓他提不起太多的底氣。
“反、反正你盡力就好,即便是輸了很多,我也會盡量幫你想辦法,把虧空給填補上.....”
小夫郎這話讓宋楚雲眼尾一彎,傻哥兒知道他要和阿虎開私局,不埋怨生氣就罷,還滿心打算着為他填補虧空。
這麽暖心體貼的夫郎,當真是他撞大運撿來的寶貝了。
“哎...你幹嘛!”
唐恬倏然雙腳離地,吓得他驚呼出聲。兩手抱着宋楚雲的脖頸,那怕人看見緊張到眯眼的模樣怎麽瞧怎麽惹人疼惜。
“大鑫在那邊給田地引流呢,水漫過來了。”
宋楚雲臂力驚人,一只手就能直接把唐恬給抄起來。他說話的聲音穩而輕快,似是半點沒受肩頭扛人的影響。
他把小夫郎一路扛到大揚家門口才放下,唐恬臉頰通紅,也不知是吓的還是羞的。
“這、這裏沒有水,你作何還要跟過來?”
宋楚雲面不改色踏進小院:“我渴。”
胡說八道。
不是剛在田埂上給他喂過大半碗茶麽。
唐恬暗暗腹诽一句不正經,卻頂着紅臉把自己的水壺放到了顯眼處:“碗我擱在田埂邊上了,只有這個,你.....喝不喝?”
宋楚雲:好樣的,這回是真有點渴了。
辛婆婆耳聞他們逗趣調笑過多回,這一次仍是滿面笑容,側過臉用耳朵湊熱鬧。
以往這個院子裏空蕩無聲,就算是大鑫和阿虎他們來了也只禮貌性打個招呼,更多時候都是她自己一個人。
可自從有唐恬了就不一樣了,小哥兒除了會陪她說話,幫她打水擦臉梳頭外,還有個宋楚雲時不時過來逗逗嘴。
她看不見兩個人是如何相處的,可她能明顯感覺到,宋楚雲在的時候唐恬要活潑得多。
小哥兒聲線溫軟親和,說話時隐約聽得出潛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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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的活幹完,宋楚雲就帶着唐恬和阿虎一同回了家。阿虎許是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難逃,回去路上垂頭喪氣,只差沒半路找機會悄麽跑走了。
“老大,要殺要剮你給我句準話,我都配合。就是你別總那麽笑着看我行麽,我瘆得慌....”
阿虎眼見吃完飯談完獵野的事,宋楚雲還只字不提戒賭瘾,索性把腦袋伸到砧板上,只求能得個痛快。
“你又沒欠我的錢,我對你要殺要剮的幹什麽?”宋楚雲勾勾唇角,壓低嗓音:“你放心,我就是手有點癢,想找你過過瘾。那幾個兄弟看着呢,我怎麽好意思當他們的面直說。況且大鑫那個暴脾氣,要發現我也去賭坊找樂子了,豈不是鬧得大家都不安生?”
“真、真的?”
“當然了,你和大揚不一樣,他是因酒誤工我才幫他戒個酒瘾,以免耽誤田地開墾。你賭歸賭,可幹活時意識是清醒的,而且也沒惹一幫子人上門來找麻煩,我作何要為難你。”
宋楚雲幾句話又忽悠瘸了一個,阿虎見他神情放松,戒備心也小了一截。
“既然老大這麽說,那我就陪你玩幾把。”
“行啊,但咱先說好,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點到即止。”
“沒問題!”
宋楚雲這進退有度的套路讓阿虎徹底放下戒備,定下玩法,私設的一場小賭局就算正式開始了。
誠如大鑫所言,阿虎的骰子玩得不錯。雖說還沒有想幾是幾那麽高超的技術,但平均三把就能開出把豹子也是有點水平了。
起初宋楚雲為給他點甜頭嘗,很是放水輸了幾把。
唐恬在一旁默默算賬,等算到把亮哥那半袋玉米粒的不動産也給抵押出去後,他手氣不好的小宋哥哥才終于開了第一把胡。
“十六點,大,我贏。”宋楚雲扶額,佯裝苦笑:“不容易啊。”
“沒事兒,老大,來,再來。”
骰子再度搖起來,阿虎興味逐漸高亢,只是那手氣卻漸漸弱了下去。
一連三把,點數都只差一個就能翻盤。讓人抓心撓肝的從不是輸贏相差過大,而是勝利在望時的那一點點不甘心。
宋楚雲正是抓住他這個心理,幾把骰子就惹得他賭紅了眼。
“還繼續嗎?輸你的咱們扯平了,點到為止噢。”
“沒關系,輸贏還沒分出來呢,咱們繼續!”
阿虎眼冒精光,一如賭場上那些不顧身家性命的賭徒,只要能贏,連尊嚴都能拿來當賭注。
宋楚雲見他這樣便也不客氣了,贏幾把輸一把,吊着他想趕本的急切心思,又不那麽容易就讓他得逞。
于是半個時辰下來,阿虎為數不多的幾枚銅板全進了宋楚雲衣兜,連帶他身上的衣物,從裏到外輸得只剩一條遮羞布。
幸好唐恬熬不住困趴在他旁邊睡了,否則按宋楚雲的性子,勢必要讓阿虎輸到一件不留。
“差不多行了,我要把甜甜抱回去睡覺,咱們改日再玩吧。”
“別啊!老大,你看你贏那麽多,輸家都沒說散場,你怎麽能散呢?再玩半個時辰,撈回本來我立馬就撤!”
宋楚雲本意是提點他欲望無止,輸了的想贏,贏了則想贏更多。沒成想阿虎鑽了牛角尖,滿門心思都在趕本上,壓根沒領悟他的苦心。
也罷,幫人幫到底,他不妨就再多花點時間,告訴阿虎另一句話。
什麽叫,悔不該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