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原本和周娘子打完官司唐恬就該回學堂去繼續念書了, 宋楚雲想着既然請了假,不如留小夫郎在家再多待幾天。一來不在小産過後身子虛這事上露餡,二來他也可以過把手牽手教唐恬習字的瘾。
自打小夫郎去了學堂, 那一手字寫得是愈發好了,比以前更勝工整有力。為此宋楚雲不做個人, 又親又啃, 非逼着唐恬含淚寫下封露骨膩歪的情書。
“藏起來, 不許給別人看.....”
一想起紙張上的內容唐恬就臉頰發燙,大白天的在桌前坐不住, 還欲蓋彌彰般跑到床上把腦袋紮進被子裏。
宋楚雲對他這嬌羞害臊的小樣子愛不釋手, 不僅不像往常那樣先應承哄了再說, 反而故意把紙張抖得嘩嘩作響:“這麽好的文筆藏起來多可惜啊, 我回頭弄個框給裝裱一下, 就挂在堂屋, 等拜堂成親時讓所有來賓都鑒賞鑒賞。”
這種堪比文字版春宮圖的玩意兒要真讓人看去,他幹脆不活了。
“姓宋的......”唐恬臊得腳指頭都蜷成一團,哼哼唧唧但不影響兇巴巴。
宋楚雲眸子一彎:“你叫我什麽?”
“夫君.....”
“甜甜真乖。”宋楚雲眼見唐恬變成蔫了氣的紅番茄, 打心眼裏覺得開心。
果然沒有比欺負一只容易害羞的小夫郎更好玩的事了,尤其這只小夫郎還無比乖巧聽話,讓做什麽都哭唧唧配合。
這些時日他們之間的相處可謂是發乎情而止乎禮,還有三個月就是唐恬生辰, 也就是說,頂多三個月,他就能真正擁有小夫郎——各種意義上的擁有。
一想到這裏, 宋楚雲就更加開心了。
唐恬透過被子縫隙将他夫君臉上的笑盡收眼底, 有這麽個老流氓時不時在身邊撩撥,就算是再純情的小哥兒也會開竅的。
為了不等某個姓宋的大尾巴狼找由頭撲上來, 最後單方面被折騰到無力招架。小夫郎便主動勾勾手指,向他做出了一起睡午覺的邀請。
宋楚雲哪裏抗拒的了這個,當即從善如流,實現了一波鴛鴦枕上卧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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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邀請的結果當然是沒能逃得了泫然若泣的死循環,不過這回鬧得有點狠,以至于一場午覺從晌午睡到了晚飯時分。
大金在門前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冒死請這二位菩薩出來勉強食個人間煙火。
來開門的是宋楚雲,他身上的衣物穿戴倒整齊,只是一露頭就直接奔向井邊。
小金見狀不由疑惑:“主家這麽講究呢?我聽屋裏一直有動靜來着,午覺都沒睡還漱口?”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該問的別問。”
大金低聲呵斥去一句,渾然不顧小金嘟哝他哥就比他大兩歲的話,徑直把人趕去擺碗筷了。
宋楚雲自個兒收拾好才去給唐恬穿衣裳,不知是玩鬧累了還是躺久了身子乏,小夫郎腳步虛浮,被人半抱着方慢騰騰坐上桌。
“夫郎,這榛子炖蹄膀是主家叫給準備的好菜,說熬煮到軟爛極适合小哥兒補身子。還有這鹹鴨蛋黃炒苦瓜,蛋白我都剔了,拿去做了道肉汁蛋白拌飯。苦瓜清熱解毒,入夏的天兒吃最好,而且蛋黃碾碎裹在苦瓜外,吃着綿軟細膩一點也不澀口。”
唐恬以前常讓周氏作踐,讓他大夏天的圍爐燒炭,體內積攢下不少熱毒。因此一到六月時節就愛流虛汗,偏偏他不喜歡苦瓜清苦的口感,宋楚雲哄了好多次愣是不肯多夾兩筷子。
幸而大金愛琢磨,想出用鹹鴨蛋黃炒苦瓜的辦法。這兩種吃食都利于祛熱毒,唐恬嘗了一口,發現果真如大金所說那般清爽好吃。
“你們哥倆辛苦了,等盛夏過完,我作主給你們支筆銀子,拿去裁幾件質地好些的秋衣。”
給人當長工就圖個吃飽穿暖,在老宋家吃喝不用愁,日子過得是一天比一天好。可暖和厚實的衣物小哥倆還真沒有,聽唐恬這樣說,大金小金忙放下筷子要磕頭表示感謝。
“不必這樣客氣,裁衣裳的銀子是主家支給你們的,從他零用錢裏扣。你們要謝,鞠個躬謝他就完事了。”
宋楚雲知道唐恬是為剛剛在房裏欺負人的舉動使性子,無奈一笑道:“錢的事我沒發言權,一切都憑夫郎作主。”
“謝主家,謝夫郎!”大金使了個眼色,小金便也忙跟着跪下來:“主家,夫郎.....我們還有一事,想求二位答應。”
自從到了這兒,小哥倆已經很久沒拿出這種低姿态來求過人了。唐恬一瞧就知這事定然不小,遂遞了個眼神給他夫君。
宋楚雲默契接茬:“先說來聽聽。”
“是這樣,前一陣我送菜到喜萊飯莊,在鎮上碰到了以前同村的舊鄰。現下那人進王員外府裏做幫工,手頭攢下來一點錢,就托鄉友把錢捎回去給他留在村裏的妻兒。”
“我聽他說家裏傳來消息,如今村裏災情還是嚴重,我們在那裏的親人年紀太大沒個依靠,怕是要不行了。所以我們想求主家和夫郎,許我們哥倆半個月的假,讓我們回去送家裏的老人最後一程。”
為人子替上輩養老送終是人之常情,單論這一點,宋楚雲沒有理由拒絕。
但他有個問題:“我記得你們哥倆當初逃難來的淮昭鎮,說是父母早亡家裏沒剩親人,不知這會兒所說的親人是哪位啊?”
“回主家的話,我們哥倆的确是父母早亡,家裏唯獨剩的親人就是三叔公,他老人家心地善良,災情以前常省出米菜來接濟我們。三叔公一輩子無兒無女,我們哥倆受過他的照拂,心裏很是感恩,所以才想着說要回去送一送。”
“原來如此。”宋楚雲點點頭:“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啓程?”
“要是主家和夫郎同意,我們想明日一早就走。”
通常簽了賣身契的幫工沒有特殊原因是不能離開主家的,首先時日長了幫工在外的安全沒有保障,萬一出事主家也要受牽連。其次有些幫工心眼多,保不齊有人見主家好說話,便趁機逃走,從此一去不複返。
大金小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是以不等宋楚雲發話,先重重一磕道:“主家夫郎不用擔心,我們哥倆不是那起沒良心的人,既有把我們從牙行贖出來的恩情,我們就一定會回來報答!我們哥倆孤苦,彼此相依為命,要不是在舊村裏有三叔公,到了柳豐村又遇到您二位恩人,還不知道這日子要怎樣過下去。”
“您和夫郎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倆已決定一輩子當牛做馬來報答,只是三叔公他年老,還請主家成全,許我們兄弟倆盡最後一點孝道!要是二位信不過,這是我們哥倆這些日子攢下來的工錢,我們一分沒動,拿着做證明做抵押都行。”
說着大金把兩包裝銅板的袋子放在桌上,看上去鼓鼓囊囊,手一稱也是沉甸甸,确是他們哥倆的工錢不假。
“起來起來。”宋楚雲探手虛扶了大金小金一把,順帶把銅板袋子推回去:“怎麽上來就送錢,我有說不許你們回村了麽?”
“那......”
“三叔公對你們有恩,回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這些錢你們拿着,路上總得要有盤纏。另外就只有你們哥倆回村?可還有別的村民一同做個照應?要是沒伴的話,我可以把大鑫借你們使使,正好他吵着說想出去玩一趟。”
“有、有的!”大金還以為宋楚雲不會輕易松口,聽他的意思,分明只在擔心哥倆的安危。
“多謝主家!多謝主家!能對我們如此信任,這當真叫我們哥倆不知該如何......”
說着大金竟開始哽咽了。
“哎不至于不至于。”宋楚雲笑笑,轉頭給唐恬剔起蹄膀骨頭來:“你們哥倆走了,家裏的瑣碎事得由我一手包幹,我能有這麽慷慨不從中克扣點小金庫,全賴夫郎調/教的好。你們真心要謝就趕緊幫我多美言幾句,省得你們不在,我被趕出屋睡覺了連個勸和的人都沒有。”
這話一聽就是玩笑話。
大金鼻尖上還挂着淚,聞言胡亂往臉上一抹,認真道:“夫郎,別看主家平日總吊兒郎當像個臭流氓,其實他心裏可疼您了呢。前兒您寫字寫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主家怕您熱壞了,還親自給您脫衣散熱來着。但我只看到脫外衣,等要脫褲子的時候主家把門給關上了,說是怕蚊蟲進來咬着您。”
小金也道:“就是啊,您說閑時想學學作畫,主家大半夜的還蹲在竈邊準備書冊。那書冊上全是畫,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畫裏的您和主家沒穿衣裳摟在一起,想必是天太熱了吧。夫郎,您看主家都舍不得讓畫裏的您受暑熱,對您該是有多上心啊。”
唐恬:“噢,是嗎?”
宋楚雲:“......”說得好,你們可真是會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