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抱疼我了

第33章 抱疼我了

餘業吞了下口水,“好,抱你。”別說抱,現在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沈雲書被抱到岸上,頭腦發昏地聽餘業話擦幹身體換上幹淨的浴袍後,腦袋抵着餘業後背,垂着腦袋小聲嘟囔。

“幫我。”

“嗯?”

他聲音太小,餘業沒聽清,以為他穿好了,轉過頭看到一片光潔消瘦的胸膛,大腦嗡的一聲響,鼻血差點噴出來。

他趕忙又轉過身子。

“帶子綁好。”餘業有些口幹地說。

沈雲書抿抿唇,低着腦袋努力了半天,最後給自己打了個死結。

“讨厭你。”他扯着帶子說。

餘業愣住,等了會兒不見身後人出聲,小心轉過頭來。

“你這是把自己綁起來了?”他看着扯着帶子一端試圖解開的沈雲書,笑出聲來。

“幫我。”沈雲書擡頭,模樣有些委屈地說。

餘業心裏咯噔一聲,他上前一步,伸手接過沈雲書手裏的帶子,嗓音略沙啞。

“好,幫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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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什麽?”餘業随口問。

“你。”

餘業雙手哆嗦了下,他擡眸去看沈雲書,後者正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

“你剛剛說什麽?”他攥緊手裏的帶子,有些緊張地問。

沈雲書張口,乖乖回答:“喜歡你。”

餘業再次吞口水,“再說一遍好不好?”

沈雲書表情疑惑,但還是聽話地重複了一遍。

“喜歡你唔——你抱疼我了。”

餘業動作急切,沈雲書腦門嗑在他肩上,來不及呼通就被勒着雙臂緊緊箍在懷裏。

“對不起,我只是太激動了。”餘業松開一些力道,咧着嘴角說,“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嗎?”

沈雲書用遲鈍的大腦想了想,而後說道:“八個月。”

他們認識八個月了。

餘業:“不,是五年零九個月。”

升入高三時跟這人相識,直到他不告而別也沒有聽到過一句喜歡,但哥哥看向他的眼神不會說謊,他知道哥哥跟自己一樣,深深被對方吸引着。

“五年?”沈雲書茫然地看着他。

餘業抽離回憶,笑着說道:“沒什麽,過來我給你擦頭發。”

他牽着沈雲書手腕,繞過屏風來到卧室。

呼呼的暖風吹過耳畔,沈雲書覺得有些癢,伸手撓了兩下耳朵。

“乖一點別亂動,頭發不吹幹就睡,容易得頭疼症。”餘業握着他手指說。

“嗯。”沈雲書點頭。

餘業手指穿過發絲蹭過頭皮的感覺實在太舒服,頭發還沒吹完沈雲書便開始小雞啄米一樣,打起瞌睡。

“困了?”餘業輕聲問。

“想睡覺。”沈雲書揉着眼睛說。

掌心下的發絲烏黑柔軟,餘業沒忍住揉了兩下。

“好了,去睡吧。”他收起風筒,剛想起身放回原位,浴袍一角被沈雲書捉在手裏拉住了。

“一起。”沈雲書仰着腦袋,目光迷離地望着他。

餘業知道是因為太困,但心裏還是忍不住多了些別的期待跟想法。

“好,馬上就來。”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後還是選擇做個好人。

結果等他放好風筒回來,沈雲書躺在左側床上,右手邊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正拿眼神盯着他看。

“怎麽還不睡?”

“等你。”沈雲書視線追着他。

餘業被他異常乖巧的模樣逗笑,邊走邊問:“床頭燈要留嗎?”

“要。”沈雲書側身,臉頰壓着手掌心,見他還不上床,微微蹙起了眉心。

左手邊是孤零零的單人床,右手邊是邀請自己同睡的心上人,是個人都知道自己該怎麽選。

但眼前這人喝醉了。

餘業扶額。

萬一明早酒醒跟自己算賬怎麽辦?

“你搖頭晃腦地在幹什麽?不想睡就出去。”有些等着急的沈雲書,生氣地說。

“睡,來了。”

明天的事管他的,也可能一覺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呢。

餘業大步走到床前掀開被子躺下。

整個房間只剩一盞光線昏暗的床頭燈,餘業僵着身子躺在外側一動不動。

床太小,只要稍微動動胳膊就能觸碰到另一人的手臂,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只能閉着眼睛挺屍。

奈何醉酒後的沈教授太黏人,他剛躺下就蹭着床單靠了過來,并且動作熟練地擡起他手臂放在自己腦袋下,而後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裏睡下了。

餘業心跳像打鼓,盯着房梁努力平複亢奮的神經。

“好吵。”沈雲書皺眉,他閉着眼睛将手掌搭在餘業胸口的位置,用商量的口吻說,“可以讓它安靜一點嗎?”

餘業:“……”

得,好不容易平複一點又被撩起來了。

感覺到懷裏人越來越不滿的情緒,餘業十分自覺地說:“我去隔壁睡。”

沈雲書:“嗯。”

嘴上答應着,雙手卻纏着他手臂,沒半點放他離開的意思。

再這樣下去誰也睡不好。

餘業嘆了口氣,翻身側躺着将沈雲書抱在懷裏,讓他腦袋靠在自己頸窩處。

“這樣還吵嗎?”

“吵,但是我喜歡你這麽抱着我。”沈雲書蹭着他下巴說。

餘業胸口一顫,聲音低沉沙啞。

“沈教授,再撩下去我要控制不住親你了。”

“為什麽要忍?”沈雲書睜開眼睛看他,“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對啊——但是懷裏這人喝醉了。

餘業無聲嘆氣,緊了緊手臂,哄道:“睡吧,我跟你開玩笑呢。”

“晚安吻。”

“嗯?”

“你還沒有給我晚安吻。”沈雲書睜着困頓的雙眼說。

餘業垂眸跟他對視,不到片刻便敗下陣來。

他湊到沈雲書跟前,吻了下他的眉心。

“晚安。”

“晚安。”沈雲書如願得到晚安吻,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沈雲書醒來看到自己被餘業抱在懷裏,臉色頓時一僵。

“醒了?早安吻要嗎?”餘業單手撐着腦袋,表情戲谑地看着他。

沈雲書緩緩眨了下雙眼。

他全都想起來了,醉酒後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裏重放着,從拉人同睡到‘晚安吻’,無地自容的他迅速紅了耳郭。

定了定心神,故作鎮定地說:“該起床了,下午有講座。”

餘業說了聲好,随即俯身在他眉心處吻了下。

“早安吻。”他笑着說。

沈雲書微怔,這下不止耳郭,臉頰也染上了一層緋色。

他有些慌亂地退出餘業懷抱,起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鏡子裏的自己面紅耳赤,像情窦初開的少年,只是被親吻了下額頭,心髒就像爆炸了一般跳得飛快。

沈雲書愣愣地擡起手,觸碰了下餘業剛才親吻過的地方,只覺得指腹一片滾燙,仿佛有團火從指尖一直燒到內心深處。

只是這種程度自己并不會排斥,那是不是說還可以做得更過分一些?

想着耳朵變得更加滾燙起來。

回去的路上,餘業偏頭看了坐在副駕駛的人好幾次,對方神情自然,完全沒有因為“晚安吻”事件故意躲避自己。

哥哥的病好了?

他再次瞟了眼沈雲書,心想下次親別的地方試試。

“專心開車。”被盯了一個多小時的沈雲書,開口道。

“好。”餘業勾唇說。

回到學校,兩人心照不宣的對這次旅途中發生的事緘口不提,一直到四月底,沈雲書要趕往淮城出差,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忽然變得少了起來。

“沈教授,你已經冷落你的男朋友三天了。”實驗室裏,餘業抱着胳膊皺眉看向正在測試程序運行的人。

“抱歉,馬上要出發了,我得把學校的工作跟別的老師做好交接才行。”沈雲書擡頭一臉歉意說。

餘業:“不管,今晚陪我吃飯。”

“好。”沈雲書應下,結果晚上被院長叫去開會,餘業心心念念的約會再次泡湯,只能回宿舍孤獨地躺着。

“麽麽。”秦越對着手機膩膩歪歪,“那說定了,明天帶你去吃烤肉。”

“這兩天你怎麽一直在宿舍待着,沒去跟沈教授約會?”他挂斷電話,問。

餘業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們沈教授是個大忙人,想約他吃頓飯簡直比登天還難。”

秦越聽着他語氣哀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表情嗎?”

“什麽表情?”

“滿臉上寫着欲求不滿。”秦越朝他擠眉弄眼,“你這樣出門沈教授真的不會被你吓到嗎?”

“滾,你才欲求不滿”餘業瞥他一眼。

“啧啧,某人小心思被戳中,惱羞成怒喽。”秦越晃着腦袋說。

餘業懶得理他,但這樣下去不行,還有兩天哥哥就要出差了,到時候兩人十天半個月見不上一面,他絕對會瘋的。

想着翻身從床上跳下來。

“這麽晚幹嘛去?”秦越探頭問。

餘業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說:“夜跑。”

“快淩晨了夜跑,神經病吧。”

身後傳來秦越模糊不清的吐槽聲。

餘業腳步輕快,暫時不想跟不孝子計較。

他三兩步跑出宿舍樓,一陣風一樣跑到校外24小時營業餐館,打包了宵夜又加速跑了回來。

他站在壁教室公寓前擡頭張望了一番,見沈雲書房間燈還亮着松了口氣。

房間內,沈雲書合上筆記本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

他走到浴室,放好熱水打算泡個熱水澡緩解疲勞,扣子解了一半,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這麽晚了會是誰?

沈雲書重新系好扣子,走到玄關處剛想開門,想到什麽又把手收了回來。

他站在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看到餘業帶着笑意的臉龐後微微一怔。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他拉開房門說。

“給你送宵夜。”餘業拎着手裏的小馄饨朝他笑着說。

沈雲書這才發現他手裏還拎着東西,他側過身子放餘業進來。

淩晨一點,兩人坐在客廳分吃一份小馄饨。

餘業晚上有些吃撐了,只吃了兩顆小馄饨便停了下來。

沈雲書襯衫扣子沒系好,上邊留了兩顆,低頭吃東西時,露出大片潔白的皮膚,關鍵部位被襯衫這麽一遮,頗有種若隐若現的美。

餘業移開目光,掩飾性地咳了一聲。

“怎麽了?”沈雲書擡頭問,眼裏帶着關切。

“不知道,可能有些着涼了。”餘業揉着鼻尖,撒謊道。

沈雲書起身說:“你等着我去給你拿藥。”

“啊,好。”

于是身體健壯如牛的餘業,硬是在男朋友的監督下,喝了袋感冒靈。

這麽一折騰時間已經不早了,沈雲書收起藥箱,說:“回去好好休息,現在天氣雖然開始轉暖,但氣溫還是很低,出門記得多穿些。”

“好。”餘業點頭。

沈雲書放好藥箱回來,見他還坐在沙發上,沒半點要離開的意思,腳步一頓。

“沈教授,身為你的男朋友可以借宿一晚嗎?”見他面露猶豫,餘業又說,“這個點秦越肯定睡了,現在回去會鬧出動靜,大晚上擾人清夢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胡說八道。”沈雲書皺眉,“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他不喜歡拿生死開玩笑,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

見沈雲書臉色不好,餘業連忙說:“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說了。”

沈雲書:“家裏沒有客房,你如果想留下,就只能睡沙發。”

餘業比了個‘ok’的手勢。

“沒問題。”雖然小了點,但也能勉強塞下。

“我去洗個澡,你自己收拾一下沙發吧。”

餘業:“好。”

沈雲書泡完澡出來,看到他一米八五的身軀,蜷縮在窄小的沙發裏,連伸直雙腿都做不到,便有些糾結。

“沒事,我覺得沙發挺舒服的。”餘業抱着雙膝說。

沈雲書沒說話,盯着他看了會兒,開口道:“進來睡吧。”

“哎。”後者動作麻利地拎起枕頭跟毛毯,興高采烈跟了上去。

沈雲書第一次帶人進自己的卧室,餘業跟在他身後,剛進門就被一整間屋子的毛絨玩偶震驚住了。

“沈教授喜歡玩偶?”他有些驚訝地說。

認識這麽久,他一直以為哥哥只是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沒想到居然是重度毛絨玩偶控。

想起玄關架上的衆多擺件,餘業揚了揚唇角。

怪不得跟他說有空一起玩《逍遙游》時,表情出現過短暫的茫然,原來買手辦只是因為喜歡角色收養的毛絨戰寵。

沈雲書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弟弟喜歡,大多數都是他送的。”

餘業點頭,眼裏笑意更甚,“這樣啊。”

他走到床邊,把霸占了大半張床的玩偶們,抱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時間不早了,快來睡覺吧。”說着側過身子示意沈雲書睡裏邊。

“嗯。”

沈雲書對睡裏外沒什麽執念,聞言點頭答應下來。

上次睡一張床時他喝醉了意識不清醒,今天沒喝酒,清醒狀态下跟這人同床而眠,感覺心跳都變快了。

餘業:“沈教授,可以讓它安靜一點嗎?”

沈雲書呼吸一滞。

他知道這家夥在故意拿那天的事揶揄自己。

“嫌吵出去睡客廳。”他沉聲道。

“不吵,我覺得這聲音很催眠,我馬上就睡着了。”餘業勾唇說。

沈雲書沒應聲,等他平複好心情,躺在身側的人呼吸綿長,顯然已經入睡。

“餘業?”他小聲叫着。

真睡着了?

等了會兒沒聽到回應,他翻身側躺着,盯着這人的側臉心裏思緒萬千。

片刻後,他聲音極小地說:“你忘了我的晚安吻。”

“這麽晚還不睡,原來是在等晚安吻。”餘業忽然睜開雙眼,一雙好看的眸子,尤其明亮。

“你裝睡?”被人發現心思,沈雲書有些愠怒。

“沒有,只是還沒睡熟就被某人吵醒了。”餘業勾唇,說着伸手将沈雲書撈進懷裏,緊跟着湊過去在他鼻梁上親吻了一下。

“睡吧,晚安。”低沉的嗓音裏帶着濃濃困意。

沈雲書想要掙紮,聽到他疲憊的聲音有些不忍。

為了五一能跟自己一起去淮城,這些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進了四月份,研一新生也逐漸開始進入實驗室實操,餘業導師李宏又是個極其較真的人,作業布置得多不說,對質量的要求也很高,餘業想花半個月時間完成一個月的任務,難度跟勞累程度可想而知。

沈雲書閉上眼睛,忽略鼻梁上傳來的灼熱感,安靜靠在餘業懷裏。

行動可以控制,可思緒卻不聽使喚,不受控制地越飄越遠。

上次是額頭,這次是鼻梁,下次……

眼前忽然浮現出少兒不宜的一幕,沈雲書連忙睜開眼睛,用力眨了兩下,将畫面揮開。

第二天早上,沈雲書醒來發現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心裏說不上來失落還是委屈。

“醒了?”

沈雲書愣了下,而後擡頭朝門口看去。

餘業戴着一條印着小熊的圍裙,正站在門口對他笑。

“你在做早餐?”沈雲書驚訝道。

“嗯。”餘業展開雙臂,示意他看身上繃得緊緊的圍裙,“圍裙太小了,下次記得買大兩號。”

圍裙是買東西送的,沈雲書不會做飯從來沒穿過,過去這麽久連他都不知道被塞到哪個角落裏了,也不知道餘業從哪裏翻出來的。

他看着正在嘗試系帶子的餘業,開口說:“這是女士圍裙。”

“啊,我說怎麽穿不上。”餘業放棄系帶子,打算就這麽挂在脖子上。

“菜馬上就好,你起來洗把臉清醒清醒,待會兒開飯。”

沈雲書:“我記得家裏好像沒有米面油。”

他不經常下廚,廚房裏幹幹淨淨,冰箱裏除了速食品,幾乎沒別的東西。

“米跟菜我早上出去買的,油我看到你櫃子裏有一桶,沒過期就拿來用了,圍裙也是從櫃子裏翻到的。”餘業扯着身上小到離譜的圍裙說。

沈雲書想起來了,這也是去年買東西送的,被他塞進櫃子最裏面,直到今天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沈雲書洗漱完,嗅着飯菜的香氣一路來到廚房。

“別進來了,都是油煙。”餘業聽見腳步聲,扭頭說,“再等兩分鐘,我炒個青菜就可以吃飯了。”

“嗯。”

冷清了兩年半的廚房忽然變得熱鬧起來,沈雲書一時有些不習慣,而且給自己下廚的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男朋友。

他站在廚房門口看餘業動作熟練的起鍋燒油,下意識跟張凱發在朋友圈的做菜九宮格做了對比,最後發現還是眼前的人更養眼,就連握着鍋鏟翻炒的姿勢都那麽帥氣。

“發什麽呆,吃飯了。”餘業端着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朝時蔬,笑着打趣。

沈雲書回神,“我幫你端粥。”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餐廳。

“嘗嘗看味道怎麽樣。”餘業遞給他一碗皮蛋瘦肉粥。

沈雲書接過用勺子嘗了一口,點頭道:“還不錯。”

他擡頭看對面的人一眼,“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以前閑着沒事,跟着網上的教程瞎捉摸過幾天。”餘業笑着說。

“你很有天賦,以後混不下去可以轉行去當廚師。”沈雲書開玩笑道。

餘業挑眉:“行啊,只要沈教授肯雇用我,保證随時待命。”

沈雲書嚴肅點頭:“讓我考慮一下。”

餘業撐着下巴看他,“慢慢考慮,我的雇主永遠只有你一個人。”

沈雲書夾菜的手頓了下,心髒也随之漏跳了半拍。

吃過飯兩人擠在狹窄的廚房清洗碗筷,由于靠得太近,手肘時不時碰到一起。

沈雲書感受着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嘴角不自覺揚起,心裏也多了些甜蜜的味道。

只是溫馨快樂的時光沒過幾分鐘,李宏老師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沈老師方便來實驗室一趟嗎?關于工作交接一事,我還有個疑點。”

沈雲書看了眼時間,“好,我八點十分左右到。”

等他電話挂斷,餘業用手背幫他蹭掉臉頰一側的水珠,“去忙吧,中午回不來給我電話,我去給你送午餐。”

沈雲書沒動,他盯着餘業看了片刻,而後上前一步用力抱了一下對方。

“我會盡快處理好,晚上一起去約會。”

這人難得主動一次,餘業反手将人抱在懷裏,大狗狗似的,用下巴蹭了蹭他發頂。

“好,我等你。”

沈雲書到實驗室時,李宏已經在那等着了。

“沈老師你來了。”李宏示意他随便坐。

沈雲書不是第一次來李宏實驗室,但每次來都覺得無從下腳。

只因李宏有個私人癖好,等實驗結果的時候喜歡拼樂高。

這一癖好嚴重影響到其他學生做實驗,于是院長做主把隔壁沒人用的小實驗室批給他了。

沈雲書花了兩分鐘,七扭八拐繞過一衆樂高模型,終于走到了李宏跟前。

“沈老師你來看,這裏是不是不太對?”李宏指着電腦頁面問。

沈雲書他拉了張椅子坐下,“我看看。”

十秒鐘後,他皺眉道:“朗飛之前是劉副教授的學生,他之前的作業跟參與的項目我不太清楚,不過院長那裏應該有記錄。”

“稍等一下,我打電話問一下鄭院長。”

“好。”

打完電話又找朗飛約談,兩人花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一切罪魁禍首還是劉付,但他人已經走了,現在也沒法辦找人負責,只能他們二人幫着收拾爛攤子了。

“沈老師下午有事?”李宏見他頻頻看表,問道。

沈雲書:“嗯,跟家人一起吃飯。”

李宏沒有懷疑,點頭道:“怪不得這麽迅速,看來我也得加把勁了,答應了女兒今天早點回去陪她,這次說什麽不能再食言了。”

想到晚上的約會,沈雲書敲擊鍵盤的動作又快了幾分。

快到中午時,他給餘業發了消息,告訴他不用來送飯,自己跟李老師一起點外賣。

後者給他發了個‘ok’的手勢。

兩人會吃完午飯沒休息多久,便再次投入到工作中,一直到下午六點,劉付留下的爛攤子終于成功修複好。

“周末還要陪我一起加班,沈老師辛苦了。”李宏說。

沈雲書:“是我太過着急沒仔細檢查好,不然也不會出現這種纰漏。”

“誰都不怪,要怪就怪姓劉的,我就說要不是看他資歷老,憑他那半吊子水平怎麽可能評上副教授。”李宏咬牙切齒道。

早在沈雲書沒來之前,他跟劉付的關系就已經鬧得很僵了。

那時候李宏在準備評選副教授,劉付覺得李宏評上副教授後會影響到自己前途,于是沒少給他添堵,最後更是鬧得他職稱審核不過關,這輩子都沒辦法參加評選。

所以聽到劉付被發配到山溝溝裏‘挖野菜’的消息,李宏心裏別提多解氣。

“行了,不跟你發牢騷了,你不是還要跟家人吃飯,快去吧,剩下這些我來收尾。”

沈雲書沒推辭,剩下的工作量最多半小時就能完成。

“那就麻煩李老師了。”

李宏擺手,“嗐,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對了,幫我跟叔叔阿姨帶個好。”

沈雲書腳步一頓。

“李老師誤會了,我父母是臨安人。”

“啊,不是跟父母吃飯啊,那是?”李宏靈光一閃,他拍了下腦門說,“我知道了,跟對象約會是吧,那就更不能遲到了,可不能讓人家姑娘等咱們,那樣不紳士。”

沈雲書欲言又止,最後也沒糾正李宏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并且還是他最得意的新晉弟子——餘業。

【餘】:結束了?

沈雲書剛從實驗室出來,就收到了餘業的微信消息。

【沈】:嗯,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在這。”餘業的身影出現在樓梯拐角處。

“什麽時候過來的?”沈雲書收起手機問。

“剛到沒多久。”餘業上前接過他手裏的電腦,牽着他手腕說,“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今天周末,綜合樓沒幾個人,而且又是人格外少的綜合實驗室,沈雲書便沒作聲,任由餘業牽着自己。

“去哪兒?”上車後,他綁好安全帶,有些好奇地問。

餘業偏過頭,表情神秘地看着他。

“到了就知道了。”

看着餘業生動的表情,沈雲書也忍不住期待起來。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電玩城前停下。

“游戲廳?”隔着車窗都能聽到裏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向來喜靜的沈雲書不自覺皺了下眉頭。

“來過嗎?”餘業知道他不喜歡吵鬧,但凡事都有例外,不試試怎麽知道喜歡還是讨厭呢?

沈雲書點頭,“雲星拉着我去過一次,很吵。”

“要來一起嗎,就當是陪我了。”餘業笑着朝他伸手,“如果真的很讨厭,馬上帶你離開。”

沈雲書不是矯情的人,他知道餘業喜歡玩各種游戲,跟喜歡的人一起去做某件事,即使不喜歡他也願意去嘗試。

“好。”他把手放進餘業稍大一些的掌心中。

這裏沒有相熟的人,餘業分開手指緊緊跟他的扣在一起。

“第一站,掃光游戲廳所有娃娃機。”他拉着沈雲書,壯志淩雲地說。

對于他的雄心壯志,沈雲書是不信的,游戲廳那麽多娃娃機,怎麽可能抓得完,而且機器經過老板調試,娃娃很難被抓上來。

餘業不清楚沈雲書心裏的想法,領着人停在第一個娃娃機跟前,指着裏邊的娃娃問:“喜歡哪個,我給你抓。”

見他擺出一副‘看上什麽随便買’的纨绔子弟姿态,沈雲書忍不住向上揚了揚嘴角。

“白色羊駝。”他選了個比較好抓的。

“收到。”餘業雙手交叉活動了下關節,然後投下兩個游戲幣,操控着搖杆胸有成竹地晃了兩下抓鈎。

“完了,一看就不行,爪子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也覺得,帥哥要抓空了。”

一旁看熱鬧的兩個小姐姐,腦袋湊到一起小聲嘀咕。

沈雲書聽不得別人說餘業不行,目光看着兩個小女生,語氣篤定地說:“不會空,一定能抓到。”

短發女生剛想說不可能,胳膊就被同伴用力扯了下。

“快看,真的抓到了!”

餘業彎腰拿起掉落出來的白色羊駝,轉頭遞到沈雲書面前。

“你的小白。”他彎起眼睛,“說到做到。”

青年眉眼彎彎,漆黑的瞳孔裏永遠只映着他一人的身影。

沈雲書被這樣的偏愛逐漸吸引,活了二十六年的人生,終于見到了彩虹一般,讓他無比悸動跟欣喜。

餘業見他遲遲不接,握着羊駝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神。”

沈雲書緩緩眨了下雙眼。

“謝謝,我很喜歡。”他接過小白說。

餘業眼底帶着淺笑,“還想要什麽,我再給你抓。”

沈雲書:“左邊黃色的小老虎。”

不管抓不抓得到,只要能跟這人待在一起就是開心的。

“好。”餘業撸起袖子,又投了兩個游戲幣進去。

“應該換個機子的,上次剛抓到,這次肯定抓不到了。”

“管他呢,我只想看帥哥。”

“可是我感覺他倆是一對,長得很漂亮的那個男的也太護着旁邊的帥哥了,別人說他一句都不行。”

“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兩人可能是情侶了,誰家直男大周末的跟同性出來玩抓娃娃啊。”

“沒錯——我去,又抓到了!這臺機子老板忘記調了?”短發女生一臉詫異。

沈雲書接玩偶時不着痕跡瞥了眼兩個女生的表情,見她們表情驚訝,滿意地移開了視線。

餘業:“再來。”

十分鐘後,沈雲書懷裏抱着一堆毛絨玩偶,在衆人羨慕震驚的目光中離開了電玩城。

“你是不是買通了娃娃機老板?”回到車內,沈雲書忍不住問他。

餘業笑道:“怎麽可能,我雖然有些小錢,但不傻。”

沈雲書看着他繼續追問:“怎麽做到的?”

一共抓了三十次,只空了兩次,這概率他想相信都難,這家夥絕對做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腳。

“廣告效應。”餘業笑着解釋,“雖然我抓走了很多,但這些玩偶成本最多不超過五百塊,咱們走的時候你也看到周圍有多少人躍躍欲試了。”

“這波老板穩賺不賠。”

從電玩城離開,沈雲書被餘業帶去了一家特色農家樂。

“小夥子好眼光,整個雲城只有我們家做的川菜最地道,保準你們吃了還想吃。”老板中年發福,肚腩不小,但人和善,說起話來笑眯眯,像個眯着眼睛的彌勒佛,看着竟還有幾分可愛。

“看看,這上邊挂着的都是真辣椒,你們要是覺得菜不夠辣,直接從上邊拽幾顆嚼着吃。”

“死哈巴兒,你又跟客人瞎說什麽呢!”老板娘拎着擀面杖從屋裏出來,兇完自家老公,轉頭對上沈雲書兩人,變臉一樣,立馬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喲,這麽俊俏的客人可不常見啊。”老板娘走過來,熱情地給兩人介紹起農家樂的特色。

“老板娘,這上邊挂着的辣椒是假的嗎?”餘業問。

“真的,但是為了保持新鮮上邊塗了東西,不能直接吃,需要經過處理才行。”老板娘說着瞪了眼一旁不敢出聲的中年男人,“別聽我哈巴兒瞎說,他嘴裏不着調,跟你們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坑人的。”

“好,我們知道了。”餘業笑着應下。

兩人跟老板娘進了屋,見牆壁、房梁都挂滿了辣椒,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火辣辣。

“你們能吃辣嗎?”老板娘問。

餘業看向沈雲書。

沈雲書:“微辣吧。”他知道餘業能吃辣,他自己也能吃一些,但太辣就不行了。

“确定?”

“确定,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餘業解釋道。

老板娘聞言有些失望,但只是一瞬間。

“那行,我給你們推薦幾道菜,想吃什麽告訴我。”

聽完老板娘的熱情推薦,兩人把招牌菜都點了一遍。

半小時後,菜上桌了。

沈雲書看着紅通通,只能看到辣椒看不到一片肉的水煮牛肉,握着筷子的右手頓住了。

麻婆豆腐裏也是一片紅,放這麽多辣椒,吃了真的不會拉肚子嗎?

沈雲書面色猶豫,掃了一圈,最後将筷子伸向了白白淨淨的蒜泥白肉。

“先別吃,我幫你嘗一下。”餘業攔住他,自己夾了一片肉沾了醬汁送入口中。

“味道怎麽樣?”沈雲書有些餓,這麽多美食只能看不能吃,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了。

餘業:“有點辣,吃的時候少沾一點醬汁。”

沈雲書點頭。

等了半天終于能吃上一口肉了。

餘業看着他比平時稍微快了一些的禁食速度,彎了彎眉眼。

“水煮牛肉太辣,你可能吃不了。”沈雲書品嘗蒜泥白肉時,餘業又幫他試了其他的菜,“但可以稍微嘗試一口。麻婆豆腐看起來辣,其實只是微辣,可以吃。夫妻肺片挺好吃的,你可以嘗嘗看,還有……”

餘業還在解說,沈雲書停下筷子,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怎麽了?胃不舒服?”見他停了筷子,餘業還以為辣椒吃多了引發了胃病,頓時有些後悔帶他來品嘗正宗川菜了。

“沒有,我很好。”沈雲書朝他露出一個安撫性的淺笑,“只是覺得有你在身邊,很安心。”

餘業愣了下,随即輕笑出聲。

“有我在,你只用負責吃好玩好,其他一切都交給我來解決。”

沈雲書勾唇,“好。”

吃了一肚子辣,餘業怕他胃病發作,跟老板娘要了一份糖油果子。

“好吃嗎?”見他吃得開心,餘業湊過去問。

“很甜。”沈雲書把吃了兩個的糖油果子遞到他嘴邊,“要嘗嘗看嗎?”

“可以。”餘業探頭從竹簽上叼走一顆,“口感香甜酥脆,确實不錯。”

兩人分吃完兩串糖油果子,就見老板鬼鬼祟祟從外邊回來。

“喲,吃着呢。”老板朝兩人打招呼。

餘業笑着應:“是啊,老板還沒吃飯吧,老板娘在裏邊等着您呢。”

老板聽了臉上的肉都跟着顫了兩下。

“吃了吃了,那什麽隔壁老梁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對了。”老板溜到一半扭過頭說,“咱們農家樂後頭是雲霧山,我聽來往的小情侶說日出很好看,你們有空可以去瞅瞅。”

“張二子!你又想跑出去多懶是不是?!”老板娘手裏拎着菜刀,怒氣沖沖地喊,“今天你敢出去,以後休想再進這個門!”

“老婆,這還有人呢,給我留點面子吧。”

“要什麽面子,你張二子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整天到處亂跑,你是想讓我擔心死嗎?!”

張老板蔫頭耷腦地被自家老婆揪着耳朵拽走了。

“怎麽樣,要去看嗎?”餘業問沈雲書。

“要。”

想跟你一起看從前沒看過的風景,吃沒見過的美食,走沒走過的路。

這大概就是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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