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會輕一點
第34章 我會輕一點
雲城四月份早上五點左右日出。
第二日天還沒亮,沈雲書跟餘業兩人帶着老板友情贊助的厚衣服,去爬農家樂後邊的雲霧山。
山體不算太陡,高度也只屬于小型山,上邊還有山道跟鎖鏈。
兩人扶着繩索借着月光一路向上。
餘業怕沈雲書踩空,一直跟在他身後護着。
“累不累?”餘業問,“爬了半小時後,歇會兒?”
“好。”沈雲書沒怎麽運動過,爬山更是幾乎不去,去年張凱組織的爬山活動,他就沒參加,一直在山下給大家看行李來着。
餘業環視一圈,說道:“那邊有石凳,過去坐一會兒。”
雲霧山本身就是一個景點,只是因為現在是淡季,人少了很多,兩人一路爬上來,只碰到零星幾個游客。
“你們也是來看日出的?”在石凳上坐着歇息的兩個游客,見有人過來,熱情地問,“外地的嗎?”
餘業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水遞給沈雲書。
“對,本地人。”他回道。
“本地人?哎,你們雲霧山真有神仙?”游客好奇道。
“什麽神仙?”餘業不解道。
沈雲書也好奇地看向說話的青年。
Advertisement
“哎呀,就是網上前一陣子不是傳雲霧山許願很靈嗎,說是以前住過神仙,去年還是前年還有人在山上看見活神仙了呢。”青年說,“你們是本地人居然不知道?”
兩人搖頭。
青年見狀,猛地拍了下大腿。
“我靠,被那畜生給騙了!我說怎麽ip地址幾乎都是淮城的,原來是給我下的套!”
“可以報警。”沈雲書見他表情懊惱,好心提醒他。
“不是不是。”青年連忙擺手,“你們誤會了,那畜生是我發小,我平時不愛運動,他想方設法讓我出門活動,要放平時打死我都不會出門爬山,就是因為聽說雲霧山有活神仙,才買了車票趕過來的。”
餘業:“……”
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活神仙的說辭,就連三歲小孩都不信,這人上趕着上當受騙,看來那發小對他來說一定無比重要。
沈雲書也有些無話可說。
兩人休息了片刻,準備一鼓作氣爬到山頂。
身後的青年也跟了上來,因為體力太差險些摔倒,沈雲書伸手扶了一把,才沒從山上滾下去。
“謝謝,謝謝,要不是你們,我小命估計就不保了。”青年拍着胸脯一臉後怕。
餘業:“不會,下邊有防護網摔不死。”
“啊哈哈,你朋友可真會開玩笑。”青年說。
月亮下山,天邊已經微微出現了些亮光,三人加快速度,趕在日出前爬到了山頂。
“好美。”從沒見過如此景色的沈雲書,看着遠處逐漸被染成粉紫色的天空,忍不住贊嘆道。
“這趟沒白來,值了!”青年掏出手機,瘋狂十連拍。
餘業見他把鏡頭對準沈雲書,皺着眉頭将人擋住了。
青年:“那啥,我說自己是攝影師,你信嗎?”
餘業比他高大半個頭,經常晨跑鍛煉身體比青年強壯了不止一點,本來就很有壓迫感,皺着眉頭不笑時,更是讓人看了直打怵。
“我真的是攝影師,不信你上網搜一下,我叫梁宇傑。”
餘業不信,哪有體質這麽弱的攝影師。
于是掏出手機百度了下,沒想到這個叫梁宇傑的弱雞青年,還真是攝影師,并且名頭還不小,21年普利策攝影獎獲得者。
“普利策?”沈雲書面露驚訝。
他雖然對攝影沒什麽興趣,但這個獎項還是有些了解的,普利策攝影獎是m國新聞界最高榮譽獎項,一年只有兩千多個作品入選。
梁宇傑能斬獲普利策獎,說明水平還是很高的,只是這個攝影社體力着實差了些,是他見過的最弱的攝影師。
“怎麽樣,信了吧。”梁宇傑雙手叉腰,表情神氣地不得了。
“弱成這樣的攝影師還是頭一次見。”餘業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吃飯的家夥呢?”
但凡有點名氣的攝影師,都會随身攜帶拍攝設備,眼前這位什麽設備都沒帶,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機跟一瓶水……
“那啥,東西太重,被我留在民宿了。”梁宇傑撓頭道。
餘業:“……”
梁宇傑:“風景這麽好,我幫你們拍張照片吧。放心我用手機一樣可以拍出大片,保證把你跟你男朋友拍得比本人還帥!”
餘業被‘男朋友’三個字取悅到,站在沈雲書身側,勾唇道:“好啊,知名攝影師主動給我們拍照,哪有拒絕的道理。”
沈雲書也沒意見,他跟餘業很少合照,外加站在面前的是攝影大師,心裏還是很期待的。
梁宇傑:“你們就當我不存在,該幹什麽幹什麽。”說着握着手機猴子一樣上蹿下跳。
不知情時還好說,這會兒已經知道是在拍照了,再想裝不知道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兩人對視一眼,陌生人當前,誰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好了!”梁宇傑忽然說。
“好了?”餘業一臉懷疑地看向梁宇傑。
“嗯,加個微信,我把照片發給你們。”
兩人互加了聯系方式。
收到照片,餘業狠狠驚豔了一把。
“怎麽樣,我技術不錯吧。”梁宇傑自來熟地說,“咱們都是過命的交情了,以後你倆結婚請我當攝影,保證讓你們成為全世界最靓的新婚夫夫。”
餘業沒搭話,把手機遞給身側的沈雲書。
照片拍的确實很驚豔,沈雲書把照片發給自己,手機還了回去。
下午要出發去淮城,沈雲書對梁宇傑說:“我們要下山了,你呢?”
“我也下山,一起。”
三人從雲霧山下來,又坐在一起吃了早飯,然後才各自分開。
下午四點的機票,兩人抵達淮城剛好六點。
“雲書,好久不見。”在出口碰到齊莫寒,上來給沈雲書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看得餘業臉都黑了。
“這位帥哥是?”齊莫寒這才注意到沈雲書身後跟着的人。
“朋友。”沈雲書說。
“朋友?”齊莫寒摸着下巴繞着餘業轉了兩圈。
能讓雲書放下戒備帶在身邊的人,怎麽看都不像普通朋友。
齊莫寒湊到沈雲書身邊,朝他抛了個媚眼。
“我看是男朋友才對吧。”
餘業眉頭皺得緊緊地,看着齊莫寒一個勁往哥哥身上蹭,恨不得用行李箱砸爆這占便宜的混蛋的腦袋。
從剛才開始他就很不爽,因為他們兩人看起來太過親密,自己站在一邊像個陌生人,完全插不進去。
要不是因為這人是哥哥的救命恩人,他怎麽可能會忍到現在?
“喲,還真像個小狼狗,眼神兇的嘞。”齊莫寒站直身子,雙手插兜看向餘業,“不用對我抱有敵意,我喜歡女人,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喜歡雲書這款,要喜歡也是喜歡你。”說着還故意上下打量起他來。
餘業聞言有些嫌棄地往後退了半步。
齊莫寒見狀哈哈笑了兩聲。
“這家夥可從來沒往我跟前領過人,你小子是第一個。”他拍着沈雲書肩膀說。
沈雲書耳尖有些發燙,他中斷話題,問齊莫寒:“你車停哪兒了?”
齊莫寒:“這邊。”
“齊總,我們去哪兒?”
沈雲書第一次見到齊莫寒的小助理,人長得白白嫩嫩,看起來像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但聽齊莫寒說實際年齡只比自己小一歲。
“上午不是讓你訂了兩間酒店,去那。”齊莫寒說。
林明軒點頭,發動車子時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排的沈雲書。
他抿了抿唇,原來這就是齊總一直惦記着的人。
“時間緊任務重,晚上我叫上小吳,咱們一起吃個飯簡單聊聊項目的事,具體的等簽合同那天再聊。”齊莫寒扭頭說。
沈雲書點頭:“好。”
林明軒:“坐好,馬上拐彎了。”
“坐坐坐,你給我開車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齊莫寒嘆氣道。
林明軒臉色冷冷的,“你可以換跟老爺子說,把我換掉。”
“我可不敢,把我這個副總換了也不敢換你啊,敢動你一下老爺子非扒掉我一層皮不可。”
“你放心,合約再有兩個月就到期了,到時候我會跟老爺子提不續約的事。”
“什麽?還有兩個月?!那豈不是還要再過兩個月不能跟女人約會的日子?”齊莫寒揪着頭發一臉痛苦。
林明軒沒再說話,沈雲書的角度看到他握着方向盤的雙手,緊了又松,唇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酒店離機場有段距離,車開了四十多分鐘才看到酒店的牌子。
齊莫寒把人送到大廳內,看着手上的腕表說:“我就不上去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吃飯我讓明軒上來叫你們。”
沈雲書:“不必麻煩林助理了,給我發消息就行。”
林明軒:“沈先生不用覺得麻煩,這是我該做的。”
齊莫寒:“沒事,他年紀輕輕的多跑幾趟就當鍛煉身體了。”
“走了,你們休息會兒。”
“他們倆?”兩人離開後,餘業問。
“你也看出來了?林助理喜歡莫寒。”
餘業點頭,“但你朋友好像挺讨厭他的。”
“不見得,我覺得他只是沒看清自己的內心。”沈雲書說。
他跟齊莫寒認識六年多,十分了解齊莫寒是個怎樣的人,林明軒是老爺子安排的人,如果他真的厭惡就會無視掉他的存在,而不是故意在車裏說那些讓林明軒難堪的話。
餘業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我來收拾,你去洗把臉休息一下。”
沈雲書點頭。
快八點時,林明軒敲響了沈雲書的房門,見開門的不是沈雲書而是另一個在車裏幾乎沒說過話的青年,愣了下。
“時間差不多了,二位可以下來吃晚餐了。”
餘業:“稍等片刻。”
“包廂號808,您跟沈先生待會兒直接去八樓就行。”
“好。”
五分鐘後,一行人在八樓包廂碰面。
“沈教授是吧,久仰大名。”項目總設計師吳鑫陽伸朝沈雲書伸手道,“我是吳鑫陽,你叫我小吳就行。”
沈雲書點頭,“你好。”
兩人握完手,吳鑫陽看向跟在他身側的餘業。
“這位也是齊總請來的技術外援?”
“不是,這位是沈教授的家屬。”齊莫寒笑着說,“都不是外人,我就做主讓他跟咱們一塊吃了。”
吳鑫陽點頭。
反正今天只是簡單溝通,不會聊什麽實質內容,不怕他們洩露商業機密。
“坐啊,都站着幹嘛。”齊莫寒招呼大家落座。
齊莫寒是個商人不太懂技術,自己坐在外側讓兩個技術人員挨一起方便讨論。
沈雲書左手邊是吳鑫陽,右手邊是餘業,齊莫寒坐在吳鑫陽另一側。
林明軒看了眼剩下的位置,默默拉開齊莫寒對面的椅子,坐下了。
齊莫寒見狀有些不樂意,“你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林明軒的位置正好靠近門口,于是說道:“方便接菜。”
齊莫寒聽後臉色好了一些,不過還是十分不爽,偏頭看了眼時刻黏在一起的沈雲書二人,又看了眼離自己遠遠的小助理,心裏莫名有些不舒坦。
菜上桌前,沈雲書跟吳鑫陽聊了會兒項目。
吳鑫陽年紀看着不大,但眼光很毒,對玩家的心态可以說了如指掌,但也正因為如此,有很多想法不是當前的技術能解決得了的。
談話陷入僵局,吳鑫陽作為游戲總設計師,背負着設計室衆多人的心血,不打算輕易讓步。
沈雲書沒看過企劃書,沒辦法給出具體法案。
正一籌莫展之際,餘業開口道:“抱歉打斷一下,我不知道你們項目的具體內容,但如果是吳先生說的這種情況,有一個解決辦法,只是你們工作室的人會很辛苦,因為時間上會比較緊張。”
“你有辦法?”吳鑫陽激動道,“沒關系,只要能完美诠釋出游戲細節,就算天天加班工作室那幫人也願意。”
“有。”餘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沈雲書:“這個辦法我考慮過,但是有漏洞,後期游戲運營起來需要時刻盯着修補,如果不及時修補整個游戲都會因此崩潰。”
吳鑫陽剛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
“就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嗎?”他愁眉苦臉地說。
餘業勾唇,“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逆世界》。”
“看過啊,這電影還挺有名的,不過跟咱們的項目有啥關系?”對代碼不是很精通的吳鑫陽一頭霧水。
“你是說做個鏡面世界?”沈雲書眼睛微亮,“把代碼放進鏡面世界中,這樣萬一游戲崩潰,也只是隐藏世界崩潰,只要及時修複就不會影響到真正的游戲運行。”
餘業點頭,“m國有家游戲公司曾經就這麽做過。”
“好!咱們就這麽幹!”吳鑫陽站起來,舉杯道,“加班無所謂,我們的目标是做全世界最牛皮最細節的解謎游戲!”
齊莫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林明軒身邊,他看着舉杯暢飲的三人,外頭小聲跟林明軒說:
“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林明軒頭都沒擡,吃着碗裏的飯菜說:“不知道。”
“大蝦好吃嗎?”齊莫寒看着他手邊堆了滿滿一碟的蝦殼,抽了下嘴角。
林明軒:“好吃。”
“是嗎,給我也嘗嘗。”齊莫寒見他剝好一個蝦,正打算張嘴就見林明軒捏着蝦尾,姿勢優雅地送進了嘴裏。
林明軒擦着染上醬汁的手指,面無表情道:“抱歉,這不在工作內容之內。”
齊莫寒皺眉:“不是,作為你的上司,讓你幫忙剝個蝦很過分嗎?再說之前你手腕受傷,我給你剝的蝦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怎麽讓你給我剝一只就不行了呢?”
林明軒:“我沒有要求齊總這麽做,是您自己想讨好我,讓我不要把你的行蹤彙報給老爺子才這麽做的。”
“別管原因是什麽,我幫你剝蝦殼是事實,再說你也沒拒絕都吃了啊。”
林明軒垂在大腿外側的右手扣了下褲縫。
“好,我幫你剝。”
“這就對了。”齊莫寒滿意了。
但很快便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頭。
“一個就夠了,不用再剝了。”
“不夠。”林明軒說,“桌上的蝦不夠,我再叫一盤。”
“不用,我吃不了那麽……”齊莫寒話沒說完,林明軒已經按響服務鈴,又叫了一盤蝦。
不是,這到底誰是領導誰是助理,這小子我行我素,根本不聽他安排啊。
沈雲書三人談完事情,正好看到服務員送蝦進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怎麽又叫了一盤?”沈雲書問。
林明軒:“齊總想吃。”
齊莫寒:“不是,那什麽……得,他說得對,我想吃蝦了。”
這事沒法解釋,但絕不是林明軒想的那個意思,這家夥一根筋,肯定以為自己在翻舊賬,這是想把過去自己給他剝的蝦都還回來呢。
林明軒花了二十分鐘剝了四十只,加上第一盤剝的,數量比他以前給自己剝的只多不少。
齊莫寒吃了一肚子蝦,飯局結束後,心裏郁悶得厲害,于是叫沈雲書陪自己去酒吧坐一會兒。
“林助理同意你去酒吧?”沈雲書問他。
“我想去就去,他管不着!”齊莫寒黑着張臉,“說什麽喜歡我,你的我的分那麽清,這叫屁的喜歡。”
“小餘業一起來,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餘業當然要跟着,盡管知道齊莫寒對林明軒有意思,但他還是不放心,而且哥哥那張臉太招搖,酒吧那麽混亂的地方,沒他看着可不行。
三人離開酒店十分鐘後,林明軒拎着一份蛋炒飯撲了個空。
“剛才在808包間吃飯的客人嗎,他們在您出去後不久就一起走了呀。”前臺小姐姐笑着說。
林明軒愣了下。
“謝謝。”
他掏出手機打給齊莫寒,不出所料的無法接通。
怎麽辦,要打給那個人嗎。
林明軒滑動指腹,翻出一串聯系方式。
猶豫片刻,還是撥了過去。
“喂?”
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沒本人好聽。
“你好?”
林明軒回過神來,“沈教授,是我,請問齊總跟您在一起嗎?”
“林助理?”沈雲書有些驚訝,他看了眼正跟酒保要酒喝的好友,說道,“嗯,他跟我在一起呢。”
聞言,林明軒捏緊了手機。
他果然很喜歡這個人。
“放心,我會幫你看好他的。”沈雲書說。
“幫我嗎。”電話挂斷,林明軒有些無力地垂下手臂,口中喃喃道,“在他眼裏我只是個妨礙他跟女人親熱、微不足道的外人罷了。”
西街酒吧。
“雲書,你看那邊那個女生漂不漂亮?”齊莫寒碰了下沈雲書肩膀,朝女生方向揚了揚下巴。
沈雲書順着視線看過去。
“很漂亮。”
“打個賭,如果我五分鐘之內要到這女生的聯系方式,今晚你買單怎麽樣。”
說完沒給沈雲書選擇的機會,仰頭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又扭頭跟酒保要了杯帶着甜味的莫吉托。
“哥去了。”
“他人呢?”去外邊打電話的餘業,回來問。
沈雲書:“撩妹去了。”
話音剛落,見齊莫寒走到一半,端着酒杯原路返回,問道:“怎麽回來了?”
“沒意思。”齊莫寒抿了口手裏的莫吉托,甜得他眉頭都皺了起來,“好甜,林明軒那小子居然喜歡喝這麽甜的酒。”
沈雲書頓了下,“林助理喜歡喝莫吉托?”
“嗯,每次來都點,也不嫌膩。”
餘業看着齊莫寒因為提到林明軒,變得晴朗許多的臉色,直截了當地問:“既然喜歡為什麽不放手去追?”
“喜歡啥?”
“林助理。”
“誰?林明軒?你說我喜歡林明軒?”齊莫寒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捧着肚子大笑起來。
“我喜歡林明軒?有沒有搞錯,我怎麽會喜歡他,別開玩笑了。”
“不說這個了,來喝酒,說好了今天不醉不歸的!”齊莫寒舉杯說。
一個多小時後。
齊莫寒:“喝!不、不醉不、不歸……歸,歸來喲,歸來吧,歸哕——”他捂着嘴巴幹嘔起來。
“我扶他去衛生間,你去把單買了。”沈雲書對餘業說。
餘業:“我來吧,他太重了發起酒瘋你不一定控制得住。”
沈雲書:“好。”
餘業把本打算別人扶到衛生間後出來,不想被酒鬼抓住手臂死死拽住了。
“我、我跟你哕——跟你說啊,雲書他以前受、受過刺激,你要對他好哕——好點知道嗎?”齊莫寒一手抱着馬桶,一手緊緊拽着他手臂。
餘業有些嫌棄,斜過身子盡量躲得遠一些。
“放心,我會保護好他,不會再讓他碰到那種事了。”
吐出來後齊莫寒胃裏好受不少,人也清醒了一些,但說話依舊大舌頭。
“一、一定要說到做到!”想到好友曾經受到的傷害,齊莫寒攥着拳頭用力砸在馬桶上,“連八歲的孩子都不放過,那個王八蛋就該判死刑!”
“八歲孩子?”餘業表情微怔,“什麽孩子?”
“就是當時跟雲書一起被猥亵的那個小男孩,要是我能早到一會兒或許就能救下他了。”齊莫寒跌坐在地,眼裏滿是懊惱跟痛苦,“那個男孩的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什麽猥亵,不是碰到搶劫犯了嗎?!”餘業大步跨進衛生間,攥着齊莫寒衣領将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雙眼赤紅地問。
“就是這麽回事。”齊莫寒的臉被衣領勒得漲紅,但好像沒痛覺一樣,用帶着醉意的眼眸死死盯着餘業,“雲書差點被人猥亵,是我恰好路過救了他。至于遇到搶劫犯,是因為他潛意識裏,想要忘記這段痛苦回憶的自保方式。”
“雲書遇害當天确實發生過一起持刀搶劫事件,但主角是、一個老太天跟一個女大學生。這件事登、登過新聞,不、不信的話可以自己上網去、去查。”
齊莫寒臉色逐漸有些發紫,說到最後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聽着齊莫寒變得急促的呼吸聲,餘業恍然回神,他松開齊莫寒衣領,腳步踉跄地退出隔間。
“餘業、莫寒,你們在裏邊嗎?”門外傳來沈雲書敲門的聲音。
“看得出來雲書很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要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齊莫寒從隔間出來,經過他身邊時,低聲說道。
“在,我洗個臉就來。”他朝外邊喊了一句,随後叮囑餘業,“收拾好你的情緒再出來。”
齊莫寒洗完臉後,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餘業呢?”見只有他一人,沈雲書問道。
“在裏邊解決三急呢。”齊莫寒勾着他脖子,擠眉弄眼地調侃道,“你是小媳婦兒嗎,對象上個廁所都要跟着。”
沈雲書斜他一眼,“林助理剛剛打了電話過來。”
只是聽到林明軒的名字,齊莫寒就立馬變得規矩起來,他站直身子問:“林明軒?他打電話說什麽了?”
“讓你十二點之前到家,不然老爺子那裏沒法解釋。”
“就這?沒別的了?”齊莫寒瞪大眼睛問。
“沒了。”
聞言,齊莫寒咬着手指小聲嘀咕,“不應該啊,沒道理的。”
以前他每回出來喝酒這小子都會刨根問底,問他跟接觸過哪些女人,都跟誰睡過,怎麽今天一反常态,一句都不問了?
兩人沒在門口待多久,餘業就濕着額前的頭發出來了。
“你還好嗎?”沈雲書有些擔心地迎上去。
餘業朝他露出一個淺笑,“沒事,酒喝多了,腦袋有些發脹。”
“回去我讓酒店送一份醒酒湯過來。”
“好。”
“真好,只有我一個孤家寡人沒人疼。”齊莫寒揉着眼睛佯裝傷心。
沈雲書沒搭話,扭頭說:“幫你叫了代駕,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正事要幹呢。”
齊莫寒聳肩:“謝了。”
跟齊莫寒分開後,沈雲書餘業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見餘業沒什麽精神,沈雲書眉頭微蹙。
“把機票改到下午吧,你這樣明早起來肯定會頭疼的。”
“好。”餘業點頭,他抓過沈雲書的手,緊緊扣在掌心裏。
怪不得他讨厭別人的觸碰,也從不輕易讓人走進自己的內心。
“對不起。”
沈雲書轉過頭看着他,“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在學校碰到變态那次,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沈雲書笑着晃了晃兩人牽着的手,“以後記得保護好我就好,今天先讓我來保護你。”
“好。”餘業看着眼前的笑臉,啞聲道。
回到酒店,沈雲書把浴袍塞進餘業手心裏。
“可以自己洗澡嗎?”
“我說不可以的話,你會幫我洗嗎?”餘業定定地看着他。
沈雲書沒有立刻回答,跟餘業對視片刻,語氣冷靜地說:“可以。”
盡管餘業笑着,但沈雲書還是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哀傷,這樣的餘業讓他不忍心拒絕。沈雲書知道,即使他提出更過分的事,自己恐怕也會答應。
但餘業沒有,只是俯身蜻蜓點水般在他唇瓣上印上一個輕吻,而後接過浴袍轉身進了浴室。
沈雲書緩緩眨了眨雙眼。
餘業剛才——吻了自己。
他擡手碰了下唇瓣,上邊仿佛還殘留着餘業嘴唇的溫度,指腹接觸到唇瓣的一瞬間,酥酥麻麻,惹人心悸。
“咚咚——”
“您好,您要的醒酒湯送來了。”
沈雲書猛地回過神來。
“謝謝。”他推開房門,接過醒酒湯說。
“客人,您臉色好紅,是生病了嗎?”前臺小姐姐關切地問。
“沒事,剛才洗了個熱水澡,被熱氣蒸的。”沈雲書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
“好的,有事您呼我。”
沈雲書端着醒酒湯回到卧室時,餘業剛好沖完澡從浴室出來。
“剛剛好像聽到有人敲門。”餘業擦着頭發說。
“嗯,來送醒酒湯的。”沈雲書說,“放在桌子上了,待會兒記得喝。”
“你喝了嗎?”
“喝過了。”
餘業點頭。
“過來睡覺了。”沈雲書洗完澡出來,就見餘業側躺在床上,笑着沖自己招手。
不知怎麽的,沈雲書忽然想起另一間兩天都沒等來主人的房間。
齊莫寒訂了兩間房,另外一間他跟餘業到現在都不知道房間號是多少,盡管房卡就在他的錢包裏。
“發什麽呆,不困嗎?”餘業問。
沈雲書說:“困,但不想睡。”
“躺着聊會兒天?”
“只是聊天而已嗎?”沈雲書看着他,輕聲問。
沈雲書話裏的意思,餘業秒懂。
他滾了滾喉結,嗓音有些沙啞地說:“我會輕一點。”
“嗯。”
沈雲書的聲音輕飄飄的,羽毛一般落在餘業心口上,酥酥麻麻,讓人很想上手抓兩下。
……
“餘業。”陌生的觸感讓沈雲書感覺到不安,他用力抱緊餘業,嘴裏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
聽到餘業低沉沙啞的聲音,沈雲書慢慢放下心來。
你在就好。
……
翌日一早。
“都說了我會負責,為什麽還要走?”
餘業從電梯出來,便看見齊莫寒一臉氣急敗壞地跟人通電話。
“林明軒!我最後再問一遍,你非走不可嗎?”
“好,你走,走了就永遠都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