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一步
第30章 進一步
學漢話的時機
在見識到辛從手裏的鬼斧神工之後, 辛伯難得地沒有開口罵辛從不務正業，而是平靜地注視着他手裏的東西。
在過去的日子裏, 他是個木匠, 他堅信木頭可以做成一切的東西，而且好過任何一種當今存在的材質。
不過木頭總也有不夠精細的時候，木匠的活兒多, 總歸也做不到這個地步，直到邵葉拿來的圖紙。
他才發現, 原來木頭做不成的東西, 居然也有別的東西可以做成。
辛伯的想法産生了改變，他忽然覺得辛從這樣也挺好的, 那些鐵什麽的東西, 他自己不太懂, 但是辛從卻可以把他們做得很好。
辛伯把目光慢慢轉移, 從辛從手中的東西轉移到辛從臉上。
辛從正滿意地看着自己手裏的東西, 不過多久, 他好像注意到一陣目光正看着他, 他擡起來頭, 轉身正和辛伯的目光對上。
“爹……”辛從有些心虛, 前幾日和他爹吵架的畫面浮上來。
“咱們辛家代代都是木匠，到你這弄的是什麽玩意。”
“你這是……”
“辛從。”辛伯突然喊他，辛從倏地從那日的回憶中抽出來，愣愣地看着他爹。
“這東西你能做麽？”
辛伯看向回到邵葉手中的圖紙，邵葉下意識将圖紙向前送了送。
“能, 能做。”辛從結結巴巴地回答, 用上鐵制的連接軸, 這個大東西其實是很好做的。
只是……
“那你去做吧。”辛伯這麽說着, 如釋重負般地松了口氣。
“什麽，”辛從愣了愣，好似沒聽明白他爹說的話：
“我……”
“臭小子，叫你去做你還不樂意了，那你別做了，回去給我的木匠鋪幹活去。”
辛伯沒好氣地訓斥着辛從，辛從恍然，連忙轉過神來：
“爹，哦，好，哦，爹。”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怎麽回事，他仍是結結巴巴地樣子，邵葉看他這樣，趁着問了句：
“可以做出來嗎，要多久？”
“要不了多久！”辛從拍拍胸脯保證：
“你們住哪兒，到時候給你們送來。”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能做，辛從還說起了親手送到的服務。
“這個……”邵葉忽然不知道怎麽說，送貨上門是很好的，只是瑤氐部落的位置，這個小少年真的能找着麽。
辛伯看着辛從：
“這二位一看就是住在戈壁灘的，你個小毛孩找個屁。”
那是離交易關卡很遠的地方，聽說戈壁灘的人們常常會遷徙，居住地總也是不好确定的。辛從想了想，他去的話，會不會路沒找着，就迷路了。
辛從這才意識到自己話說得早了，不過邵葉給他解了圍：
“要多久呢，到時候我們來拿就可以了？”
“哦，好，”辛從愣了一下，随後說出了一個不長不短的時間來，邵葉點點頭，看向辛從，他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
“就是，”辛從慢吞吞地問了一句，“我那個……”
“噢，你是說這個吧，”邵葉的手舉起來，攤開掌心，那裏赫然是辛從的那只機關小鳥，“可以讓我先帶回去嗎，下次再來的時候我會帶給你的。”
邵葉想想，又接了一句：
“做好的。”
“好啊。”辛從的眼睛亮晶晶的，到底還是個小少年，這樣的話就足以讓他高興許多了。
暫時告別辛從之後，天色已經漸漸晚下來了，文止派人來喊文言回去，黃昏之下，就只剩邵葉和木野二人了。
木野看着走在前面的邵葉，走到他旁邊去問：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現在就可以。”夜幕降臨的話，回瑤氐的路就不太好走了。
木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不急的，”他說，“要是還想看看，我們就在這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也不遲。”
當然是還想的，邵葉心下動了動，木野說得十分誘人，但是他想着回去瑤氐還有事情要做：
“下次再來吧，修寧估計正等着呢。”他随口扯了個理由。
“好。”木野說。
其實不管修寧是不是正等着，邵葉說回去那就回去吧，木野倒是不在乎這個。
他過去馬廄裏把紅琮牽過來，紅琮在這待了一整天，養精蓄銳了許多，現在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樣子，上馬的時候，木野看邵葉正在翻手裏的書本——那是他們剛才最後又在這走了一圈，看到有個書攤子。
交易關卡的這類攤子極少，而且基本沒什麽人來，因為戈壁灘的人們又不識漢字，這邊的普通百姓也用不上，不過木野想邵葉應該會對這些有點興趣，于是拉着他過去轉轉。
他的想法沒有錯，邵葉一看見這些書本，眼睛瞬間就亮了，迫不及待地走過去，俯下身來看去。邵葉認真翻書的時候，木野站在旁邊，不知怎地卻有些苦惱，眼睛瞧下去看那些書本，那上面的字他一個也不認識，之後邵葉和小攤老板問價買東西的時候，木野也聽得一知半解。
走回馬廄的路上，他心裏忽然生出來一個想法。
“邵葉。”他叫了一聲邵葉，邵葉把先應了一聲，随後把目光從埋頭看的書本裏抽出來：
“怎麽了？”
“我，”木野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這句話了，“算了，先上來，回去再說吧。”
“好。”邵葉合上書本，到馬背上去。
穿過樹葉不太茂密的叢林回到瑤氐部落的時候，連火把都已悉數滅盡了，天上的光芒黯淡，底下，只有一把火還亮着。
“終于回來了啊你們，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準備回去睡覺了。” 瑤氐部落的位置在晚上尤其不好找，所以需要有個人幫着點把火，讓火光在黑夜裏将位置顯露出來。
大概是困得不行了，修寧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邏輯也亂七八糟的，前一句剛說完就忘了，後一句又把前一句話重複了一遍。
“那這火把就歸你們了，我先走。”修寧一秒也待不住了，剛看到過來的紅琮就迫不及待地把火把丢過來，讓邵葉接住，随後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哎。”邵葉剛想說什麽，修寧都已經走遠了，木野猜着他的心思：
“沒事，他以前經常這麽幹，比這更晚的也有。”邵葉大概在想幸好這次回來了，要是他們在交易關卡住上一晚的話，修寧指不定要等到什麽時候。
“噢，是這樣啊。”邵葉笑，想起來木野跟他說的住一晚也沒事，突然覺得木野這大概是蓄謀已久的。木野也有這樣的時候呢，邵葉想着，不覺笑的更明顯了，而後忽然又想起什麽：
“剛才回來之前，你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哦，這個啊，”木野邊牽着紅琮邊問邵葉：
“你今天什麽時候睡呢？”
邵葉住這兒這麽久，木野發現他睡得很晚，有時候部落裏的事情多，木野能忙到半夜，回去休息的時候，發現邵葉帳篷裏的燈火還亮着。
這實在是因為邵葉在現在的時候熬夜熬習慣了，就是在這晚上光線不大好的時候，他也習慣于晚上做一些事情再睡。
今天晚上麽，剛才不是拿回來一大摞書嗎？邵葉早就想看看這個時代的書籍了，他在小攤子上挑了幾本，一并帶回來了，只等着待會看呢。
“應該會晚一點。”邵葉如是答着。
“那我待會來和你說。”
“好。”
木野其實不太習慣晚睡的，就算是處理事情到半夜，那也是鮮少的時候。但不知今天是怎麽了，總之他到現在連點困的感覺都沒有。
正好，待會去邵葉那邊。
木野掀開簾子進去的時候，邵葉點了盞油燈正在看書。油燈也是這次帶回來的東西，之前瑤氐部落裏只有蠟燭，但是蠟燭到底不太方便，而且太小了，因此換了油燈。
邵葉正看的這本書是現世的一位相當有名的思想家的所寫的，他翻了翻，書上的內容大多是儒家思想或是對儒學的見解，這個時代的儒學也是有一些新發展的，而且看樣子，各個方面都有所涉及，不過最多的，還是制度。
木野想起來他上次進來吓着邵葉了，所以這次在進門的時候動作稍微大了些，能讓裏頭沉迷讀書的邵葉能聽到的程度。
果然，邵葉聽見聲音就轉過來了，他早早等着了，看書純粹打發時間，不過書裏有些東西還是很有些意思的，值得他日後找時間去研究一下。
邵葉的帳篷裏東西比較少，椅子也就一把，見邵葉想站起來，木野走過來站到他旁邊：
“沒事，我站着也行。”
瞥到邵葉手裏的書本木野就想起來今天過來是要做什麽。這時候說應該正好，木野想了想，趁邵葉還沒回話，對他說道：
“邵葉，我想學漢話，你能教教我嗎？”
瑤氐的部落只有修寧會漢話，先前族裏對與漢族交往，由着那二位長老的幹涉，積極性不是很高，甚至還有些排斥。邵葉的到來，讓他們族裏對漢人沒那麽排斥了，甚至有些族人已經對中原有了些向往的，這是邵葉幫他們解決幾次危機的結果，也是木野願意看到的意外收獲。
他早就想同漢人那邊更進一步往來了，之前修寧同他說的時候，他就覺得漢人那邊有很多是他們瑤氐需要但沒有的，想學漢話也是一早的事情，因為早先族裏的緣故才一直耽擱下來。
現在，他覺得，時機正合适。
作者有話說：
木野：想學想學想學！！ 邵葉：（滿意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