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假

真假

投資锂電池的項目進行的非常順利,項目時間并沒有拉得很長,只不過半年時間就獲得了回報。産品研發成功,市場上更新換代,大批大批的金錢湧入他的賬戶。搞風投就是這樣,只要眼光精準,就是一本萬利。可要是眼瘸了,錢打水漂的事情很可能連響都聽不到。

手上錢一多,謝文安又着眼其他的項目。鄭泉一直不知道謝文安在做什麽,只不過早上過去給他收拾衛生的時候,總能夠看到他書架上一大摞一大摞的文件,那些數據報表,他光是看一眼,就不明覺厲。

看謝文安專注工作的樣子看的有些走神,擦桌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杯子,杯子摔在地上,頓時摔做好幾塊。鄭泉立馬心慌了一瞬,看電視看電影的時候,有錢人家用的杯子都是大幾千。他連忙蹲下身去,就要把碎片收拾幹淨。

謝文安被驚到了,把手裏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扯了回來。他眉毛微微皺着,臉上很不悅。

鄭泉有些緊張的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賠——”賠給你。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謝文安就瞪了他一眼,“你這說的什麽話?你當我什麽人?還當不當我是你男朋友?這麽跟我見外嗎?”

鄭泉臉都紅了起來。他還沒有答應呢,真沒有答應給他做男朋友。雖然這大半年來,他們兩個每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餐,晚上約晚餐的,但是,彼此并沒有更多實質性的接觸。他要忙着到處打工賺錢,謝文安這大半年來也比較忙。以至于,謝文安要親親他,他仍舊非常害羞。

謝文安:“杯子摔碎了要拿掃帚掃,你用手去撿,等一下劃到手了怎麽辦?笨手笨腳的……”他嘀嘀咕咕埋怨着,站起來一把把他抱到書桌上坐着,傾身越發靠近他,鄭泉不由自主心髒狂跳,往後面躲避着他的動作。都快要親上了,他都退無可退了,鄭泉只好閉上眼睛,謝文安不由得笑,并沒有親他,反而親昵的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後去拿掃把,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清掃幹淨。

一邊清掃一邊說:“以後打碎了什麽東西,一定要用掃把去掃。聽到沒有?”

鄭泉還是糾結杯子的價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杯子貴不貴啊?”

謝文安:“有點貴。”

“啊?那要多少錢啊?”鄭泉縮了縮手指。

“無價之寶。一杯子一輩子,你得賠我。”

鄭泉:“……”啊啊啊哪裏來的土味情話?真的又油又土!好想笑。

“今天晚上有空嗎?”出門一起去上早課的路上謝文安開口問他,鄭泉不明所以的望着。謝文安邊走邊說:“今晚我媽過生日,我想帶你回家。”

鄭泉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我們、我們……”這麽快的嗎?他都還沒有同意給他做男朋友,他就要帶他回家見父母了嗎?這、這怎麽行?“我們認識才多久?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可是想一想,自己和他在一起處這一份關系,已經大半年了,說快,其實也不算快。

“你不喜歡我嗎?”

鄭泉被他的直球打得臉色通紅,“也、也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喽。”

臉更紅了。

謝文安看着他,覺得他好可愛,“就這麽說定了,下午5點放學,我在南校門等你。”

在勤思樓和致學樓分叉路口上,謝文安目送着鄭泉都快到教學樓樓梯下了,這才朝相反的方向走過去。今天晚上有一出大戲要唱,他是主人公之一,不能缺席。

·

謝家

謝媽媽的生日宴會沒有大操大辦,也就是一大家子人一起為她賀壽。謝文安接上鄭泉,看着他把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依舊有些寒酸,上下打量之後,鄭泉覺察到他的目光,整個人都很敏感,又微微有些自卑。

謝文安卻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開口說:“抽時間一起去逛街買衣服吧?”

鄭泉局促的說:“不、不用的。我衣服夠穿,不用你破費。要不、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謝文安:“怎麽能不去?我又不嫌棄你。咱們以後都要在一起的,你不要跟我分的那麽清,我的就是你的。”

“上來吧。我家裏人都挺好的,你見過了就知道了。”

鄭泉仍舊局促不安,猶豫一小會兒之後他開車門,要坐進副駕駛座,謝文安開口說道:“別。”

鄭泉停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謝文安:“坐後排吧,後面的位置安全一些。”

鄭泉還是頭一次碰到“情侶”坐車,男朋友讓人坐後邊的。

謝文安笑着說:“快點上來吧。”

鄭泉上車,開口嘟囔一句:“那你這不是給我當司機嗎?”

謝文安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說:“我的榮幸啊,給鄭先生做一輩子司機也可以啊。”

鄭泉羞澀的紅了臉,他覺得謝文安總是能夠讓他臉紅心跳。

謝文安:“反正坐車盡量坐後排,不要坐前面,大多數的交通事故裏,副駕駛座往往是最危險的。坐我的車是這樣,坐別人的車也一樣。”

鄭泉點了點頭,車子走過長長一段距離,這個時候等紅綠燈了,謝文安朝後面伸了伸手,鄭泉愣了愣,還沒有想清楚謝文安這是什麽意思,結果就已經把手伸過去了,謝文安握了握他的手,笑呵呵的說:“真乖。”

鄭泉:“……”把手收了回來,拽緊了,覺得被摸過的皮膚有些發燙。都到半路上了,鄭泉突然開口說:“你家附近有沒有水果店?我待會兒買點水果進門,行嗎?”

謝文安:“不用。家裏面的水果都是專人采購的,我給你準備好禮物了,待會兒直接提進去就好了。而且,你能夠來家裏面就是最大的驚喜了。爸爸媽媽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鄭泉覺得他這話說的好篤定,篤定的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又不是一個女生,帶個男生回家去,謝家父母真的有那麽開明嗎?

然而車子并沒有到達謝家,在路上就接到了緊急電話,謝爸爸出了交通事故,人被送到了醫院。謝文安在前方調頭,直接朝醫院去。到醫院手術室外的時候謝媽媽正哭得不能自已,說什麽都怪她,早知道就不過什麽生日了,謝爸爸也不會為了給她買生日禮物,從而出事。謝文安安撫着她,一邊焦急的等待情況。

謝爸爸是被前方貨車掉落的鋼筋擊穿玻璃,腹部受到重傷。病危書已經下了好幾次。謝家的人陸續趕過來,這時候謝家私立醫院的院長走出來,開口說道:“謝總的兩個腎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壞,必須切除,現在,需要你們立即配合做一下□□配型。”

病人轉到ICU,靠着高科技設備暫時維持生命體征,腎移植必須盡快做。

謝老爺子一跺拐杖,開口說:“我來。反正老頭子歲數大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只要我兒子沒事兒,別說一顆腎了,拿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謝大伯沒有吭聲。

謝春山眼睛裏面流落出暗藏的喜悅。

謝媽媽仍舊哭泣着,難過不已。

鄭泉擔憂的看着謝文安,明明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可是沒想到謝文安至親的人卻突然發生了這種意外。

“我來吧。”謝文安開口說,語氣格外堅定,“看我能不能配上。”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謝家人都去做了配型。

腎移植配型檢查包括血型、組織分型、交叉匹配。這樣一來,腎能不能移植給謝爸爸,反倒是其次的事情,最先突出在明面上的事情卻是——

醫生開口說:“按照血型來看,夫人,您兒子,不是謝總的兒子。”

謝媽媽人都懵了。

兒子不是丈夫的兒子,那是誰的兒子?

謝文安和其他人都僵硬在那裏,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謝文安的身上,謝文安的西裝早就脫下來了,搭在鄭泉的肩膀上,這都已經半夜了,鄭泉還還陪着他。

謝文安激動的站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不會是我爸的兒子?”

“就是!醫生你這是……”在胡說八道吧,腦子不清醒了嗎?謝媽媽也不敢相信。

然而,人的血型是不會騙人的。謝媽媽和謝爸爸被采集了血樣,和謝文安做了一次正統的親子鑒定,再次顯示,他們沒有親緣關系。

淩晨時分,謝媽媽無助的哭倒在地,謝文安扶她起來,謝媽媽無助的抓緊謝文安的襯衣袖子,開口哭道:“你不是我的兒子?那我的兒子在哪裏?啊?我的兒子到底在哪裏?”

老天簡直在跟她開玩笑,在她生日這天,丈夫生死未蔔,養了20多年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兒子。這樣的打擊,簡直無法承受。

最後,謝老爺子給謝爸爸捐了一個腎髒,同時謝家人也派人出去調查20多年前的事情。謝媽媽那時候在鄉下別墅懷胎安養,想着才7個多月,鄉下環境要好一些,住上一段時間不妨事。結果萬萬沒想到,她突然摔了一跤,直接早産。

生産的地方也是鄉鎮的小醫院。

那時候就算拉去縣城都來不及。

鄉鎮小醫院生孩子的不多,那天恰恰兩戶人家生孩子,而對方那戶人家家裏,婆婆正好是護士。

這一查就直接查到了鄭家,再隐晦的多方打聽一下,就知道鄭泉在鄉下,有多麽不受家裏人待見。相反,他們家子對第二個男孩子又寶貝的不行。這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換孩子的事情。

三個月之後,事情塵埃落定,謝文安和鄭泉坐在謝家沙發上的時候,謝家人都在。鄭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第一次進入謝家,會是這樣的場面。

鄭泉局促不安,難以置信。他惴惴不安的看向謝文安,謝文安面上很冷靜,似乎兩個月前在醫院裏不敢相信的不是他一樣。

謝媽媽走過來,摟住了鄭泉,眼眶紅了又紅,“媽媽的孩子、媽媽的寶寶,都怪媽媽,如果媽媽沒有粗心大意摔倒,也不會讓你早産,更不會讓你吃了幾十年的苦。”

鄭泉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心情格外的複雜。

謝春山看向沙發上矜貴的謝文安,嘲諷一聲,嗤笑着開口:“某些人啊,現在該死心了吧?人我們謝家如今是找回來了,這山雞啊就該回山雞窩去。”

他最讨厭謝文安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萬事都能處事不驚,事事在握。以前他還能頂着謝家太子爺的光環,現在這光環沒有了,他怎麽還能擺出這副姿态?

謝文安卻是半點也不在意這樣的奚落,嘴角依舊帶着笑容,眼神卻也依舊淡漠,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口說道:“既然人已經找回來了,那我今天就搬走吧。媽媽…謝夫人,謝總,我會盡快将戶口遷出去的。”

鄭泉對上謝文安的眼眸,心裏有頭萬分複雜。

這個人,這個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啊。

可是,也是這個人,讓自己吃了這麽多年的苦。自己現在要怎麽面對他?自己還有可能跟他毫無芥蒂的在一起嗎?

謝文安對上他的眼神,眼睛裏也流露出些許複雜的情緒,然後大踏步的就要起身離開。

這個時候謝春山突然說道:“在謝家吃喝住用享福這麽多年,怎麽?現在就想一走了之?”

謝文安停下腳步,轉身看過來,謝爸爸謝媽媽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謝文安,他們兩口子把謝文安金尊玉貴的養了20多年,可是鄭家那兩口子卻把他們的兒子當牛做馬奴役了20多年。不要說什麽小孩子無辜,他沒有錯這樣的話,只要想一想自己的兒子,受過那麽多的苦楚,根本沒有辦法完全毫無芥蒂。

謝文安倒也爽快,直接開口問:“那想要我做什麽呢?”

謝春山到底年紀輕,眼睛裏面的貪婪流露了出來,“你拿謝家的錢錢生錢,問峰風投現在是業內先銳,旗下項目估值8個億,公司流動資金1500萬。人走了可以,謝家的東西,你不能拿。”

謝文安直接笑了起來:“這段時間沒少做功夫嘛,哥哥,你這嘴臉忒難看了。就算是借高額息,也不是這麽算的。”

謝春山看謝家的人不作聲,頓時就站起來,“想想你那對父母做的那些惡心事,你怎麽還有臉繼續拿謝家的錢,出去逍遙快活?這樣豈不是讓我弟弟白白受了這麽多年的苦?感情你們一家子在我們謝家喝血吃肉,完了你從謝家出去,還能繼續讓他們吃酒喝肉?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謝爸爸這時候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眸光複雜的看向謝文安:“你走吧。”

謝春山着了急:“二叔!”

謝爸爸:“讓他走。那是他自己的能耐。”

謝春山氣急敗壞:“什麽他自己的能耐,要不是謝家培養他,他怎麽可能有今日的作為?”

謝爸爸眸光裏面透着洞察,“謝家倒是培養了他,那他也才大三,也是他自己足夠努力才考取了A大。除了零花錢,也沒有別的資源傾斜,他能夠把事業做到這地步,是他自己的能耐。謝家倒也培養了你,可你大學都沒法考上,只能去國外鍍18K回來。”

謝春山雙手攥緊成拳,咬牙切齒,求助似的看向他爸爸,謝大伯輕輕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畢竟老爺子一直沒發話。老爺子還沒死了,家裏面的事情,這是能做主的還是老爺子。他說的不算,老二說的也不算。

老爺子沉聲嘆息,然後語氣嚴肅,公事公辦:“謝文安,雖然你不是我們謝家的子嗣,但是你是吃我們謝家的飯長大的,你認不認?”

謝文安在老爺子面前從來恭敬,“我認,當然認。養育之恩沒齒難忘。”

老爺子點了點頭,“那好。我們謝家起訴他們家的事情,你不能摻和。”話音一落,看向謝文安的眼神格外的犀利。

謝文安默了默,目光看向鄭泉,鄭泉看不懂他的眼神,一直以來,他只能夠感知到謝文安看他時候眼底有很誠摯的溫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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