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讀心

讀心

“陳公子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把人叫過來,再多幾個人摸摸你?呵呵,別給老子裝了,幾年前你娘老子快死的時候,病入膏肓,給你十文錢讓你能湊半副藥錢,摸摸你,你還感恩戴德的。現在給老子裝什麽貞烈?”

“陳公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呵呵,我還有更——啊啊啊啊啊——誰?是誰?!是誰?!!!”

從頭到腳臭氣熏天,泔水又冰又冷,陳公子跳腳大罵。

鄭泉拔腿狂奔。

他今天就是來街上賣繡品的,賣了繡品之後換了錢,打算買一只水魚回去給相公……給謝文安補一補,畢竟昨天晚上他、他、他……消耗了四次,不能傷了他的身體。一定要給他補回來。

哪裏知道在買水魚的時候,碰上了也要來買水魚的陳公子。

鄭泉心說真的晦氣。

重新回到攤子的時候,只剩下一只水魚了,沒有前面那幾只大,鄭泉皺皺眉毛,還是趕緊買下來了。怕再猶豫,小的也買不到了。

出了鎮,走到小路上,結果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提着一條豬前腿,還提着一挂豬小腸的謝文安。

鄭泉:“……”

明明他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面有點發虛。走近了,聽到謝文安的心聲——剛才泔水澆下去應該沒有弄到他身上吧?別到時候着涼了。

鄭泉:“!!”他看到了!他做的!

謝文安看了看他手上的水魚,沒想到那種事情上去,他開口說:“你會做這個嗎?”

鄭泉搖搖頭,“煮熟就差不多吧?就跟做魚一樣?”

謝文安把水魚接過來,提到手上,然後伸手拉住鄭泉的手,邊走邊說:“五花肉煎香,把焯水的水魚放到鍋裏一起爆炒,然後加開水炖。和做雞的方法差不多。早知道你也上街,我就和你一塊來了。”

鄭泉覺得他的大手暖乎乎的,情不自禁的往他身邊靠一靠,“你買了這麽多肉,打算做臘肉嗎?”

謝文安:“臘肉太肥,不太想吃。做臘腸。肥瘦均勻,要是懶得做飯了,切上一條和飯一起蒸,簡單又方便。”

鄭泉:“你還買了什麽?”他看他背了一個背簍。裏面好像也裝了很多東西。

“什麽都買了點吧。給你買了一套衣服,還買了一匹布。你跟了我,我總要讓你吃飽穿暖的。”還會努力讓你過得更好的,不會讓你後悔跟着我。

鄭泉做不得聲,感覺自己眼眶有些酸澀。他越發挨近了謝文安,謝文安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冰涼涼的,他說:“把衣服穿外面吧?是不是冷?”

“新衣服呢,不太好吧?”

等着過年穿。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是給你穿的。”

新衣服是淺顏色的,不耐髒,可是淺色顯得很年輕,整個人都鮮活起來。“這衣服穿上了就不好幹活了。”

“我知道。”沒打算讓你給我當牛做馬。愛一個人是長覺虧欠,給了自己最好的卻仍然覺得不夠,鄭泉跟了自己,自己自然要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地,如果他跟着自己只能繼續吹風淋雨,那跟自己的意義何在?

鄭泉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把摟住了謝文安的手臂,開開心心的往前走,甚至想蹦噠兩下。

謝文安看他跟個小孩似的,樂呵呵的說:“穿上新衣服就這麽開心?”

“嗯!我都好多年沒穿新衣服了,娘親在的時候還會給我做衣服,娘親走了,我就再也沒穿過新衣服了。”

謝文安有些難過,不過他說:“以後我給你買。”每年都給你買,買很多件,讓你經常有新衣服穿。

鄭泉悄悄的哽咽了兩下。

回到家裏,謝文安指揮,鄭泉做的飯菜,他還是要讀書的。

臘腸串好了挂在房梁上,豬骨頭拿來炖了蘿蔔,滿滿的一大鍋,能吃好幾天。骨頭湯也白白的,看着就好香。水魚和肥肉片一起炖煮出來,也是一大鍋。

吃了好多天,一直吃到過年。

平日裏鄭泉也不回去睡了,就算是回去也只是喂喂雞鴨,搞一搞衛生。

到過年前,兩個人又去了街上,買上幾根排骨、買上幾條五花肉,稱了魚,還要了兩只灰色的野兔。

年夜飯做得很豐盛,雞鴨魚肉都有。雖然分量不多,但是數量很夠。

兩個人吃飽喝足之後,伴随着大戶人家放煙花爆竹的聲音,就着床邊的火盆提供的熱度,友好而深入的交流着身體的奧秘。

黑色的頭發,鋪滿了枕頭。

或深或淺,或溫柔或粗暴,鄭泉總哎哎的,讓謝文安老想欺負他。最後也的的确确把人欺負的哭了。

新年大雪紛紛揚揚,道上孩子們亂竄,小黃狗拖着凍僵的蛇在雪地裏亂撲,貓貓飛快的撲捉麻雀,結果一頭紮進了雪裏,凍得跑出了老鼠的節奏……

這天吃完了早飯,謝文安很突然的說:“我們親左右鄰居,過來吃頓飯吧?鄉裏鄉親的,你說呢?”

鄭泉錯愕。

這讓他怎麽說?

謝文安這是要給他一個婚禮嗎?

他、他可是秀才公。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為什麽要跟自己結契兄弟?那都是窮苦的娶不上妻的人家,才會這麽做。

這也是要去官府載冊的。

鄭泉退縮了,“我、我覺得不用了。我知足了,等以後你高中了,自然有官家小姐等你去迎娶。你別不要我,我就很開心了。”

謝文安沒說話。他收拾收拾碗筷要去洗碗,鄭泉反應過來連忙去搶了,讓他去溫書。

謝文安看着他去廚房的背影,默默的說道: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人啊。

鄭泉身體僵硬,卻還是快步的走到了廚房去。洗碗的時候,眼淚都滴在盆裏。他覺得自己不配。

·

過了年就要趕考去了,謝文安的話本出了第二本,第一本結束的時候,市面上還掀起過一陣轟動——第二本什麽時候出?啥時候出?作者在哪裏!再不出,要拿刀上門了!

卡在這種節骨眼上,作者到底還做不做人?

幸好,大家期待已久的第二本加急送到了各大書店的書架上。

這一本更精彩了。

雖然跌落谷底,但是對于男主而言,一切苦難都只是向上爬的墊腳石。他打臉啪啪啪,事業發發發。看的讓人爽的發麻。

謝文安慢條斯理的收拾着東西,鄭泉在給他整理衣服,他一邊整理一邊說:“離考試還有時間,你在路上千萬注意安全,天氣好再趕路,天氣要是不好,你也不要着急。身體最重要。”

謝文安等他絮絮叨叨完,才開口說道:“你跟我一塊兒去。”

鄭泉:“……啊?”

謝文安:“啊什麽啊?我現在有錢,你跟我一起去,完全不成問題。”

“可是家裏面的雞鴨,還有房子總得要人打理呀。”

“請鄰居幫幫忙就可以了。就這樣,你跟我一塊上京去。”

鄭泉縮一縮脖子,“真的一起去嗎?”雖然路途有些遠,但是他從來沒出過遠門,更沒有去看過那樣繁華的城池,眼中也很是期待。

結果這個時候謝文安心裏面說:那肯定得帶在身邊,不帶在身邊,他以前招惹過的那些好哥哥又湊上來,我怕自己綠的發光。

鄭泉:“……”

哼!

哼!!

這麽不相信自己。

他現在心裏只有他好嗎?

收拾收拾,還是一起去了。家裏面的雞鴨通通殺掉,用鹽入味之後煮熟了只把肉剝下來,然後放在油鍋裏炒成肉松。這樣可以放很久的時間。吃面餅的時候、喝粥的時候,加上一點,味道不差。

緊趕慢趕,京城到了,果然繁華。當然物價也比較高,幸好謝文安寫的狗血傳奇十分的暢銷,甚至路過酒樓都能夠聽到說書人在說他的小說,抑揚頓挫,精彩非凡。

謝文安每個月都有可觀的銀子送到手中,讓他可以安心學習。

會試終于來了。

考啊考啊,考瘦了十斤!

減肥營都不一定有這個功效。

出來的時候,腳都打飄。回去客房的時候,泡了一個澡,洗澡水還是鄭泉守在夥房燒的,用柚子皮柚子葉艾草煮的水。洗完之後,他吃完飯,摟着鄭泉用力親了親,倒頭就睡。

睡了兩天兩夜,才從床上爬起來。正好是淩晨時候,天空只泛起微微的魚肚白。他把人往懷裏摟了摟,笑眯眯的親了親。然後、然後……不可說也。

鄭泉沒有起床氣,所以被弄起來了也就被弄起來了,有很乖的自己抱了腿。

·

發榜的時候,第二榜就有他。

第一榜只有三個名字,那是狀元、榜眼、探花,他從來沒想過。

第二榜是進士出身。

第三榜是同進士出身。

殿試之後,很多人都在鑽研門路,想要留在京都。正所謂天子腳下的官員,就是比外地的官員要“官威大”。可是,謝文安不想。他沒有什麽遠大抱負,回家就挺好的。于是也打點了一下負責人事的官員,沒多久就收到消息,他可以回家當縣令了。

轉眼過去,謝文安當縣令兩年了。風調雨順的,也沒什麽事兒,該喝茶喝茶,該辦公辦公。和鄭泉把日子過得與世無争、和和美美。

直到這一天,鄭泉興沖沖的買回來一架小小的織布機,他說:“我想着沒事閑着也是閑着,一天織一個時辰的布也挺好的。你說呢?”

謝文安喝着茶,随他去,只不過當他看到他工作那麽久才織了那麽點的時候,開口說:“我幫你改良改良吧。”

“這東西還能改良嗎?”

“當然啊。腳踏式的不大利索,改成搖把式的。對了,毛線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西北那邊用來織毯子的,又能鋪又能蓋,只不過我們這邊好像不怎麽流行。”

“我還會做織毛線機,超快的。到時候給你做兩件真羊絨的衣服穿裏頭,保準你暖暖和和。”

織布機還沒有改良出來,可是織毛線機卻做得很快。不過一周功夫就已經做好了,拿過來上好了毛線試了試,一個小時就織出了一件衣服。還有一頂雪白的貓耳帽子。

“看着,這裏要這麽縫。還有這裏,是這麽收的。”

“相公!你怎麽會弄這些?”

“我是天才啊!”哈哈哈,理工畢業的好嗎?這種基礎物理結構不要太簡單。

什麽叫做理工畢業?什麽叫做基礎物理結構?怎麽聽不懂?唉,怪自己到現在都只認得幾千個字。沒有看很多的書,這也不懂,那也不懂。

把帽子給鄭泉戴上,睫毛那麽長,軟乎乎的又那麽可愛,看得謝文安心口火熱:大爺的,這麽好看,想太陽。

鄭泉:“……”看看窗外,青天大日頭。他也真敢想!

“那這個織毛衣機,能不能對外推廣啊?有這個東西,是不是有助于民生經濟的增長?”

謝文安嘶了一聲,不得了,這文化水準從文盲提升的太快了,都知道民生經濟的增長了。

鄭泉得意的擡一擡下巴,然後就被吻住了,“随你哦,不過你現在要犒勞犒勞我。”

“白天!大白天的!待會萬一要升堂怎麽辦?”

“誰敢打擾我的好事,原告被告一起進去吃牢飯。”

“你個昏官!”

“小美人~~你逃不掉啦~~”

“大人!大人!外面有人遞狀子!大人——”

謝文安和鄭泉僵在卧室裏。謝文安嘆息一聲,點了點他的額頭,“烏鴉嘴,真有你的。”

鄭泉哼了一聲,用腳踹踹他,“快去忙你的。”

謝文安去了,接過撞看了看,然後升堂。縣衙外面就有原告被告周邊的一些人圍攏在衙門口,看如何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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