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時之越口中的好人七皇子，終于帶着質子館內的所有活人，給他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襪跟食物。
在天亮後駕着馬車準備去采石場看望他。
“殿下，我們走啦。”
家福駕車，握着馬鞭站在車架上沖着南宮器道別。
無法離開都城的南宮器站在質子館的大門處，沖着要離開的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放心走了。
塔靈鑽進了車內，懷裏抱着熱氣騰騰的餅子，這是給師父準備的食物。
晨光中，南宮器站在質子館的門前，安靜無聲的注視着那輛離開的馬車。
采石場在城外幾十裏路外，沒有帝命南宮器出不了城。
家福駕車到達東城門時，三人下了馬車讓守衛檢查時站在路口。
瞥見一輛挂着金色葫蘆的馬車緩緩而來，一旁抱着熱餅的塔靈瞧見這一幕，下意識的拉住自己的爺爺，轉過身去背對着那輛馬車。
等那輛馬車從他們面前經過後，一直到半點影子都瞧不見，塔靈這才将頭轉過來。
家福在前面已經讓人檢查過車輛，瞥見這一幕什麽都沒說先翻身上馬帶着這對爺孫二人出了城。
走了幾裏路确定四周無人時，家福才開口。
“剛才那輛馬車上的人，你們認識？”
“那是烏陀王爺的馬車，之前我跟爺爺在他府上幹過一段時間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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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靈蹲在家福旁，抱着要送給時之越的那些餅子，皺着臉道，“我跟師父也是在那裏認識的。”
“我家少爺的确是去過烏陀王爺府，為了那只雞。”
家福在他的提醒下，很快想起了自家少爺曾經丢失過的那只雞。
也不知道那只雞現在是否還活着，佛祖保佑希望它沒有跟其他雞混在一起下蛋。
他們這輛馬車是往采石場去的，烏陀王爺府的馬車則是往相反的另一處城池方向而去。
坐在馬車內的穆金成，手裏捧着一本從燕國傳來的書籍，翻看了數頁後車門外傳來走棋的敲門聲。
“主子，查清楚了。是質子館的那幫人去采石場的方向，南宮器還在質子館內獨自留守，沒出城。”
“采石場。”
穆金成合上書籍，低吟着這三個字。
時過數日，他有些忘記了那質子館內的少年也去參加服役的事情。
“回城時，去一趟采石場。”
他道。
順路看看那位在燕國沒吃過苦的伴讀，在經歷過采石場後還能有什麽高見跟想法。
時之越不知道自己這裏即将成熱鬧非凡，昨夜幾十個人吃鹿肉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多嘴傳播了出去。
看守他們的官兵今日拿着鞭子，驅趕他們幹活時稍不留神就會被那鞭子抽上一下。
“走快點，鹿肉那種大補的東西吃下去，怎麽還這麽慢吞吞的。”
“他就是嫉妒！”
寇山扛着石頭，從時之越身側經過時小聲吐槽起來。
“別說話。”
時之越餘光已經瞥見那名官兵正盯着他們二人，連忙示意寇山別再說話，他将另外一塊巨石抱起，吃力的站起身來準備往下走。
經過那名官兵面前時，一根帶血的鞭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抱着手中巨石的時之越，裝作不懂的樣子停下步伐，看向對方。
對方将時之越從上到下打量一圈後，視線落在他懷中抱着的那塊石頭上，眉頭一揚冷笑一聲用皮鞭的一段戳了戳時之越抱着的那塊石頭。
“你就拿着這麽小的一塊石頭，想糊弄我？”
不等時之越開口，他就将一名路過的燕人攔住，揚起下巴指着那人手裏拿着的石頭道，“你，把這塊石頭給他壘上去。”
被他點名到的那人，正好是昨夜跟時之越說過話的二狗。
二狗看了看自己手裏這顆比他頭還大的石頭，再看看時之越懷裏那塊更大的石塊。
正要猶豫。
“啪！”
鞭子淩空聲傳來，二狗悶哼一聲丢掉了手中的石頭，捂住自己的肩膀。
單薄的衣裳上瞬間多了一條破損鞭形的裂口。
被抽中的位置，皮膚像是烈火在燃燒一樣的痛。
寇山看到這一幕，氣的雙眸通紅就要沖過來幫忙。
一只手從背後将他拉住。
他回頭，看到是王五。
“別去，這幫北齊人就怕我們不鬧事。”
一旦他們真的沖上去跟官兵對着幹，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是被抽一鞭子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大人他年齡小手滑了。”時之越走到二狗面前，幫他擋住那官兵的視線，低頭看着還捂住傷口的人，“先把石頭撿起來。”
二狗忍着疼站起身來，抱起地上那塊石頭往時之越懷裏放上去。
“這很重的。”二狗低聲道。
“沒關系的。”時之越分開雙腿，盡量讓自己站穩一些。
兩塊石頭加起來有六七十斤的重量，讓原本站的挺直的腰身一下子彎下去不少。
時之越将下巴擱在前面那塊石頭上，深吸一口氣後邁開腳緩緩往山下走去，經過那名北齊官兵時還不忘跟對方打一聲招呼，“大人，小的還要繼續搬石頭，就先下去了。”
那名官兵掃了他懷裏的石塊，很快就指着後方其他燕人，“你，也加一塊。”
很快原本走的還勻速的隊伍逐漸變得越來越慢，每一個人都被要求下山必須帶着兩塊石頭走下去。
而隊伍當中，那些為錢冒名來幹活的北齊人，卻還是跟往常一樣一次只用搬運一塊石頭就行。
時之越将那兩塊石頭搬運到山下時，雙手因為長時間的緊繃用力到僵硬。
一個上午，昨夜吃過鹿肉的人基本都被挑選出來，加重了不少的工作量。
等到了下午休息吃飯時，原本經常坐在他們身旁的燕人一下子走光了。
時之越低頭咬着放在膝蓋上的饅頭。
“這幫人，也跑太快了！”
寇山喝着水，左右看了一圈發現這裏除了王五沒走之外，只有那叫做二狗的小孩沒離開。
其他人都離他們遠遠的，深怕再跟他們混在一起惹麻煩上身。
“算了。”時之越喝了一口水，潤了嗓子讓寇山別說了。
他現在根本沒力氣去計較這些。
一枚饅頭根本填不飽肚子，時之越将手上戴着的手套脫下來，望着掌心內的幾個水泡，面無表情的将手套又重新戴回去。
他将自己貼身放着的藥包拿出來，遞給一旁的二狗。
“用這個敷在傷口上，很快就不疼了。”
“你還帶藥？”寇山沒想到他竟然準備的這麽齊全。
“就帶了這麽一點。”
二狗走到一旁去上藥，他将還剩餘一半的藥瓶還給時之越。
“謝謝。”
“該我謝謝你才對，你那塊石頭但凡再重上一斤，我就真的完全扛不動了。”
“那我下次再找一塊小的！”
幾個人說話間，家福已經駕着馬車帶着塔靈爺孫倆，一路找尋到了這裏。
遠遠瞥見自家少爺後，家福還沒來得及喊人，一道風一樣的身影已經從馬車上沖了出去。
“師父！我們來看望你啦！”
塔靈已經拿着懷裏還帶着餘溫的餅子，沖到時之越的跟前。
走近了瞧見自家師父那張灰頭土臉的模樣，又停下來圍着他轉了幾圈，“師父你變瘦了很多。”
“你們怎麽來了？”時之越沒想到他們會真的過來看望自己。
“殿下想你了，我們也想你就一起過來。”塔靈将手裏提着的東西舉高給他瞧。
“這是家福哥哥早上剛做的。”
後方家福跟韓周文也停好馬車走了過來。
家福望着自家少爺那滿身的灰塵就想哭，“少爺你受苦了。”
“我一會還要去搬石頭，不能跟你們聊的太多。其實我在這裏過的還不錯。”
時之越轉了一圈給他們三人看，“沒受傷睡的也很好。”
“沒受傷就好。”韓周文也服役過，懂的這其中的門道，攔住想要幫忙的塔靈跟家福。
三人也不走遠，就坐在遠處看着忙碌的隊伍。
等天黑之前，時之越終于再次收工時，四個人終于有機會坐到一處說話。
時之越聽他們說完了質子館內的事情後，将塔靈帶過來的餅子拿出來遞給一旁的寇山跟王五。
“拿出去分了吧，大夥今天因為我們受了不少罪。”
“就你白好心。”
寇山白了他一眼，卻還是拿着那些餅子出去跟人分掉。
“放着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壞了多浪費不如先填飽肚子。”
時之越将手裏的餅子撕成倆塊，一半遞給進了馬車的二狗，“吃完再走吧。”
“謝謝。”二狗接住餅子，小口的吃着同時，餘光總是往塔靈身上瞥過去。
“你們認識？”
第三次看向塔靈時，時之越看到了他的神情，問他。
二狗點點頭，“我之前也在烏陀王爺府幹過一段時間。”
他打破了一枚碗後，就被趕了出來。
“塔靈現在暫時住在質子館內，你要是沒地方去的話等服役結束後，也可以到我們那暫住一段時間。”
反正那些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謝謝。”二狗又道謝了一次。
晚上都城城門已經關閉，家福他們也沒想着晚上再趕路回去，三個人直接住在馬車內度過一晚。
等天亮後目送時之越去幹活後，三人這才駕着馬車回都城，路上一輛熟悉的馬車跟他們擦肩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