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贈姓我妻
02 贈姓我妻
只是很快,我就幸福不出來了。
“疑似新出現的只有織田作能看見的異能生命體?”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銳利的目光很快朝我掃了過來。
如鷹隼般通徹的審視很容易讓人感覺不适,人們幾乎是下意識地會避開這種目光。然而,為了得到這位底色是異能特務科的體制內公務員的認可,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忍住了想要逃離的沖動,努力平靜地回望回去。
仔細看來,安吾先生的目光裏并沒有物化的意味。哪怕我現在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異能力體,他也選擇了用生命體來形容我。果然和書裏寫得一樣,是個尊重生命看重靈魂的人呢!我漸漸适應了目光,放松下來。
“就是情報官的天性讓他對一切陌生的東西下意識地保有警惕和分析意識罷了。本質上,安吾先生其實是一個相對而言更親切的好人呢。”
“看人挺準的。”織田作喝了口酒,給出了評價。
“啊喲,織田作~你們倆又講什麽悄悄話呢?說好的要把故事講給我們聽呢!”太宰治舉起了手,“不如就現在開始吧!”
“偷偷談論另一個人的時候不适合本人在場吧?”安吾君用相對而言委婉的方式下了逐客令,“可以麻煩這位先生暫時先離遠一些嗎?應該是先生吧,織田作?”
“嗯。”織田作點了點頭,看向了我。
我知道,這場談話的結果将會直接決定我在這個世界的未來。
“織田先生,”我的喉結滾了滾,緊張似乎快要從話裏溢出來,“我想做個明白鬼。”
“還是請再遠一些吧。”織田作道。
我不願違抗他的想法,于是只能變着法地鑽着空子,一點一點飄到了牆邊,卻沒出去,仍是在聽力所及的範圍之內。
“只要他表現出一點點不虞,”我在心裏立誓,“我就會立馬出去。”
出乎意料地,織田作收回了目光,轉身重新對向了吧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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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已經走遠了麽,織田作?”太宰先生突然問道。
“嗯。”織田作晃了晃杯子裏的酒。
“那麽來說說情況吧,織田君。”坂口安吾顯然對不在掌控範圍內的情報最缺乏容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結束了今天的工作,我按照計劃來酒吧。路上就碰到了太宰和他。”織田作的視線微微上移,似乎是陷入了回憶,“這孩子被捉弄得快要哭了,一見面就躲到了我旁邊,說能為我實現一切願望。”
“孩子?”坂口安吾敏銳地察覺到了關鍵詞。
“抱歉,我的用詞可能不太恰當。”織田作及時地修改了措辭,“是個看起來比我稍微小一兩歲的青年,不過應該比太宰要大。”
“織田作可從沒用孩子形容過我呢。”太宰做出一副感動的模樣,“原來我在你心裏已經是可靠的大人了嘛!這可真是一個喜訊。”
“嗯,畢竟你已經是幹部了。”織田作點頭應下。
“你真的一點也不會吐槽啊,織田作。”坂口安吾放下了酒杯,“所以他的異能力是與實現願望有關?”
“如果為我一日三餐做辣咖喱、幫我照顧孩子也算異能力的話。”織田作思忖片刻,回答道。
餘下的兩人同時豆豆眼。
“那麽太宰那邊又是什麽情況呢?”坂口安吾吸了口氣,沒有對前面的言論發表任何看法。
“不少部下反應今天回來的路上突然有一陣感覺很冷。我以為是什麽能讓我無痛瞬間凍死的秘技,于是就迫不及待地出來赴死啦!”太宰治的語調輕快,“結果冷空氣見我就像見了鬼一樣,明明他才是那個鬼吧。”
“這麽怕太宰,他不會其實是人形異能力吧?”坂口安吾從不着調的話語裏冷靜分析道。
“我倒是覺得還是最開始的描述更符合他噢。”太宰治戳弄着酒杯裏的冰球,“他對死亡的恐懼太鮮活了,是個很敏感的孩子呢。”
謝謝你,太宰先生。
沒有以年齡來判斷閱歷真是您智慧的象征。在你們面前,我毋庸置疑的就是個弟弟。
“我确實不是人形異能力。”我向織田作偷偷遞出了标準答案,“我是一個純淨的異能力體,大概類似于沒有身體的異能力者?只是現在能量不夠,後面我可以化形的。”
織田作舉杯的手頓了一瞬,讓我确定他聽見了我的解釋。
“我們要怎麽處理他呢?”坂口安吾顯然對太宰治管一個比自己大的人叫孩子敬謝不敏,“要報上去讓mafia派專門的人來安排嗎?”
“不用了吧。”很少主動參與決策的織田作出乎意料地發了聲,兩個人不由都偏頭看向了他,“你們看不見他,所以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麽的幹淨。”
啊确實,我絕對沒有一點想把織田先生拐回家的欲念。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假裝忘記了自己曾經給予織田作的“适合談戀愛的男人千千萬,只有織田作最适合結婚”的評價。
“是個從來沒見過血,一直生活在陽光和愛裏的孩子呢。”織田作一錘定音,“港口黑手黨不适合他。甚至可以說,整個橫濱的裏世界都不适合他。他應該去上東大搏個正常世界裏的好前程,未來可能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懲惡揚善的律師、桃李天下的教授,而不是刀口舔血的黑手黨。”
織田作這是......把他最真誠也最美好的祝福送給我了啊。
“沒有異能力者能甘于平凡。”太宰治對此不置可否,“就算再陽光的人,擁有了異能力後,也注定沒法回歸平庸的生活。”
“那不如就問問他吧。”坂口安吾換了杯番茄汁,“正好我還有些疑惑需要他解答。”
“嗯。”織田作起身朝我這邊走來。我上前迎了兩步,又想起此刻我本該在外面,于是又縮回了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奔我而來。
心髒莫名地......跳得有些快呢。
“走吧。”他看向了我,藍色的眸光裏帶着一絲歉意,“抱歉讓你久等了。”
“謝謝織田先生!”我仰頭看向他,目光裏充滿了感激,“謝謝您願意讓我旁聽你們的談話。”
“織田作~”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太宰先生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們的方向,“你過去接人回來的時間和距離可是在我們談話地點的聽覺範圍之內噢,果然剛剛是在玩文字游戲吧!”
“我只是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織田作面色如常地坐下,“有什麽問題就問吧,我可以代為轉達。”
“在提問開始之前,有個問題想先請教一下。不知……這位先生該如何稱呼呢?”坂口安吾看向了織田作,織田作緊随其後地看向了我。
“不是吧,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嗎?”坂口安吾滿臉黑線。
“不是織田先生的問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雖然知道安吾先生不可能聽見,我還是堅定地維護着織田作,“我的名字......應該是昭也。至于姓的話,我好像沒有姓,不如就交由織田先生為我定下吧!”
織田作沒有推辭,“你有什麽偏好嗎?”
“如果可以......”想到自己馬上要說的話,我臉上的溫度突然不受控制地升高,現在肯定已經比夕陽下的雲霞還要紅了吧......我不争氣地雙手交握着,“我想和織田先生姓。”
“還有別的嗎?”織田作繼續問道。
這是被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啊......我有些沮喪,興致缺缺地報出了一個充滿惡趣味的“我妻”。
雖然我暫時沒有我妻家的傳統藝能,但也可以後天培養嘛!
“我能問問為什麽嗎?”織田作富有磁性的聲音拉回了我逐漸走岔了的思緒。我食指抵唇清咳兩聲,壓下了心底的躁動,“因為我妻很好聽啊。”
只要織田作能喊我一聲,不管在日文裏有沒有這個字面意思,它都能讓我暗爽一輩子了。
“你明明已經有想法了,”織田作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為什麽還要讓我給你定姓呢?”
“當然是因為織田先生于我而言是這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我圍着他歡快地飄了飄,“織田先生喜歡什麽就可以起什麽的,我都會欣然接受。而且就算是我自己的想法,經由您來确定的儀式也會讓這個名字分外的有意義。就像是作家簽售會上的To簽,雖然所有的祝福都是作家按照你所預期的寫下來的,但卻因為是對方親自寫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起來!”
“贈姓啊,聽起來倒像是什麽結婚後改姓的前奏了呢。”太宰治嘟囔着,“織田作你可要小心喽,說不定他就等着跟你姓織田呢。”
“太宰先生!”被戳破了心思,我悻悻地跺了跺腳。
“我妻......昭也。”織田作微微傾下了腰,直直望進我的眼裏。距離突然被拉得有些近,我似乎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皮膚上激起的顫意。直到越來越快的呼吸聲響起,我才反應過來,這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
總之,在他清澈的眼波中,我看見了我的倒影,“你的名字,我妻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