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永遠愛你
47 永遠愛你
我開始将我們的故事記錄下來,發布在網上。被讀者定義的同人作品的爆火讓我成為了所謂的鎮圈太太,無數的人求着我給我妻和織田作續一個圓滿的結局,我也就這樣做了。
文學或許真的能圓夢。
卻也真的讓我意識到,我和他從此徹底分隔于紙頁內外。
于我而言彌足珍貴的回憶于讀者而言不過是編造出的故事。在他們心中,只要我願意,便可落筆給我妻昭也和織田作之助送上一出圓滿的落幕。縱使再多的人為這段愛情動容,也只有我一個人盯着紙上的文字,以清醒之姿荒唐地活。
我不是沒有努力尋找回去的方法。可在不被人當成精神病限制自由的前提之下,想要找到幫忙的人實在太難,僅憑一個人的力量又遠遠不夠。洛源生倒是仍然在幫我,卻也一周一次架着我去看心理醫生。
“我不是不信你告訴我的那些故事,雖然它們确實有些荒謬。”他頓了一下,解釋道,“但你身上的弦繃得太緊了。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去聊聊,發洩一部分可以向外發洩的情緒。哪怕是能多為你提供一些無法向外傳遞的情緒的收容空間也好。”
“別擔心,醫生說只是有些沒休息好,沒有別的問題。”我沖着他攤了攤手,露了個笑,“等這次從日本回來我就好好睡個幾天,你也寬寬心。”
開題答辯完就是寒假,洛源生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幹脆以本地實習之名租進了我家,幫忙料理着其他的事務。聽到我說的話後,他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問道,“這次去哪?大阪、京都還是橫濱?”
“可能去東京找一趟那個作者,那邊最近有個活動。”我收拾着行李,“畢竟他是創造那個世界的人,我想找機會去問問他有沒有線索,或者有沒有可能把我也寫進那個故事裏,當一個沒有名字的路人甲就行。”
“可是按你的意思......他的主線裏織田作不是已經......迎來了終局?”洛源生遲疑着。
“是啊。”我嘆了口氣,“但異能世界裏的辦法總比現實裏多,文豪裏寫跨越時空生死的作品的人可不少,複活總不會像現實這般天方夜譚。”
洛源生又在紙上寫寫畫畫着。我知道他是在評估我的狀态。桌上那疊厚厚的心理學書是他當着我的面拿回來的,我并不排斥他這種大大方方的暗示,因為我知道我真的沒有妄想症。
我只是想織田作想得快瘋了。
可惜,又是一無所獲的一次旅途。我在拜訪結束後坐車去了大阪,在自由軒吃上了一碗熱騰騰的咖喱飯。店裏殘存着三次元作家織田作留下的痕跡,我拍了張照留作紀念,卻沒有太多留戀。
和我在自由軒一起吃飯的永遠是那個紅發藍眸的男人,是為了安慰我決定要為我寫書的織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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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寒風襲來時,我又在不自覺間轉道去了法善寺旁邊的那家夫婦善哉。法善寺橫丁經歷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我踩着幻想中的他的影子,朝着寺內的不動明王澆上了一瓢滿含祝願的水。
“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送回那個世界吧。”
燈籠裏的燭火灰暗,冬季的寒風更是讓這四通八達的小小寺院沒了過客。只有我一人呆呆地伫立在那裏,無聲地等待着一個不會到來的奇跡。
遮蔽着月亮的烏雲漸漸散了,皎白的月光灑了下來。我忽而想起了出版社還未評選出結果的征文競賽,以及種田山頭火的那句俳句:
皎潔白月升,若吾妻吾子。
“若吾妻......”
低低的呢喃聲裏,月光籠罩下的庭院突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形。我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撲了過去,卻差點栽了個趔趄。
我眨了眨眼,在意識到這只是個虛影後,又不敢眨眼了。
織田作穿着的是前往法國前那次約會裏我曾誇過的那套裝扮。黑色的風衣在晚風間獵獵作響,而他只是虔誠地閉上了眼,像是傾盡全部的心力,澆灌出唯一的一個願望。
“我妻昭也,你要平安喜樂。”
又是倒錯。
《天衣無縫》裏他那麽想走,我卻只祝他長命百歲。現在我這麽想回去,他卻只願我平安喜樂。不同的時空之下,我們又多了一份相同的奢求。
以淚水浴佛,會多得他的垂憐嗎?
答案或許是否定的。因為很快,我就發現我開始漸漸淡忘文野世界裏曾經發生的一切。第一次見到太宰先生時的那種恐懼本該那樣鮮活,可當我再看那處文字時,我竟已琢磨不出那是什麽樣的滋味了。
我居然無法對我寫下的文字共情了。
像是畫家失去了光明,音樂家隔絕了聽力。我不是貝多芬,沒有勇氣僅憑關上窗戶的心靈奏響命運的交響,在那一瞬間,迎接我的只有灰白和惶恐。
如果一切都從活脫脫的三維記憶變成二維的故事,我還能回想起他的面容嗎?
不是漫畫或者動漫裏的只言片語,而是現實裏完整的他。
我必須得抓住點什麽。
曾經試圖博得孩子們歡笑的達達主義畫作必須往現實主義進化,我開始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繪畫的學習和創作之中。授課的老師說我不算是天賦異禀的那一挂,但勝在精細。對我來說這也就足夠了。
我将自己複原的漫畫同樣發布在了網上,以《和織田作的同居日常》為之命名。漫畫的熱度重新帶起了同人文的熱潮,我的讀者似乎又成倍地增長,我卻只慶幸于在我徹底忘記之前,我盡可能多的保存下了我們的回憶。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一條私信消息。對方是一個研究唇語的技術人員,看了漫畫後好奇我筆下關于我妻和織田作分別時那處場景裏唇語的內容,于是提出了想看核對答案的請求。我無奈地回道:【非常抱歉,因為這些都是我夢裏出現的靈感畫面,所以我也沒有一個準确的答案,我自己都還在聯系專業人員進行破譯呢。】
【那老師您可真是如有神助!】對面很快回了一個貓貓的表情包,【您要不要參考一下我的答案?】
【樂意之至,麻煩了。】
【我本來以為這是您埋的彩蛋,畢竟老師畫的每一個唇型都表現得太完美而到位了。織田作給昭也最後送出的話語不是日語(日語的發音規則不符合這樣的唇型變化),而是下意識地選擇了昭也更熟悉的中文。他或許是預感到昭也會回到故鄉,試圖以這種方式盡可能地給予無限惶恐之下的昭也更多的安全感。】
【中文?】我托人找日本的唇語分析師分析了很久都沒有得出答案的東西,居然會是中文?
【是的,現在想想或許是您夢裏的潛意識在作祟。畢竟老師您可是生活在中文語境下的。您要不自己試試下面這句話,看看唇型是不是一致?】對面很快發來了答案,【昭也,我永遠愛你。】
心髒像是被這七個字燙了一瞬,我匆匆移開了目光,奔向了洗浴間的鏡子前。鏡中的人神态狼狽,全然沒有曾經的灑脫與快意,眼角銜着的淚珠松不了手,嘴唇更是在止不住的打顫。
“昭也......我永遠愛你。”
每個音都被我讀得飽滿至極,生怕因此弄錯了唇型。鏡子裏我的口型與記憶中織田作的模樣一幀一幀地重合在一起,悵然之下,我無力地跌坐在洗浴間的地面上,甚至不敢再看鏡子一眼。
這樣一個答案,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織田作,我也永遠愛你。”
出路被一條條堵死,評估的數據又波動得不好看了起來。洛源生不知怎地想出了主意,說我的異能力既然是閱讀,指不定在這個世界也可以量變引起質變。他開始拉着我去泡一個個的圖書館,又被我看書的速度一次次震驚。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量子波動速讀。”他恨恨地灌了一口咖啡,“你這簡直是文學系夢寐以求的異能。”
我微微咧開了嘴角,目光卻被不遠處書架面前站着的一人引去了目光。
快要及腰的黑色卷發,極具畏寒而全副武裝的白色耳罩、紅色圍巾和黑色手套,一雙看起來就厚得離譜的毛絨長靴,共同構成一個來自法國的美人人設——黑發蘭波。
“最近難道有什麽cos活動?”我暗自嘀咕一句,跟洛源生交代一聲就朝着那人走了過去。
越往近走,就越覺得他身上有種卓荦不凡的氣質。那是一種難以掩蓋的耀眼,就像我曾經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能認出無賴派一般。
“您好,請問是阿蒂爾·蘭波先生嗎?”我微微欠了欠身,用标準的法語問道,“或許我該稱呼您為保羅·魏爾倫?”
“随意就好,畢竟這兩者是同一個人。”他沖我揚了揚手裏的書,赫然是一本《文豪野犬》的小說,“我cos得還不錯吧?”
他的臉上挂着得體而疏離的笑,對這種情況似乎并不陌生。我由此看出了他骨子裏的傲氣——哪怕明知道維持這樣的狀态會給自己帶來許多的麻煩,也執拗地不肯更改。
換言之,他有底氣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問題。
“簡直是再完美不過了。您若是去做cos委托,想必能直接壟斷這個角色行業。”我從書架上抽出了文野系列的另一本小說,随意地翻開一頁,“這部小說确實很精彩,但我偶爾會覺得裏面缺了些東西。”
“哦?”他眉梢微揚。
“就以您cos的角色篇章為例吧。”我故作輕松,餘光裏卻盡是警惕,“裏面出現了牧神,卻為何沒有骰子?要我說,《骰子一擲取消不了偶然》,可不比《牧神的午後》遜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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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堂:我cos我自己,讓別人無cos可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