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五種可能
第 16 章 第五種可能
“氣出丹田，随心順意。”
“天靈壓頂，聚靈升精。”
任不凡做夢也沒想到，他的神仙哥哥所謂的“以後會好好相處”指的就是要好好教他武功。
這些日子以來，任不凡起得比雞還早，睡得比牛還晚，沒日沒夜地修煉。
這就算了，他還發現神仙哥哥所教學的修煉體系和他們武俠世界的武學體系完全不一樣！就算儒釋道三教的教派理念差異那麽大，修煉的系統也不過是統一的打坐、冥想、鍛體和煉氣。
但尹雲潇給他講的課程真是越聽越一頭霧水。
“我說過多少遍了，要聚靈。”尹雲潇皺眉道，他授課的時候非常嚴肅。
任不凡一臉憂傷。
——聽不懂。
真的聽不懂。
聚靈是幹什麽？“靈”是什麽？又在哪裏？這種東西聽着也太唯心了吧？
盡管聽不懂，任不凡還是懷着淡淡的憂傷與委屈一邊努力“聚”着他自己也完全摸不清楚在哪的“靈”，一邊小聲嘀咕：不要緊，仙哥開心就好。
這幾日托蕭白雨這個“在儒門很有人脈”的道士的福，他們三人住進了紅露鎮裏最大的客棧，住處還自帶一個庭院，每日天沒亮，尹雲潇就把任不凡從床上揪到庭院去練武。
大概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映金徽自稱請仙長大人吃茶，将尹雲潇請走，任不凡如蒙大赦，向映金徽投去感激的目光。
“練到午時再吃飯。”尹雲潇臨走前撇下這麽一句話，打碎了任不凡的夢，任不凡默默地把已經拿出來的瓜子再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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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再給任不凡一個選擇的機會，他會說——
以前和仙哥的相處模式就挺好的！真的！不用再好好相處了！
映金徽領着尹雲潇回了他的房間，還未推門尹雲潇就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尹雲潇忍不住問：“這什麽茶，好香。”
映金徽非常得意地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某之前就發現，仙長大人只飲茶，不喝酒，所以這幾日特地為仙長大人備下的。”
靠窗的位置被映金徽布置出了一間小小的茶室，擺放着青石茶臺，五只白玉茶壺，和雲母棋子。
兩人坐定後，映金徽殷切地為尹雲潇沏了一杯茶。
“仙長大人可知道，這中原的好茶有哪幾種嗎？”
尹雲潇淡淡笑了一下，心知映金徽這是要表現，于是給他遞一個臺子：“不知。”
映金徽打開一個鑲嵌瑪瑙的龛盒，取出五支顏色不一的茶杯，悠然介紹道：“一為綠茶，鮮葉芬芳，如西湖龍井，茶葉挺直，正如仙長大人拔俗之氣質。”
他拿起另一只茶壺又倒了一杯：“二為紅茶，茶紅油亮，如祁門紅茶，茶葉細秀，正如仙長大人窈窕之身型。”
尹雲潇挑起眉毛看他。
映金徽恍然不覺地繼續倒着第三杯茶：“三為烏龍茶，身骨如鐵，如鐵觀音，清高馥香，有如仙長大人之菩薩心腸。”
“以及這一杯是白茶，白茶淺淡，如白毫銀針，銀亮銳氣，正是仙長大人袖內光藏的劍客風采。”
尹雲潇眼見映金徽借着誇茶，把他硬生生從頭贊美到腳，從臉誇耀到身材，從氣質到心腸都想法設法地吹捧了一遍，忍不住對着最後一壺黃茶點點頭：“那請問，這杯寬壯挺直的金鑲玉又體現了什麽？”
映金徽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故作一副羞赧的神情：“這金鑲玉黃茶……自然就是仙長大人身邊最不可缺少的區區在下了，色澤金光閃耀，內裏甘甜酣爽，和仙長大人最是般配。”
尹雲潇聞言，拿起那杯黃茶，表情認真地發問：“色澤金光閃耀我看出來了，內裏甘甜酣爽又怎麽知道？”
呵，既然映金徽不要臉了，他尹雲潇就陪玩一場，看誰的臉皮先撐不住。
沒想到映金徽的臉皮之厚竟如斯恐怖，聽到尹雲潇明顯帶有“回敬調戲”意味的問話，還能一臉“嬌羞”：“這金鑲玉甘甜不甘甜，酣爽不酣爽，仙長大人親自嘗一嘗，細細品味一番，不就知道了？”
“咳。”
尹雲潇繃不住了，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
算了算了，他還是遠遠沒有映金徽臉皮厚，雖說答應了對方以後會好好相處，也不代表就把自己玩進去了。
尹雲潇把那被“甘甜酣爽”的金鑲玉推到映金徽面前，讓他自己享用去。
“好了，映兄，不要玩了，你叫我進來，是要說什麽，現在就說吧。”
映金徽找尹雲潇進來，自然是有正事要商量，如果是之前的尹雲潇絕對不會任由這個金燦燦的浪蕩子調戲這麽久才進入正題，但既然答應了要好好相處……那他也确實需要做一些改變才是。
尹雲潇一向言必行，行必果。
映金徽将金鑲玉一飲而盡，嘆息道：“可惜，仙長大人沒能享受到，下次一定有機會。”
尹雲潇假裝沒聽懂。
映金徽稍微收斂一下，端正了身形：“仙長大人已經知道，郊外那對老夫婦之死不是儒門做的。”
“我知道。”
“那仙長大人可知道，儒門考場那日死的少年，正是老夫婦之子。”
尹雲潇頓了一下：“可惜了。”
又問：“小尾巴知道了嗎？”
“還不知。”
尹雲潇點點頭，問：“名劍山莊被滅門了，你可知道？”
映金徽：“是我們離開後嗎？”
“嗯。”尹雲潇點點頭，“所以，這件事小尾巴尚也不知曉。”
他沉吟一番，又道：“我不知道你或者小尾巴與什麽人結仇，但你們被人盯上了是不用懷疑的事，你們甫一離開名劍山莊，名劍山莊便被滅門，離開老夫婦住所，老夫婦也立刻被殺，而儒門考場他們的兒子也相繼出事，若說一件倒也可以算作巧合，只是零零總總加起來，過多的巧合，總是有心人的布計。”
映金徽飲下另一杯茶，伸出手指搖了搖：“仙長大人，請允許小某糾正一個字。”
“什麽？”
“不是‘你們被人盯上’，而是‘咱們’被人盯上。”映金徽笑得微妙，“你怎能把自己摘出去呢？”
尹雲潇從善如流地改口：“這件事也許與咱們有關，但一連串的布計也不僅僅是針對咱們。”
于是尹雲潇講了蕭白雨告知他的有關光明神宗在儒門和道門地界這幾個月來頻頻針對青少年布教的動作，映金徽全程沒有說話，默默聆聽。
“所以，仙長大人認為他們在名劍山莊、道門、儒門地界做出這一連串的動作是為了——？”
“制造混亂。”尹雲潇斬釘截鐵道，“但一個修仙教派，即使是你們口中的邪/教，他們制造混亂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個嘛。”映金徽笑了，“這世間的混亂無非不源自于情、仇、利這幾種心魔，幾百年來，武林中想要制造混亂、已經制造混亂的人歸根到底就那麽幾個原因。”
“情殺。”
“報仇。”
“奪寶。”
“以及稱霸。”映金徽一字一句點了點面前的四杯茶。
尹雲潇微微阖眼，又睜開，他舉起最後一杯，道：“以及第五種可能。”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笑了。
“兼而有之。”
“以上都是。”
A
B
C
D
E：以上答案都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