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過去-現在

第12章過去-現在

和夏星聊完，江木白邊工作邊想沈柏的事兒，一心二用，導致錯了好幾個數據，又返回去找，浪費好多時間，一氣之下，直接提前下班了。

回父母家和平時回自己的房子幾乎是一條路線，當初選這個房子也是看中它和爸媽家挨得近，回家吃個飯什麽的方便，雖然這兒離目前自己執教的校區是遠了點。

白色的霸道車緩緩地開進別墅區，江木白熄火停車，熟門熟路地進屋。

江母聽到汽車的轟鳴聲從沙發上起身，朝着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望過去，在樹木的遮掩下，隐約看到了江木白下車的身影。

她走到門邊，拿出江木白的拖鞋放在玄關地面，眼裏帶笑，看着江木白說：“兒子，你來得還挺早，你爸還在廚房忙活着呢。”

“哈哈哈，他也就一年忙個幾次。”換鞋走進去，挽着江母的手臂。

江母看着他的臉說：“我怎麽感覺你最近又瘦了，臉越來越尖了，一點兒不好看，男人還是要壯點好。”

“啊，沒有吧，可能是夏天臉不容易水腫。”江木白有些心虛，畢竟最近忙着工作，确實沒怎麽按時吃飯。

江母明顯不相信他的話，“是嗎？”但看着他臉上氣色倒是蠻好的，只好說，“那你今晚多吃點。”

兩人在沙發坐下，江木白兜裏的手機震了下，他掏了出來，是沈柏的信息：“壽星，到你爸媽家了嗎？”

“剛到，你信息就來了，你懷疑你在我車上裝了跟蹤器。”

“不可能，這是違法行為，附上了一條鏈接。”

江木白打開一看，是《民法典》關于公民隐私權的解釋，“噗”得一下，笑出聲。

江母在旁邊一直觀察着兒子的動态，忍不住問：“在和誰聊天呢？”

江木白止住笑，淡淡地說：“就，一個朋友，你不認識的。”

“哦。”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廚房裏傳出江爸的聲音：“菜馬上就好，你們先過來坐好。”

“好，我們過來了。”江木白拉着江母從沙發上起來。

在餐桌前坐下，他心裏有些猶豫，但還是按了發送鍵：“我準備吃飯了，明天出來我請你喝咖啡。”

對面很快地回：“好的，明天見。”

江爸帶着圍裙從廚房出來，端上最後一盤菜。

“小江老師，對今晚的菜評價有什麽評價？老爸為了祝賀親愛的小江同學三十五周歲生日，親手下廚做的。”江父坐在江木白對面問。

“首先呢，我要感謝江老師，我的每一年生日都會親手下廚，為您的兒子，也就是我，準備一場“饕餮盛宴”。”

“其次呢，鑒于您平時已經很少下廚房了，大多數事情都是交給保姆，所以即使我還沒嘗，不知道菜的味道，也必須肯定您的手藝寶刀未老。”

“最後呢，我要感謝我的母親，在三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十分艱辛地生産下我，才有現在的小江同學。”

“啪啪啪。”江父、江母拍手。

結束每年的生日宴前講話儀式，三人開始動筷聊家常。

江父漫不經心地拿着筷子夾菜，對江木白說，“你的事業方面有賈海替我把關，我不操心。”猛然轉話頭，“感情生活呢，有進展嗎？我看你今天容光滿面的樣子，是不是有……”他看向江木白。

江木白內心錯愕不已，心想這老頭子還真是火眼金睛呀，佯裝淡定地回：“沒，每天兩點一線的，忙得要死，哪有空認識什麽人，專心搞事業才是上上策，我現在正是事業向上發展期。”

江父見他回答時眼神飄忽，都不敢往看他。

臉上露出一副你小子，我還不知道的模樣，但小孩兒自己不願意說，他也不會逼他說，畢竟他們家是及其民主的。

江父是研究哲學的，江母是研究社會學的，一屋子三個教授，妥妥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

從小到大都是放養式的家庭教育，但放養式并不是就把孩子扔一邊兒，什麽都不管，而是以身作則，讓自己的行為舉止，潛移默化地影響他。

所以江木白小時候除了成績讓老兩口操過心，其他方面都省心極了。

大學時，江木白同父母出櫃，沒有任何修飾，直截了當地甩了一句話：“我談戀愛了，對象是男的，叫林往，是我的大學同學，我想和他過一輩子。”

江父、江母聽到的那一剎那間是難以置信的，震驚過後，江母說了句：“一輩子？你現在才大學，你想好了嗎？同性相戀在這個社會上是很難長久的，我不反對同性戀，但……你們未來的路會走得很艱難。”

又接着問他：“你是喜歡他？還是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江木白怔住，低着頭挺直脊背，思考了很久才說：“我不喜歡女人。”

“好，我們知道了。”江母聲音有些悶。

後來他們和賈海聊了一場，了解到對方也是個好孩子，兩個人是真心實意在一起的，不是玩什麽獵奇游戲，便也默許。

可以說江木白的整個出櫃過程是相當“輕松愉快”的。

“人生是自己的，你要做什麽，你開心就好，別的我們都不強求。要是有你喜歡的人了，穩定了就帶回來看看，你過得幸福是最重要的，寶貝生日快樂。”江母柔聲道。

江木白眼裏泛紅地，嗡着鼻子說：“謝謝媽媽，我知道的。”

晚飯結束，保姆端來水果放在茶幾上，江木白和爸媽坐在沙發上，聊了聊他最近的工作情況，又留他今晚在家過夜。

以前的話，他一般也就留下了，但明天和沈柏有約，他還是想稍微鄭重些，能捯饬一下再去，最後還是回了自己家。

早上十點，江木白來到家附近兩人約定好的咖啡館，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早到了，結果剛進就看到了沈柏。

他坐在正對玻璃大門的位置，雙手自然地放在桌上，低着頭在看菜單，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闊腿褲，腳上蹬着一雙黑色馬丁靴，打扮得很酷，和之前的成熟穩重判若兩人。

“嗨，你好早呀。”江木白笑着走過去坐下。

沈柏擡起頭說，“嗨，還好，我一般習慣早起運動，”把菜單遞地給江木白，問，“你要吃點什麽？”

江木白接過菜單，從頭到尾浏覽了一遍，最後問：“你要什麽？”

“跟你一樣吧。”沈柏攥緊了放在桌上的手。

“好。”江木白看着菜單随便點了個餐。

他對着沈柏開口：“我……”然後就停下了，抿着唇，眼睛盯着桌上的菜單。

沈柏的雙手放在大腿上，攥緊了拳頭，眼神鎖定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肯放過。

“你是考慮好，要給我答案了嗎？”沈柏率先打破僵局。

江木白擡起頭看着他，緩緩地說，“你昨天對我說的，我很感動，我考慮了很久，”頓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說，“最後決定，我們在一起吧。”

沈柏情緒激動地抓住自己的大腿，點頭說：“好。”

江木白抿嘴笑了一下，繼續說：“但有一件事，我不想讓你從別人的口裏知道，我要自己告訴你。”

他低頭陷入回憶：“我大概有十多年沒談過戀愛了，我的初戀叫林往，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是我曾經以為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但在大學畢業那年的暑假，我們去畢業旅游，然後……”

他眼眶泛紅，用嘴巴吸了口氣，繼續說，“出了車禍，當時他為了讓我從變形的汽車裏先出去，錯失最佳救援時間，因為失血過多，最後……去世了。”

他吸了下鼻子，“其實我以前并不是一個有事業心的人，我成長在一個很自由民主的家庭，父母對我沒什麽要求，只希望我開心健康，高三努了努力，考上了大學，進了大學，開始懈怠起來，天天在宿舍打游戲，門門功課及格線上下徘徊，現在想來真是一無是處。”他苦着臉笑了笑。

沈柏心疼地對着江木白搖了搖頭。

“林往，他是真的很優秀，不僅長得好而且還是我們系的專業第一，我們是一個宿舍的，一開始因為我晚上打游戲吵到他學習，所以我倆互相看不慣對方，然後，有一天他突然說喜歡我，”江木白笑了一下，繼續說，“我當時都傻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稀裏糊塗地在一起了，這大概是歡喜冤家吧，在一起後他不讓我打游戲，帶着我天天泡圖書館，抓我的成績，比我爸媽還上心，大四的時候我們倆都保研了。”

他看向沈柏：“我之前對你說過，我的專業是父母選的，我自己也沒什麽遠大志向，因為家境殷實，當時就想上完本科随便找個工作混日子。”

“而林往，他不一樣，他從小就很喜歡大海，在高中的時候就決定長大後要從事海洋科學的專業研究，所以他很早就為自己的人生在規劃，本科、研究生、博士一步步地去靠近他的理想。”

“而我，就是他人生中的意外，如果他沒有因為我死，他一定比現在的我更優秀，而不是只能躺在陰冷潮濕的盒子裏。”

“所以，我為什麽這麽努力，我是在完成他的理想。”

“那麽，這次換我問，這樣的我，你考慮好了嗎？”他悶着聲音說。

其實他講的這些沈柏早就知道了，初見後的第二天，單技便幫忙打聽到了江木白“白月光”的事兒，艱難的開局早已出現，那個時候都沒讓沈柏退縮，如今他怎麽能往後撤，撤半步都不行。

今天的這番話，無非是由本人講出來更多不被外人知道的細節而已，他只是更心疼江木白了，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