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逢賭必贏骰
逢賭必贏骰
玉芝把手裏的葡萄全給了面前饞嘴的小姑娘，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這無憂教，是我跟我家男人剛成婚沒多久興起的。兩年前，我們梨花村還是靠販賣梨花木為生。”
“賣木頭，木頭還能換錢？”怎麽說呢，小蛇妖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
“梨花木算是珍貴的木材，幾十年成才，氣味芳香，可做家具，首飾，達官貴人們的最愛。”菲羽給她解釋道。
“不錯，都是賣給那些大冤種的，有錢人就是喜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們都拿它燒柴用的。”菲羽再次确認玉芝只是在闡述實事，不是在炫耀。
“就在王嫂家賣了十車木材，錢太多不知道該怎麽花；老李家女兒三十了還沒嫁出去；文娘家丈夫在外面養小妾了，居然還是個男的。”
“大家才發現錢還是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文娘直接對那男小妾說給你一百錠銀子，離開我丈夫，男小妾撇撇嘴說我給你加個零，一千錠，你離開我男人。”
“你說我們村裏人是不是都富瘋了？”玉芝也陷入了疑惑。
什麽男人這麽值錢？我看是吃飽撐的，太有錢了，菲羽嫉妒加心酸。
“就在這時候，村子裏莫名出現了個番邦人，紅胡子，藍眼睛，給每家每戶都送了一種香料，說是點燃後潛心祈禱就可以心想事成。”
“村子上都是做生意的人，誰還不知道是套路，起初沒人相信，肯定是招搖撞騙的，又是異邦人，個個都很警惕，甚至還有街坊鄰居當面罵他是騙子。”
“後來呢？”金嫣兒等不及催問。
“後來，村西頭泥瓦匠陳家小兒子出生時，嘴唇發紫，渾身抽搐，不肯吃奶，村上所有大夫都說沒救了，是先天心髒缺失了一半，讓趁早找個沒人的地方給丢了，省的以後大人小孩都遭罪。”
菲羽聽到遺棄小孩頓時心裏莫名一股怒火。
“陳家娘子哪舍得啊，自己懷胎十月，忍痛掉下來的肉，怎能說不要就不要了，眼看沒法了，她還沒出月子就獨自一人去村子外找那個藍眼睛的番邦人。”
“誰承想，半個月不到，陳家小兒子竟然肯吃奶，也不抽搐了，嘴唇也恢複了正常的血紅色，現如今七年過去了，活蹦亂跳的，搬磚和泥比他爹力氣還大呢。”
“打那開始啊，村上的人有事都去求那個番邦人，大部分都達成了自己的願望，慢慢就發展成了現在的無憂教，那個番邦人自稱是無憂神的使徒。”
菲羽問嫣兒有沒有什麽奇特的功法能修補凡人缺失的器官。
“我第一次出魔界，還沒聽過能讓凡人瀕死回生的，鬼王同意了嗎？”
菲羽又問玉芝：“玉芝掌櫃，你拜無憂神嗎？”
“我啊，我只拜財神，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還不夠有錢，請不來真正神仙。”
“再說，那破教主，只肯要男子去拜神，竟說什麽女子屬陰，不能去供奉，怕沖撞了神祇，我呸，哪來的神仙還重男輕女啊，觀音菩薩還是女的呢。”
掌櫃這思想還挺前衛的，菲羽腹诽道。
送走了玉芝，菲羽跟嫣兒商量要不要去看看這個所謂的無憂教。
“不是說女子不能去拜神的嘛，怎麽去。”
“你笨啊，你不會變成個男的。”
“我不會，我只是尊上貼心的婢女。”
......
菲羽找來了兩套男裝，一套黑色的給嫣兒，自己則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青絲高高绾起，戴了個玉冠，卻發現鏡子裏的自己過于清秀，于是用石黛給唇上畫了兩撇小胡子。
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剛滿意自己的傑作時卻從鏡中看到自己身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尊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浮玉山的事處理完了？”
“哈哈哈哈哈......”
菲羽扶額，“嫣兒，你可真夠大膽的，敢變成你們老大的樣子。”
“怕什麽，尊上又不在。”金嫣兒在鏡前看了又看，摸了摸自己的臉，“尊上可真好看啊。”
“行了，快走吧。”
楚菲羽對鳴離美貌這一塊不得不佩服，嫣兒說得沒錯，确實好看。
*
浮玉山，赤罰堂內，盤龍的石柱高聳屋頂，顯得室內莊嚴無比，灰虎雙手被鐵鏈綁着，跪在鳴離面前。
魔界幾千年也出過其他叛徒，但鳴離每次都不會用武力去解決，罰堂裏的刑具只是裝裝樣子，對于殺了他們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太容易了，毫無樂趣。
他把這些叛徒獨自一個人關在一間狹小的屋子，不給吃食，更無人問津，看着那些個叛徒在幽閉空間，獨自待多久才會精神崩潰，身形渙散，看他們是跪地求饒，還是自行了斷。
堂前站着這座山真正的老大，鳴離也不用刑，只是慢慢在這等着，消磨時間，等灰虎的一個答案。
灰虎這種享受慣了浮誇生活的妖只堅持了三天就招了。
半個月前，一名自稱是無憂教使徒的神秘人，答應送灰虎一枚逢賭必贏玲珑骰，對于賭徒來說，沒有比把把贏更重要，他一時鬼迷心竅就接受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代價就是要攻下浮玉山，發展成無憂教魔界分教。
鳴離把玩着手裏玲珑骰，白玉色瑩潤剔透，周身散發着藍色的幽光。
“來，灰虎，我們賭一把，看誰的點數大，就用這個骰子，如果你輸的話，從今往後只能忠于魔界，忠于我一人。”
灰虎手上的鐵鏈被鳴離一個揮手就斷開，灰虎接過骰子，信心滿滿，“尊上，來吧，自從用了這個之後，我從來沒輸過。”
灰虎擲起骰子，玲珑骰在半空中像一團火焰一樣不停旋轉，灰虎仿佛和那骰子有心靈感應，在骰子落下來之前，“尊上，如果我贏了，這魔界大本營就歸我灰虎了。”
“可以。”
魔尊向來遵守承諾。
“六點，大。”
“一點，小。”
兩人同時說出來相反的答案。
逢賭必贏玲珑骰啪地一聲落地，一個紅點讓灰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怎麽可能，剛剛明明感應的是六點，怎麽會是一個點，灰虎不敢相信事實，要跟鳴離繼續賭。
連賭三把，相同的結局，逢賭必贏變成了把把輸，灰虎無奈，“尊上，我以後只聽你的，并且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賭了。”
“只是我不明白，玲珑骰，怎麽會失效了。”
“這個物件，原是天界的東西，遇強則強，誰修為高就讓誰贏，你跟我賭，只有必輸的份。”鳴離一通忽悠。
其實這個骰子，本來就是鳴離的，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小玩意兒，自己的人類母親也是個好賭之人。
在鳴離意外成妖後，他的母親用他的靈力把原本的骰子打造成了逢賭必贏骰，送給鳴離，是他第一個法器，法器找到主人自然乖乖聽話。
母親去世後，這本該是自己的念想的東西什麽時候到了無憂教手裏，這無憂神到底是誰，自己一定要查清楚，鳴離回過神，“灰虎，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灰虎此刻還沉浸在那句遇強則強，原來那什麽無憂教使徒說鳴離修為全廢都是假的，害自己铤而走險，差點丢了性命。
“半月前，我下山去玄清宗找雅樸掌門，想跟他再賭一把，賭稽樂鎮莫名失蹤的人不是我幹的，我也不是那種靠抓幾個凡人增加修為的妖，我們虎妖一族向來最看不慣那些恃強淩弱，欺負手無寸鐵之力的人類。”
“誰知去了玄清宗後，雅樸閉門謝客，說什麽不見外人，尤其是魔界的人，尊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就偷偷溜進了他閉關的地方，發現裏面根本沒人。”
“我找遍了整個玄清宗，都不見他的蹤影，也就是說雅樸失蹤了。”
這天底下唯一一個自诩名門正派的掌門竟然不見了，整個玄清宗竟然沒一點變化。
“說重點，我對那破道觀不管興趣。”鳴離有點不耐煩，那可是關了自己一百二十年的地方，沒去屠戮殆盡已經是自己最大的仁慈。
“就在我上次回來給您通風報信的路上，嫣兒他們遇到肆八的時候，有一個神秘人出現給了我這個，就您手裏那個骰子，他仿佛對我了如指掌，循循善誘，拿捏了我爛賭的弱點，我一時糊塗就做了對不起您的事。”
“怪不得你要主動入浮玉山。算盤打得好啊。”
“尊上，我一開始對您是真的忠心，但架不住他逢賭必贏啊，我當年失去功法秘籍，法器神物我都贏回來了，我控制不住爛賭的手，那人還說如果我不按他的計劃行事，這骰子就不能真正為我所用，畢竟那是無憂教的東西。”
“不過現在看來我是真的被耍了。”灰虎一口氣道盡心中的冤屈，都是別人的錯，自己也是受害者，冤有頭債有主，只希望老大能去找到真正想害他的人，對自己能從輕發落。
那破屋子是一刻鐘也不想呆了，自己本來就出身高貴，是個話痨，還沒人陪自己說話，更沒人陪自己賭。
壓抑，難受，屈辱，這苦他是一點都不想吃了。
“那你就去跟那人說，浮玉山已經拿下，我已經被你關起來了，确實是功力不足一成。”
灰虎知道現任上司心機深沉，可是有多深，他是真的不知道，虎妖一族本來就慕強，誰厲害就為馬首是瞻，說白了就是個牆頭草，像白虎那麽忠心耿耿的是個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