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二十六

二十六

時間一晃而過,安娜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一天,不是她主治醫師的一個醫生來給她檢查了下,常規化驗之外,什麽心腦電圖統統來了個遍,柳時鎮帶着她把整個醫院跑了好幾遍,等着弄好之後差不多傍晚下班了。

以為醫生要說點什麽,結果出院單一開,就讓她走了。

在這裏呆了十幾天,每天早上六點半差不多就醒了,晚上八點睡覺,生活倍兒規律,安娜聽到能出院的消息時都不敢信,最後還是看見柳時鎮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這才找到了點真實感。

住院前五天每天檢查,每天打吊水,後五天,每天閑的沒事幹,跟着柳時鎮聊天。

隔壁床是昨晚半夜突然送進來急診保胎的孕婦,聽說兩個月跟家裏鬧脾氣,一下子肚子疼了,有見紅,趕緊送來醫院。折騰了很久,吵吵鬧鬧的,一大早檢查回來,看見安娜他們要走了。

男方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昨晚上打擾了。”

“沒關系,好好養着。”柳時鎮回道,手上利索的将帶來的日用品都收拾妥了,還有些薄被子也裝好了,就看安娜還有什麽沒弄好的。

“你們幾個月?”男方又問。

安娜傻眼了,柳時鎮笑着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你看幾個月了?”她瞪了眼他,可是柳時鎮沒看見,笑眯眯地盯着別人看呢。安娜掙脫兩下沒掙脫掉,就不管了,把袋子都遞給他。

柳時鎮從容的接過來,男方就跟着笑了,說了一句:“估計月份不大,還沒顯懷呢。”

安娜嘆口氣,這裏是綜合病房,雖然懷孕的多數都是一層,但是像這種急診的一般是哪裏空先放哪裏,肯定還會挪位置的。

她發現在一般人眼裏的大病甚至生離死別,在醫院,在醫生眼裏根本是見怪不怪,因為見的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換話說就是:根本不算什麽事。

小小的感慨下,就走了,終于能閑着什麽事也不幹的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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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到家,柳時鎮挽着袖子煲粥,這算是他最近迷上的,總要什麽粥都弄來試試,看哪個好吃下次再做。

安娜家裏還算是什麽東西都配齊的,雖然也不見得她怎麽燒飯。

她躺在沙發上,一擡眼就看見柳時鎮圍着那半截的圍裙,不倫不類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聽見聲音的柳時鎮回頭,看見她笑着笑着沒留神從沙發上滾下去了。

他跟着眉眼一彎的也笑了。手裏還捏着菜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轉過頭接着切菜。

粥又不是只有米,還得配上一點西芹丁啊,皮蛋碎啊,肉絲之類的,總之內容豐富啊。下米之前最好還過下油,這樣粥喝起來才有味道。等都弄好,他加上水悶住。

走到安娜身邊坐着,自然的摟過她入懷,手一點點的摩挲着她的肩膀。他再從安娜手裏的薯片盒子拿起一片塞入嘴裏,“這是什麽劇?”

“午夜兇鈴。”安娜就盯着電視看,講的是一個因為半夜電話響而惹來不好東西的恐怖電影,通篇灰暗的色調,再加上背影音樂,聽得确實有些恐怖。她往柳時鎮懷裏縮了縮。

等着不太恐怖的時候,她又直了直背接着看。

柳時鎮看着她,覺得好笑,明明感覺害怕,卻還是非得要看,倔強的不行。他又拿了片塞到嘴裏,嘎嘣脆的響。安娜突然拍在他大腿上,“別吃,怪吓人的。”她的注意力還在電視上。

柳時鎮一臉汗顏,難道這也是他的錯?( ̄_ ̄|||)

就在電視裏一個披着頭發的女鬼從枯井裏爬出來的時候,她就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遮着眼睛,露出指縫,既害怕又想看。他呢,就一直看着她,差不多就像是一部劇了。

看着看着,突然安娜擡頭,跟他撞了着,柳時鎮腦子裏轉過很多,緩緩地靠近她,覺得氣氛剛好(确定?)。

她問:“會不會真的有這樣的,從電視機的井裏爬出來,再繼續爬出電視機,爬到你身邊?”她還特意比了個動作,來形容下。哪知道,看在柳時鎮眼裏,就是逗。

聽見他的笑,安娜也跟着洩氣了,然後也笑了。

之後,關掉DV,換成電視劇,随手一個八點檔,都是講什麽倫理劇的,婆婆媳婦一堆,安娜快速換臺,換到最後都沒什麽可看的,又接着看DV,還是恐怖片,《驚聲尖叫》

“哪兒來那麽多片子?”還都是恐怖的。

“租的。”安娜說,因為在隔壁一條街的地方,就有個音響店,專門租片子,五花八門的都有,甚至是一些成年人的動作片也有,滿滿的好幾排,光是封面就已經明顯的不得了。

她轉了一圈,找到老板,問有沒有恐怖片的時候,老板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差在臉上寫着‘你是不是在逗我’的字了。最後老板看她好像是認真的,翻了很久,找到了些恐怖片。

還特意跟她提示了下,很多別的片子也很精彩的,比如動作片啊,喜劇動作片啊……

她拒絕了。

一趟醫院進的,兩人的關系似乎好了不少。等安娜緩過神來的時候,她不動聲色的從柳時鎮的懷裏坐起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見她的小動作,嘴角抿了抿,然後幹咳着說去看看粥。

聽見安娜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笑的很明顯了。

看過粥之後,他又坐回來,這時就看見安娜抱着抱枕靠着沙發,很顯然不打算再繼續剛才的坐姿了。他哭笑不得。

雖然是上午批準出院的,但是真的等他們拿到出院單已經是中午了,吃過飯,收拾東西,再午睡會兒,回來已經算下午,等粥熬到能吃的時候已經是算晚飯了,這樣子問題就來了。

之前柳時鎮算陪床一直呆着,那麽現在她回家了,他呢?

總不可能還在這裏吧?但是……安娜偷偷地打量過他,似乎沒有準備回去的意思,那怎麽辦?吃一勺子粥,愁一會兒的安娜,花了半個小時才吃完了一小碗。他還很熱心的問來一碗?

安娜還沒拒絕,已經盛好遞給她了。索性就再吃一碗吧。

磨叽到他把碗都洗好了,安娜尋思着該怎麽開口,但是看見他把圍裙脫下了随手扔到椅子上的模樣,覺得帥呆了,最重要的是什麽都他幹了,煮飯洗碗剛才還拖了地。

再把人家趕出去,是不是太不好了?

柳時鎮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舍不得我?”

安娜條件反射性的搖搖頭。

他就笑了。“那明天見,這幾天先在家休息吧,等好點再去上班。”說完就看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勢,安娜趕緊點頭,應了一聲,然後看見他出門,關門。

聽見腳步聲越走越遠,她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末了,又拍了自己額頭一把,罵自己是豬。

在醫院的時候,她仗着生病,狠狠地黏了他一把,出院後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了。之前還有理由,現在是連理由都沒有了。

所以,她就腦子漿糊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畢竟活了這麽大,經過這麽多事,她也沒辦法當什麽都沒發生,繼續跟他磨,何況,她之前還策劃騙了他錢,雖然當時為了攆他走。

柳時鎮走遠後,他打了電話給李敏淑,問問那邊檢查結果有了嗎?出院前一天,她那邊派人過來了,說是給安娜檢查。

“今天才一天,再等等。”李敏淑說着。

挂了電話後,他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腦子放空了會兒,想起身的時候,突然想起安娜站在病房窗前眺望遠方的樣子,一個人,孤單單的背影,映在他眼裏。當時的心就有一絲絲的抽疼。

現在想想,更多的是難過。

手機短息聲想了下,他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國外的,發來的是一條彩信。

剛點了删除,還未點确認,電話打過來。

“誰?”

“嗨,還記得我嗎?帥哥?”一個外國姑娘熱情的跟他打招呼,還等柳時鎮開口,就已經把話都說完了。她是蘇姍,為了告訴他一件事而打這個電話。

又閑談了兩句,收音了。

他就等着彩信的圖片顯示出來,按蘇姍的話來說就是驚喜。

當年離開佛羅倫薩以後,他基本上就沒再去想了,店也直接交給店長打理,而安娜那邊的咖啡館就讓蘇姍打理。

等着圖片一點點顯示出來,他看見全景是一座橋,挂滿鎖的橋。再下一張圖片,他看見刻着他和安娜名字的鎖靜靜地挂在一堆鎖之中。已經有些斑駁的鎖鏽了。

他想那時安娜說鎖掉河裏了,他後來想再去買,安娜說不用了,心意到了就好。再後來,她騙了他,兩人不歡而散。沒想到,連這個鎖的事情,她也騙了他。

明明,沒有掉進河裏。

柳時鎮握着手機,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好幾次,然後才起身。走路的時候,卻覺得輕松無比,走着走着他就笑了,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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